第22章 離婚
- 七日雄起
- 意捅天下
- 2852字
- 2019-06-14 08:00:00
日頭漸高,陽光揭下含情脈脈的一面,開始粗暴的炙烤大地。
片刻功夫間,濕漉漉的道路變得干燥,樹林間的小水珠也不見了。
只剩下幾處低洼地,尚遺留水坑。
不過水坑慢慢變小變淺,就像湖泊漸漸干涸一般,估計不用多久,便不復存在。
整個城市就像在蒸籠里,又悶又熱。
江文韜感到一陣燥熱,看看時間已到九點半,何曉怎么還不來。
難道她臨時改變主意,不打算跟自己離婚?
這樣就糟糕了,自己好不容易施展一回苦肉計,禁閉一夜一天不說,還被蚊子咬了一身包,容易嗎?
不過按何曉的性格,似乎不會這樣做。
她有潔癖,每次過夫妻生活,總是要求自己先洗澡。非但要把身子洗干凈,甚至不能帶洗發水沐浴露等香味。倘若被她聞到什么,就得重新洗一遍。
那么自己碰了別的女人,她能接受嗎?
在胡思亂想中,時間又流逝半個小時,到十點左右,何曉終于來了。
江文韜不知該高興還是悲哀,兩人對視一眼,誰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來到調解室。
調解員剛剛勸和一對夫妻,對兩人的到來,顯然充滿信心,聲音有些響亮。
“請問,你們為什么要離婚?”
江文韜垂首說:“我做了對不起她的事。”
調解員經驗豐富,立馬領會其中的含義。她微笑著說:“請問是出軌還是找小姐?”
江文韜心中咯噔一下,問這么清楚干嘛?這是民政局,不是公安局,有必要嗎?
雖然不想解釋,但面對這位老大姐親切的眼神,還是說:“找小姐。”
調解員點點頭,將目光投向何曉:“我們都是女性,我很同情你。不過男人難免會犯點錯誤,請你給他改正的機會。”
何曉靚麗的臉龐有些發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她咬了咬嘴唇:“這種事只有零次,與無數次。只要有一次,接下來就會有無數次。長痛不如短痛,你別勸了!”
調解員搖搖頭說:“何女士,我作為一名調解員,對這方面有一定了解。
其實男人出軌跟找小姐的性質不同,出軌意味著肉體與精神同時背叛了對方,而找小姐則是純粹只是肉體上的背叛。
像你先生這種情況,我覺得還有挽回的余地,你好好思量一下。”
“狗改得了吃屎嗎?”
江文韜愕然,結婚多年,包括談戀愛算在一起,何曉從來沒有講過粗俗的話。可見這次對她內心的傷害,遠遠超過自己的想象。
她平靜的表面下,其實隱藏著一顆極端憤怒、哀傷、暴躁的心,這句話就是她的宣泄!
“這個……”
顯然,調解員對何曉的質問很是不滿,眉頭微微一蹙。
但職業道德促使她平靜下來,緩聲:“何女士,我們暫且不討論這個問題。你回想一下,你先生在平時對你怎么樣,對孩子怎么樣,對這個家庭有沒有負責任。
如果他一樣都沒做到,我支持你離婚。可如果他還能過得去,那請你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或者暫時再過段時間,看看能不能適應。”
不得不承認,這位調解員的眼光非常獨到。
要是換有些男人,她絕對不會提出如此冒險的建議。不然女方肯定破口大罵男人怎么樣怎么樣,或者哭哭啼啼述說男人的花心史。一場調解就此失敗。
她看出江文韜是個安分守己的人,對妻子、兒女、家庭都盡職盡責。
之所以犯這種錯誤,或者是酒后亂性,或者是被人慫恿。不過這種人就算犯了錯誤,今后也會很好改正。
何曉遲疑了。
昨晚父母知道這事后,雖然一個勁的罵江文韜,但到最后,也是像調解員這般勸說,不要輕易離婚。
她也嘗試著想想江文韜的好處,想想如果沒有他,女兒怎么辦。
想起以前的點點滴滴,憑良心說,她舍不得離開他。但一想到他跟別的女人,千人騎萬人壓的女人睡在一起,她的怒火快把屋頂給燒穿了!
現在聽調解員的一番話,她猶豫不決,是不是該分居一段時間,看看心里能不能接受他。
知妻莫如夫!
從何曉的表情,江文韜感覺到她被說動了。
說心里話,何曉能夠拋棄以前的堅守,同意給自己一次機會,說明她心里還是愛著自己,應該感到高興。可現實容不得如此,必須為女兒的未來考慮。
“這位大姐,我沒有信心能改正,你不必操心了。”
何曉猛的轉過頭,呆呆看了他一會,眼中充滿惱怒與疑惑。
江文韜不敢對視,忙別過頭去。
只聽‘嘎吱’一聲,又響起一陣高跟涼鞋敲打地面的聲音,就象一串斷裂的珍珠項鏈,嗒嗒落到地磚上。
“你……”
調解員象是有無數話要說,最終卻匯集成一聲長嘆。
“你走吧!”
當大紅色的結婚證換成紫紅色的離婚證,江文韜心中沒有想象中的喜悅,反而是沉甸甸的。
看著何曉搖搖晃晃的身子,他真想扶著她,將一切事實統統告訴她。
可有這個必要嗎?反正她遲早要失去自己,與其讓她知道真相后痛不欲生,倒不如讓她蒙在鼓里,在自己死后說聲活該。
兩人一前一后走著,象影視劇中趕尸人與僵尸,步伐異常僵硬,速度也非常緩慢。
路終究有盡頭,何曉在車子邊站定,拉開車門準備坐進去。
忽然她又停下來,打開手提包,取出張卡來。
“江文韜,我們夫妻一場,誰也沒料到走到今天的地步……不管怎樣……就算好聚好散吧!”
她說得很輕松,很豁達,仿佛根本不在意這段婚姻。但臉上的凄苦,以及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可以想象到她內心痛苦到什么程度。
“我們共同資產有八十幾萬,房子雖然是你家買的……但我不想帶著可兒長期住在我媽家,你抓緊時間搬出去……這是你的工資卡,我在里面打了六十萬,你收好了。”
江文韜早已言明凈身出戶,豈會拿這錢。何況這錢基本上是何曉掙來的。
他忙用手一擋:“何曉,錢我一分不拿,房子我在后天騰出來。”
何曉嘆息一聲:“你不是想開家汽車維修店嗎?這錢你去用吧!不過你注意點,別被人坑了……還有,以后要找女人,得找干凈一點的……那種地方不要去了。”
江文韜一下子懵了!
記得幾年前,何曉開辦培訓機構掙到了錢,他卻拿干巴巴的工資,便想開家汽車維修店。只是何曉認為他性子過于懦弱,容易吃虧,阻止他開店。為此兩人還爭吵過幾回。
沒想到離婚了,何曉反而拿錢讓他開店。
江文韜眼眶象被晨霧侵繞,模模糊糊看不清什么,忙轉過頭擦拭一下。
“這錢你留著,等我確實需要的時候,我會找你要……何曉,好好照顧可兒,也照顧好自己……記得有空時,帶可兒回老家看看……她爺爺奶奶想她,也想……你……”
他不敢再說下去,再說的話,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他匆匆跑到停電瓶車的地方,騎上車就走。
他不知道自己該往哪里去,電瓶車載著他,漫無目的的四處流轉。
原以為自己能很平靜的面對離婚,事實上根本做不到。
何曉的心已經跟自己的心連在一起,一起跳躍著。現在用刀將一顆心剖為兩半,兩人各自擁有半顆血淋淋的、布滿創傷的心。
午時的太陽被幾片云遮擋,陽光不再那么強烈。但灰蒙蒙的天空,宛如鍋蓋似的,整個城市陷入沒有一絲風的蒸鍋里,讓人熱的抓狂。
江文韜卻感覺不到炎熱,因為他的心拔涼拔涼的,象是墜入萬年寒潭,連身子都忍不住哆嗦。
不知到了什么時候,肚子咕咕叫起來,但他沒有半點食欲。
騎上一條街,街道上空無一人,寂靜得有些嚇人。旁邊的店鋪門緊閉著,只有空調呼呼的轉動,排出令人窒息的熱氣。
忽然間,江文韜看到前面一頂遮陽傘落在地面上,旁邊水果散落一地,一個人匍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他心猛的一跳,看樣子這人被撞了,而肇事者跑了。
他把電瓶車放一旁,緊跑幾步上前。
只見一位老婦女趴在地上,腦袋擱在手臂上,銀白色的頭發遮住大半張臉,只看到雙目緊閉著。
江文韜忙掏出手機,撥打120急救電話,隨即打算將老人抱到馬路旁邊的禮品店。
剛要彎腰,突然聽到一聲叫喚:“嗨!當心訛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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