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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得救了

阿牛正是背著曦兒回家的少年。他雖然才舞勺之年,卻也看起來和曦兒差不多高了。皮膚有些黑,也許是經(jīng)常幫忙干農(nóng)活的原因。濃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揚(yáng)起,不長卻微卷的睫毛下,有著一雙像朝露一樣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在村里算得上是美少年。

阿牛是從隔壁村請來的大夫。因?yàn)槿松伲瑤讉€村也就這么一個會醫(yī)術(shù)的先生。當(dāng)大夫來到阿牛他們家時(shí),阿犁已經(jīng)把柴房整理好了,而曦兒則躺在了一個廢棄的炕上。大夫把了脈,開了幾味藥,便離開了。

“哥,你要去鎮(zhèn)上買藥,可不可以幫我?guī)б淮呛J?”阿犁眼里閃著期待的光芒。

“好!哥去去就回。你在家好好照顧她!”

大漢從廚房走了出來,“阿牛,去鎮(zhèn)上要小心點(diǎn),別被壞人騙了。買了藥就回來,別多逗留。”

“知道了,阿爹!”阿牛答應(yīng)著便跑出了門。

雙峰鎮(zhèn)地處熾泉山山腳下,由于是炎國的一個邊境小鎮(zhèn),平日里趕集的人也較多。阿牛剛剛進(jìn)這個鎮(zhèn)便望見市集口聚集了好些人。阿牛遠(yuǎn)遠(yuǎn)地瞟了幾眼,便直奔藥店。“掌柜,市集口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啊?”

藥店的掌柜一邊為阿牛配著藥,一邊說,“沒什么,就是個重金尋人,找的是一個漂亮的姑娘,定是哪個富人家逃了個剛過門的小妾,然后請官府幫忙捉拿。你一小孩子家買了藥就趕緊回家去,知道不?”

阿牛笑著說,“掌柜,你這話說的怎么跟我阿爹一樣。”

“臭小子,”掌柜笑著說,忽然手中的動作停了停,“你家的這位傷得還真中啊,好幾味提氣活血的藥呢,常人吃多了可不好。”

阿牛沒有說話,只是干癟癟地笑著。

這時(shí),進(jìn)來幾個帶著刀劍的男子,來人氣勢十足,伙計(jì)見了忙躲到遠(yuǎn)遠(yuǎn)的,生怕招惹了他們。“掌柜的,這兩日可有買這幾味藥的人?”說著便拿出了一張藥方。

“大俠,這么幾味藥都是常見的藥,買這些藥的人自然是有的啊……”掌柜大氣不敢喘地說。

“那么掌柜,接下來就麻煩您將來您這兒買這幾味藥的人記下來,我們每晚會派人過來取名單。這應(yīng)該不難吧?”領(lǐng)頭的人擦著刀劍說,渾身散發(fā)著殺氣,逼著人不敢拒絕他提出的任何要求。

“自然,自然!大俠的要求,我定會做到!”掌柜賠笑著。

阿牛在旁邊傻愣著,一直沒離開。而就在此時(shí),領(lǐng)頭的人突然轉(zhuǎn)過身來,盯著阿牛看了一會兒,“小子,你買的是什么藥?”

阿牛還未見過這樣有氣勢的人,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掌柜笑著說,“一個小孩子,能買什么藥。這不,天冷了,他家的老人咳疾又患了。”阿牛立刻反應(yīng)過來,掌柜撒謊了。難道自己買的正是那張藥方上的藥!?阿牛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做聲。幾名劍客看了看店里的其他人,便離開了。

“看來有人得罪了不得了的人吶……”掌柜感嘆著,“孩子,”他又看向了阿牛,“你趕緊回去,藥的事千萬別跟人多說,知道嗎?”

阿牛點(diǎn)了點(diǎn)頭,離開了。阿牛腦子里一直想著自己在藥店看到的一切,他不明白買一點(diǎn)普通尋常的藥,怎么就得罪人了?但是他還是將掌柜的善言聽進(jìn)去了,買糖葫蘆,便直奔村落。還好阿牛沒有過去看畫像,否則的話他一定會覺得眼熟的。

回到家里的時(shí)候,阿犁正好在喂曦兒喝米湯。“喏,你的冰糖葫蘆。”阿牛將手中的糖葫蘆遞過去,阿犁高興地放下湯碗,手舞足蹈。

“先別急著吃,煎藥要緊呢!”阿牛把藥也遞了過去。

“我知道啦,哥,謝謝哥!”說罷,便離開了。

阿牛望著阿犁一蹦一跳的身影,無奈地?fù)u搖頭。明明就比阿犁早生了那么半柱香的時(shí)間,怎么阿犁看起來就這般天真無邪?也許是女孩的緣故吧。拿起湯碗,接著給曦兒喂食米湯。

阿犁跟阿牛是孿生兄妹,長得有七八分像,也有著一雙像朝露一樣清澈的眼睛,但阿犁看起來更秀氣一些,若是皮膚再白凈些應(yīng)該會更美。

阿犁來到院子里,架好爐子便開始煎藥。“阿爹,活都干完了?”只見大漢手里拎著一只山雞回來了。

“沒,還要去砍些柴火。剛剛?cè)ゴ蛄艘恢浑u,等等你處理一下,燉點(diǎn)湯給柴房的那位喝。”

“好。”

村里人都喊大漢老三,因?yàn)樗€有兩兄弟,只不過都搬到別處去了。老三家就三口人,妻子生完兄妹倆就去世了,于是他又當(dāng)?shù)之?dāng)媽的將兩孩子拉扯大。老三是個老實(shí)的獵戶,祖上有田地,所以也種田。生活上還算過得去。他為人正直,樂于助人,在村子里的口碑還是很好的。村里人一直想給他介紹對象,可他卻只想好好地養(yǎng)大自己的子女,不求他們有多大富大貴,但一定要做個對得起天地的好人。

老三家有一個用籬笆圍起來的小院落,院子的一角養(yǎng)著幾只雞,兩間房一舊一新。新蓋的那間較大,現(xiàn)在是客廳和臥房。走進(jìn)正門,便看見一張四方的八仙桌,一家三口平時(shí)都在這里吃飯。客廳的左手邊是老三的臥室,臥室里面沒什么家具,一個衣柜和一個炕子。右手邊則是兩兄妹的臥房,這是由一間較大的臥房改造成的兩間臥室。里間是妹妹的,外間是哥哥的。舊的那間房已經(jīng)改成了廚房和柴房,柴房原來是個臥室,所以阿犁稍加整理便可以住的了人了。現(xiàn)在曦兒依舊昏迷的躺在炕上。

阿牛喂完了米湯,出了柴房的門,便看見妹妹正在處理那只山雞,“我來吧,你去忙別的。”說罷,便挽起袖子準(zhǔn)備接手。

“米湯全喝了?”阿犁問。

“嗯,但也流了不少。”阿牛說。

“她真可憐,還好遇上了我們。”阿犁同情地說,“哥,你先去挑點(diǎn)水吧。她身上臟的很,待會我想幫她擦擦。”

阿牛二話不說挑起水桶就往村頭走去,不一會兒就將水缸填滿了,還往鍋里燒起了水。阿犁將手上的活轉(zhuǎn)給阿牛后,便去屋里找衣服,翻了半天,發(fā)現(xiàn)也沒什么適合的衣服。忽然想起哥哥的衣服那人興許能穿得下,便在屋里喊道,“哥,借你件衣服可以不?回頭我再給你做一件新的。”不等阿牛回答,自個已經(jīng)到阿牛的柜子里翻起衣服來。阿牛了解阿犁,也便沒有理會他。一邊處理山雞,一邊還時(shí)不時(shí)的進(jìn)廚房,給灶里添點(diǎn)柴火。

阿犁準(zhǔn)備好了衣服,便端著水來到了柴房,開始為曦兒擦洗身體。“哥!哥!你快進(jìn)來!”忽然聽見阿犁大喊。

阿牛顧不得手上的東西,隨意往地上一扔,便跑了進(jìn)去。“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哥,她身上有一把劍!”阿犁指著那把映雪劍說。

阿牛將手往后背上的衣服擦了擦,接過劍,端詳了一會兒。

“哥,她會不會是壞人啊?”阿犁有些害怕了。

阿牛想起了下午在鎮(zhèn)里發(fā)生的事情,也有些害怕了。但是當(dāng)他看到躺在床上昏迷的人的時(shí)候,他又下定了決心,“既然有心救人,就不要糾結(jié)對方的身份了。把劍藏好,不要跟任何人說!”

“好。”阿犁接過劍,藏在了炕的下面。又從旁邊拿出了一個包裹,“哥,你看,她有好多錢呢!”

阿牛和阿犁一樣,從來沒見過這么多錢。但是他們記得阿爹說的話,做人做事要對得起天地。于是,阿牛便對妹妹說,“跟寶劍一起放起來吧,我們不要隨便碰別人的東西。”說罷,便出去了,還帶上了門。

阿犁解開曦兒的衣物,發(fā)現(xiàn)曦兒全身的皮膚布滿了猙獰的暗紫色或暗紅色的斑點(diǎn),好多地方還隆起了血色的包。雖然不知道是什么怪病,但大夫沒有讓兄妹倆隔離,應(yīng)該就不會傳染,于是便大膽的擦拭起身體來。

不知不覺幾天過去了,兄妹倆一直盡心盡力地照顧著曦兒,老三每日回來的時(shí)候都會來柴房看看,問問情況,但似乎每日的情況都是一樣的。曦兒一直如死人一般躺在床上,渾身冰冷,只有鼻間那微弱的氣息能告訴著大家她還活著。

這天,阿犁正在喂米湯,一勺下去,曦兒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接著便咳出了一灘血。“哎呀,婆婆,您怎么了?”阿犁大喊起來。

婆婆?曦兒微微睜開了眼睛,入眼的便是一臉焦慮的阿犁。“你……救了……我?”

“我和哥哥溜進(jìn)山里玩,在一棵樹下發(fā)現(xiàn)了您。”阿犁幫曦兒擦掉了床頭的血。

“謝謝……你們,你……叫我……什么?”曦兒想起剛剛聽到的稱呼。

“婆婆啊?怎么了?”阿犁問。

曦兒沉默了一會兒,“有……鏡子嗎?”

“有!”說罷,阿犁便跑去屋里拿鏡子。

只見鏡子里面的人,眼皮腫漲著,厚厚的紫黑色眼袋微微下垂,皮膚干枯的像樹皮一般,緊緊地貼于臉上,瘦了好多。棕褐色,暗紫色的斑點(diǎn)遍布滿臉,看起來有些嚇人,那原本應(yīng)該紅潤的櫻唇如今也干涸的如缺水的土地一般,裂出了道道裂痕,毫無生氣地貼在臉上,蒼白微微泛著點(diǎn)紫色。曦兒不禁暗笑,這樣的自己怕是站到他面前也不會被認(rèn)出了吧。想到了他,“劍……劍!”曦兒努力想起身找。

“在這兒,在這兒呢!”說罷,阿犁從炕下掏出映雪劍和那個布囊。“哥哥說,我們不能隨便碰別人的東西,也沒有告訴別人。一直藏在這里呢!”

曦兒接過劍,摟在了懷里,“謝……謝……”眼淚便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婆婆,您別哭啊!怎么了?”阿犁有些不知所措。

“我……無處……可歸,能暫……住……這里嗎?”曦兒望向阿犁說。

“可以的,婆婆,這間房本就是空的,您想住多久都行。”阿犁笑著說。

曦兒指了指那個布囊,“里面……有些錢,我也……用不了……你們……拿去吧。”

“哥哥說我們不能拿的,阿爹知道了肯定也不讓拿。”阿犁搖搖頭。

“總是……要買藥的……不是?”曦兒笑著,虛弱的說。

傍晚,阿牛和老三一起回來,便得知了曦兒已經(jīng)醒的消息,便來到了柴房。曦兒依舊躺在床上,還是很虛弱。

“老人家,您多休息,我這兩個娃,還算聽話能干,有什么需要使喚他們就是。”老三關(guān)心地對曦兒說。

曦兒苦笑著,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大了應(yīng)該有兩輪的人,“謝……謝。”

晚上,阿犁喂了曦兒喝了些魚湯,曦兒還勉強(qiáng)吃了些魚肉,便早早的歇下了。

阿犁拉著哥哥來到老三的臥房,掏出曦兒給的那個布囊。“這是婆婆給我的,我不收,她硬塞過來。她說買藥還有其他的開銷都要錢,她不能讓我們白貼。”

打開布囊,則是一張銀票和一些碎銀子。

老三看了看,將碎銀子拿了出來,再將銀票重新塞進(jìn)布囊里,對阿犁和阿牛說,“我們既然救人,就不能貪圖錢財(cái)。這些碎銀子就留著給老人家買些必需品和藥吧,銀票先收起來。暫時(shí)應(yīng)該還用不到。老人家的錢,只能用在她身上,知道嗎?”

“知道了,阿爹。”兩個孩子懂事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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