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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你怎么還不走

  • 七日雄起
  • 意捅天下
  • 2366字
  • 2019-06-01 08:47:47

江文韜稍稍平息的怒火,一下子又竄了起來。

媽的,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他象頭野牛似的頂開人群,一下扼住阿坤的咽喉,咬緊牙關死命掐住,好像要把脖頸掐斷一般。

阿坤連忙掙扎,雙拳使勁捶打江文韜,但江文韜任憑他打著,絲毫不松開手。

這一下,不光江守成他們,就連旁邊圍觀的村民也驚呆了。

江文韜在眾人眼里一直是唯唯諾諾、循規蹈矩的人,什么打架斗毆、尋釁鬧事,統統與他絕緣。今天這是怎么了?難道他真的要掐死阿坤?

有可能,老實人發急了,比一般人更恐怖。

人們蜂蛹上去,費力的拽這對姐夫小舅子。只是夏天衣物單薄,且兩人均是汗水淋漓,象泥鰍一樣滑不溜秋,一時間拉不開來。

江文秀連連拍打著弟弟的肩膀,狂喊著:“阿韜,快放手!”

此時的江文韜腦袋一片混亂,姐姐這些年的境遇、自己這些年的境遇統統涌上心頭。

難道老實人就活該受人欺負壓迫?

難道像阿坤這種人模狗樣的家伙可以肆意欺凌他人?

這個世道難道如此不公?

不,不是這樣。

世道還是公允的,人與人還是平等的,只是老實人的忍讓,才會助長他人的囂張氣焰。

不能再忍了!

他忽的松開雙手,改用臂彎夾住阿坤的脖頸,像溺水之人在滾滾洪水中,死死夾住一根木樁似的,仰天長嘯。

阿坤的擊打漸漸緩下來,如同烈日下的柳枝,蔫了。

他的臉色跟茄子一樣發紫,兩只眼睛象青蛙般突出,舌頭都吐出來了,只有出氣,沒有進氣。

“阿韜,快放手,這樣會死人的!”

“阿韜,他是你姐夫,他死了你姐怎么辦?”

……

旁邊的人慌了神了,又是拽又是拉,卻無法把兩人分開。

江守成急得直跳腳。

趙桂蘭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江文秀忽然平靜下來,撫摸了下弟弟的臉,說:“阿韜,他死了,我去頂命。”

這話象緩緩流淌的河水,波瀾不驚。但在江文韜耳中,卻不亞于一個晴天霹靂。

記得小時候受欺負,姐姐就是這樣說的:

阿韜,誰欺負你?我去找他算賬!

他茫然間松開臂彎,阿坤象只麻袋砰的倒在地上,四肢抽搐。

“快,快叫救護車送醫院!”

“叫救護車來不及了,建國,你快把車子開來!”

……

現場一片混亂,村里的書記、社長、治保主任、醫生均趕來了,一邊急救,一邊詢問經過。

幾輛汽車也先后開了,人們七手八腳將阿坤抬上車,江文秀與醫生坐于兩旁,剛關上車子,車子便竄出去了。

趙桂蘭與江守成坐另一輛車,江文韜本想一起過去,卻被母親推出去。

“阿韜,阿坤家的人肯定要找麻煩,你快走!”

江文韜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走回家的。

說實話,他沒有真的要殺阿坤。

雖然阿坤太囂張跋扈,但罪不至死。

之所以這樣沖動,可能知道自己將要死去,做起事來無所顧忌吧!

沖了個冷水澡,換套衣服,江文韜這才恢復神智。

手機響了,是母親的。

“喂,阿韜,你現在在哪里?”

“在家里。”

“你怎么還在家呀!趕快回城。對了,不要回你那個家,去你老丈人家躲躲,我聽說阿浪要找你麻煩。快點!”

電話掛了。

江文韜暗嘆一聲,自己這幾天就像專門闖禍的小孩子,車站的事還沒了,現在又惹下這場大禍。

自己對得起姐姐嗎?對得起外甥嗎?對得起父母嗎?

不,不能一走了之。

阿浪是阿坤的堂弟,與自己同齡,是個遠近聞名的混混,還帶了幫手下。

自己若走了,麻煩就落到父母頭上。

廚房里有兩把菜刀,一把是切菜的,一把是砍肉骨頭的。

砍肉骨頭的刀背很厚,只是有些鈍了。

他拿起這刀,走到院子里,打來一盆水,取來磨刀石,坐在枇杷樹下磨起來。

陽光透過枇杷樹葉的間隙,在地上、身上形成一個個光斑。

偶爾有微風吹過,光斑忽地動起來,象一只只耀眼的蝴蝶,翩翩浮動。

這是一個恬靜的下午,若是搬張躺椅在樹下,不知多愜意。

江文韜卻沒有這種感覺,他埋頭磨刀,刀刃跟磨刀石摩擦,發出單調的聲音,單調得讓人發困。但在他的耳朵里,這聲音卻像十面埋伏一樣,充滿著殺氣。

外面響起一陣凌亂而又急促的腳步聲,還夾帶幾聲言語。

“浪哥,那家伙會不會跑了?”

“跑了就砸爛他的家!”

“浪哥,假設這家伙沒跑,我們怎么收拾他?”

“廢了他!”

很快,十幾個光著膀子、紋著青龍白虎的年輕人,手持著鋼管,沖進院子。

江文韜沒有看他們,只是用水洗去刀刃的污垢,拿起來仔細看看。

刀背很厚,刀面漆黑,刀刃雪亮,稍一晃動,寒光便流轉開來,亮的刺眼。

他很滿意。

脫下汗衫背心,右手握緊刀把,將背心把手與刀把緊緊扎起來。

這個是從古惑仔系列電影學來的,到底有什么作用,江文韜一無所知。

看著架勢,沖進來的人不禁愣住了,均后退幾步,誰也不敢作聲。

他們不是沒見過刀,也不是沒打過架,只是他們打架的對象要么是不敢反抗之人,任他們毆打;要么是老手,大家真家伙干一場。

像江文韜這種老實人,準備拼命的老實人,他們真沒遇上過。

老實人打架,出手不知道輕重,也不知道要害,且拿著刀,一把砍肉刀。

‘久經沙場’的混混們,誰也沒把握能毫發無損的將他打倒。弄不好,糊里糊涂間來個透心涼心飛揚,一條小命就沒了。

時間在緩緩流淌,阿浪的汗水也在緩緩流淌。

現在的場面,他真不知道該怎么收場。

江文韜的那把刀威懾力太大,但江文韜的表情更讓他震撼。

如果江文韜舞動著刀子,嘴里叫喊著‘你來呀’,阿浪會毫不遲疑沖上去,畢竟這種外強中干的家伙見多了。

可江文韜表情非常淡定,嘴角甚至掛著微笑。

什么叫視死如歸,這就是。

一個抱著必死之心的人,誰敢惹他。即便自己這些人能打死他,也要被拉去打靶。

他們畢竟是混混,不是殺手。

有幾個人甚至退到院門口,一副拔腿就跑的姿態。

可能這么走了,以后還怎么混?

雙方對峙著,直到太陽緩緩西下。江文韜有限的生命,也在這場對峙中耗去。

終于,阿浪的手機響了,是阿坤的父親,他的大伯打來的。

“阿浪,你哥醒了,醫生檢查沒什么大礙,現在在掛吊針。你不要胡來,是你哥不好,怨不得人家!”

阿浪舒了口氣。

“我哥沒事了!你們都回去洗個澡,晚上來我家喝酒。”

混混們也舒了口氣,收起鋼管,拖著疲憊的腳步,帶著發顫的心,默默退出去。

江文韜也舒了口氣,總算沒犯下不可饒恕的罪過。

他解開背心,放下砍肉刀,打桶井水洗了把臉,卻見阿浪還站著。

“你怎么還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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