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12章 折辱

秋玉蕪不卑不亢的緩緩渡步過去,這雅間兒寬敞明亮的很,就連墻壁上掛著的字畫兒,不遠處香爐子里焚著的沉香都是極佳的名品。

在偌大茶盤圓桌前,她只能選擇坐在他的對面兒,冷淡的盯他一眼:“陳少爺今日約我前來,想必是有些話要對我講,只是,我也正巧有話要與您說。”

陳慕山似乎是運籌帷幄已久,并不急于求成,于是便始終悠然自得的望著她,雋秀的臉上帶著些張揚和笑意:“先別著急說正事兒啊,今兒,我可是為了你,特地請了咱們衿德城的名角兒前來唱戲的。”

名角兒,秋玉蕪忽的就覺得不妙。

果不其然,那廝正有恃無恐的沖著她陰晴不定的笑:“聽聞,那角兒一曲貴妃醉酒,唱的妙極。”

秋玉蕪聽得出,他在提及貴妃二字時,幾乎咬牙切齒。

可秋玉蕪不明白他有何惱怒的。

只是聰明如她,猜測怕是蕓哥兒要被他給糊來了。

不遠處,鑲金獸爐里細細散散的香淡淡然的四散著。

秋玉蕪看到陳慕山凝視著她,忽然一拍手。

這是示意,在掌聲響起后不久,極短的時間里,屋外頭候著已久的人便緩緩推門而入。

貴妃扮相,明艷四方,依舊是那舊日的模樣,衣著,閃光,妖嬈的眉眼,紅粉金砂描眉眼。

而當這位角兒注意到秋玉蕪的時候,也驚愕了。

怎會是她?!

身著錦繡褂裙,衣著貴重,釵環精致,發髻若仙,遠山黛如霧,杏眼星瞳天真爛漫。

這般嬌俏的姑娘,這般被自己暗自放在心里頭鐘意的人!這多日不見,害得他思念許久的人!她難道真的跟了陳慕山?!

怪不得,怪不得那日之后她就此消失!毫無音訊!

秋玉蕪覺得心累,她猜測陳慕山做出這樣的事情,或許是為了能讓她再難堪一次吧。

真是個惡魔。

而蕓哥兒在驚愕憤怒交織間,忍不住語調發顫,哀其不幸,竟沖動的不顧陳慕山還坐在這里,便伸手指她,面容憤怒:“你...!”

說時遲那時快,坐在桌前主位上的陳慕山卻因蕓哥兒的反應徹底陰冷了眉眼,狠拍一下桌子,言語冰冷威脅:“放肆,這是衿德秋家的二小姐!”

“小姐?”蕓哥兒不敢相信,思緒都被陳慕山帶著走:“什么秋家?”

陳慕山見此情形冷笑:“什么秋家?自然是下九流這輩子都觸不著的秋家。”

秋玉蕪眼瞅蕓哥兒的眼神灰暗下來。她厭惡的對陳慕山開口:“你有完沒完?”

“這樣折辱人,你覺得開心是嗎。”

她將自己對他的所有憤怒全盤托出,然而蕓哥兒此時卻諷刺的笑出聲:“有意思啊,真熱鬧!”

“原本以為戲臺子上的熱鬧,已是世間不好遇到的,可我沒想到,更熱鬧的鬧劇,竟就發生在我自個兒的身上。”

踉蹌一步,他鳳眼閃過濕潤氤氳,帶著怒火看了眼秋玉蕪。

此時秋玉蕪心中對他有些因欺騙而產生的愧疚,蕓哥兒話也開始帶刺:“怎么,貴小姐如何要輕賤自己去戲園子那種地方,好玩兒是嗎?嗯?將人騙的團團轉,有趣的很嗎!”

秋玉蕪于心不忍:“蕓哥兒,事情不全是你想的那樣,我是欺騙了你,可...”

“別說是你無可奈何才如此!”蕓哥兒怒目沖她,恨得不行。

可就是如此的行為,卻在不知不覺當中惹得陳慕山相當窩火兒。

他自己都沒對秋玉蕪說過一句重話兒呢。

一個下賤戲子,憑什么?

他冷著臉,陰霾陣陣的盯著秋玉蕪,又看向桌前頭不遠站著的蕓哥兒,忽的一盞茶拿起便狠狠扔過去。

“風塵里打滾的戲子,也敢喊主子的威風?什么東西。”

句句字字,帶著火,壓著怒,雖像風輕云淡替玉蕪說話,卻又好似一把鋒利之刀,直戳蕓哥兒的心,將他脆弱柔軟的心戳的鮮血淋漓,破碎不堪。

茶盞砸碎在蕓哥兒的腳邊,他甚至躲都沒躲,茶水就陰濕了他的戲服下擺,他又被那話刺傷,不愿再忍,憤而拂袖瞪向陳慕山:“你說什么?”

“夠了!”

秋玉蕪再忍受不了如此的情景,她猛地站起身,氣得瞅陳慕山一眼,神情都帶著憤怒:“我真的很討厭你。”

這幾個字而已,卻令陳慕山心中震蕩了一下。

可惜陳慕山性情向來古怪,陰晴不定的,他怒極反笑,冷冷譏諷:“你跟著我,不比迷戀這戲子強?”

“如今我不要你做姨太太了,我派人問過你家世不錯,書香門第,家中歷朝歷代都有做官兒的,雖說如今有些沒落,可我不嫌棄,娶你為妻好不好?”

這話,就當著蕓哥兒的面兒上毫不遮掩的說出來,那輕慢不在意的語氣,就好像他之前將她關在戲園子的后臺屋子里,擺弄著玉扳指,神情淡然的問她“我收你做姨太太好不好”的語氣一樣。

都透著滿滿的不珍視,不在意。

秋玉蕪臉面都要盡失,蕓哥兒這時才反應過來,原是這陳慕山在輕薄欺負她。一瞬竟沖動的想上前帶秋玉蕪走。

只是秋玉蕪想的深長些,她是覺得陳慕山今日既然能當著自己的面兒叫來蕓哥兒,一定是想捉住些他的錯兒,亦或是她自己的錯兒...

只是這樣的話,蕓哥兒如今留下的時辰越長,對她來說,也就越是不利。

于是她主動開口:“你讓他走,我有話跟你說。”

陳慕山冷笑,眉眼帶寒:“走?角兒走了你單跟我講話不悶嗎?我可不想聽你說那些招我不舒服的話。”

最后那句,是陳慕山故意點撥她。

秋玉蕪險些僵住:“我能說什么?我不過是聽你說什么,便是什么。”

她現在唯有順著陳慕山的意來周全圓話兒,順便打量陳慕山的神情,生怕他忽然陰晴不定的再送她個“意外禮物”來。

蕓哥兒已然再站不住,可陳慕山先開口了。

他是慣會折辱人的,輕輕伸手給坐在一旁的秋玉蕪倒了杯茶,又推過去兩盤子糕,含笑若剛剛無事發生般:“來,嘗嘗蘇茹家的茶糕,他們家的味道最正了。”

正說著,秋玉蕪沉下心,鼻尖已經嗅到淡淡茶香氣來,她有些不安的看向陳慕山,而這時,陳慕山只將她這不忍蕓哥兒如此的眼神,當做是她對蕓哥兒有私情而心虛,繼而心氣兒愈發不順。

他冷笑著,盯著她,話卻說給蕓哥兒聽:“怎么,唱曲兒的是啞了不成?花了大把銀錢請來博美人一笑的,連醉酒都不會唱了?”

秋玉蕪靜靜落在膝蓋上的雙手不由得攥在一起,心中極其不適。然而耳畔卻傳來陳慕山繼續的命令:“蕓哥兒,請吧,今兒便就聽你最會拿捏的那段兒。”

“我不想聽。”秋玉蕪再度抬眼看著他,淡然間帶有意思懇求。

而陳慕山只冷冷:“唱。”

蕓哥兒僵在原地,他這時候忽流了一顆眼淚,卻不敢看向秋玉蕪一眼。

他覺得不配啊。

少爺跟小姐坐在一桌上。

他穿著瀲滟戲服,站在一邊兒,美則美矣,卻幾多輕賤啊。

這已然不是得到多少銀兩,就能令他忘記這種屈辱的了。

多少銀兩,在喜歡的人面前,尊嚴盡失的那種感覺,是無法說的。

那之后,所謂的活著,就是行尸走肉般。

前事不敢想,后半人生亦不敢仔細過活。

他張張嘴,有些發澀,不敢再去看秋玉蕪,死氣沉沉的將戲詞勉強唱出來。

一顰一笑,蘭花指,下腰,轉身...

這雅間兒是真的大,容得下他如此折騰。

那一聲聲,嬉笑怒罵,落在秋玉蕪耳中,是折磨,是屈辱。

而陳慕山終于在她如此情緒中滿意了。

曲過半,當陳慕山看到秋玉蕪面容越發蒼白后,終于喊停。

而蕓哥兒,早已是半條命去了。

他亦不知自己是如何心思漂浮,如受重創,倍感荒謬可笑的走出這偌大雅間的。

“你滿意了?”

秋玉蕪心中過不去那酸澀情緒,冷冷的質問他。

而陳慕山卻故意氣她般的輕佻點點頭:“也許是吧。”

“陳慕山,我原本以為你只是風流,可我現在,我發現你簡直就是黑了心的混賬東西。”

她細細慢慢的說,平平淡淡,就仿佛在說一段娓娓道來的故事,只是語氣中,充滿了厭惡。

秋玉蕪忘不了自己初見蕓哥兒時,蕓哥兒那風華絕代的樣子,那股神氣的勁頭。

可今天的蕓哥兒,仿佛是從九天之上,被打入了泥濘沼澤。

她想到這里不由聲音有些顫抖惡寒:“我近日來找你,我是有話要說的,不是來特地見你一面的。”

陳慕山逐漸在她的話語中板起面孔:“秋二小姐,我剛剛說過要娶你為妻的話,不是頑笑。”

“不可能。”她淡淡拒絕。

“我今年就會嫁給心上人了。”

心上人,心上之人。

秋玉蕪在說出這幾個字的同時,也產生了一些遲疑。

提到白志衡,她臉都不紅的。雖說是結親了,可為何,為何如此平靜,便能接受呢。

這,也一直都是自己想不通的原因。

陳慕山那張俊臉,隨著秋玉蕪話中的那句“心上人”,徹底陰霾起來:“你說什么?”

而秋玉蕪挑眉看他,雖不算完全勇敢,卻也是故意氣他:“怎么,陳少爺神通廣大的,能查我家世身份,卻查不出我會跟旁人成親嗎。”

主站蜘蛛池模板: 泾阳县| 岑溪市| 龙泉市| 乌鲁木齐市| 肃北| 赞皇县| 镶黄旗| 苏尼特右旗| 景德镇市| 永丰县| 武安市| 理塘县| 武冈市| 龙岩市| 盘锦市| 霍城县| 德化县| 绥宁县| 南郑县| 黄梅县| 青阳县| 张家口市| 高陵县| 武汉市| 云林县| 武汉市| 宝鸡市| 江陵县| 天峨县| 航空| 郎溪县| 宣城市| 上栗县| 遵化市| 依兰县| 桂阳县| 汉源县| 和田县| 额尔古纳市| 哈密市| 盖州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