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專門分配食物與水的人,而且按好幾個等級嚴格分配,一絲不茍,這讓墨然甚至愕然。
但這都不算什么,當領了食物被帶到一間巨大的廳堂時,才真正的體會到最恐怖的是什么。
一間大廳里聚集著好幾十人,地上鋪滿了床鋪,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鬧哄哄地,第一感覺像是來到了一處難民營,巨大混濁的氣味撲鼻而來,幾欲將人熏倒。
雖條件看起來實在太差,跟狗窩沒有什么兩樣。但雖鬧哄哄地圍成幾團,卻出奇的秩序井然。
在昏黃的燈光下,地上的床鋪整整齊齊,每個人的臉上雖憔悴,卻并沒有應有的恐懼,反而洋溢著一種熱烈激動的神情。
他們三三兩兩圍坐在一起,熱情洋溢地談論著,雖熙熙攘攘地混雜無章,但以墨然的聽力,又是刻意為之,很快就在他們的話語中聽出了所談論的大致意思。
竟然沒有一條是關于末日滅亡沮喪的話,所有的話語都是在談論該怎么重建未來,怎么創造希望,未來怎么美好,自已能付出什么,要怎么付出等等的話。
當然,最震驚的是其中還有一半以上的話,竟都是在不斷地贊美楊飛宇的為人,可以說是極盡溢美之詞。
就只聽到這些聲音,墨然就覺頭皮發麻,整個人整個思想都是極力地排斥讓他不要接近。但就在高益將門打開的那一刻,他整個人就已經完全地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目光中。
立刻所有的聲音都停止了,所有的目光幾乎同時看了過來。
當看到是高益,許多的人也已經蜂擁地圍了過來,其中兩位老人更是熱情地拉著高益的手,一臉熱忱地開口:
“小高同學,你又來看我們了,怎么樣?今天的情況還好吧,外面怎么樣了?有沒有到該我們出力的時候了?
我們一直都是那句話,只要楊會長用得到我們,別看我們這把老骨頭,要比力氣,我們絕不會比你們這些年青小伙差。
我們還能吃苦耐勞,只要用得上我們,隨意使喚我們都行。”
“對對,沒錯,我們都是這個意思,只要楊會長用得到我們,盡管說就是,我們雖都算是長輩,但這樣的時候,誰能力大誰就是頭。
我們都聽頭的,說什么是什么,團結就是力量嘛,你們也不需要顧慮我們的身份。小高啊,你待會一定要將我的話告訴楊會長啊。
我們現在天天在這里待著,有吃有住,而你們卻天天在外面生死拼殺,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又怎么過意得去?!?
嘰嘰喳喳的聲音,像是誰都要將同樣意思的話說上一遍。墨然都感覺耳朵突然被扔到了垃圾桶里,難受得讓他片刻都不想多待。
但那高益,竟一臉微笑地就那樣靜靜聽著,每一個人說完,他還都要回一句:
“好的,我一定會將你的話帶到的,你們也放心,當用得到你們的的時候,楊會長一定不會忘記你們的,你們的這份心意,楊會長一定也會謹計在心里的?!?
又或是微笑著點點頭再握一握那人的手,神態和藹,又哪有半點初見他的高傲。
這樣過去了多久呢?墨然感覺過去了幾個世紀,直到在空曠的大廳里響起一陣“當~當~~”的鐘鳴聲,所有的人才像是注意到墨然將話頭稍作停頓。
而高益也趁著這個機會大聲開口:
“今天已經不早了,現在是八點,再過半個小時就要關燈,相信大家都知道,現在能源短缺,我們必須要節省著用才行。
所以為了不多打擾大家最后半個小時的光明時間,我在這里先辦點正事,各位若是還有什么要說的,等明天有空,我再來一一傾聽?!?
他說到這里,然后將墨然一拉完全暴露在所有人的前面,這才道:
“這一位是跟你們一樣的幸存者,他叫墨然,很是勇敢,今天一個人尋到了這里,而且還差點死在了那些怪物的口中。
但是你們看他,沒有一點害怕的模樣,這是一件非常值得稱贊的事,也是我們新人類該有的表現。
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夠繼續好好地在這個新的世界生存下去,并在楊會長的帶領下,比以往活得更好。
那么,首先讓我們先來為他的勇敢鼓掌?!?
“嘩~~~~”
高益的話一說完,整個廳里頓時響起如雷的掌聲,無數雙熱切的眼同時向著墨然看了過來,那熱烈的神態,仿佛要將他也同樣點燃一樣。
“真是好樣的。”
“對,就該是這樣,我們也要向他學習。”
“墨然是吧,很好,真是非常的好,待會你可一定要跟我們好好分享一下你的經驗,讓我們也能做到你一樣的優秀?!?
“對對,不過雖然優秀,也要記得楊會長的大恩,可千萬不能忘啊?!?
……
……
聽著耳邊那許許多多湊上來嘰嘰喳喳的聲音,此刻的墨然只覺頭大如牛,像是就快要發瘋。
好在忍耐力總算過得去,但到得最后也都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那種感覺就像是飄蕩在無盡海洋中的一葉小舟,任風吹蕩。
要說他現在腦中唯一的念頭是什么,唯有后悔,他甚至想到要是知道會這樣就算是死也不會來到這里的。
好在這些人已經完全進入了一個自我麻痹的狀態,當八點半的鐘聲響起的時候,那微弱昏黃的燈光關閉的時候,所有人都像是瞬間切換到了靜音睡眠模式,然后各找各的床鋪開始睡覺。
那才一刻還嘰嘰喳喳嘈雜的空間,瞬間就成了一片的死寂。
看到這樣的變化,被突然扔下在一邊的墨然除了無奈的苦笑還能做什么呢?
他唯一所能感嘆的就是,那個楊飛宇可能是他這一生來所遇到的最可怕最歷害的人。
無奈地搖頭苦笑無言:“雖是如此,但如今的狀況也只能隨便找個地方先休息一會吧,待半夜他們都睡著,再偷摸離開也不遲。”
這樣的地方,他是真的片刻都不想待了。
不過如此心情的激蕩也全沒有讓他注意到,就在這個大廳的角落陰影處,有兩雙眼睛總是緊緊地盯著他,他所有的動作形態都盡收眼底。
而且,在他那所不知的地方,也正有好幾個人在談論著他。而那談論他的首要人物,正是現在他最敬而遠之的楊飛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