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看？”

王玄在后面聽得清楚，走上前，唇畔噙著一抹笑。

慕笙偏頭，烏黑的眼睛打量著王玄。

她怎么就從這個笑容里看到一點幸災樂禍呢？

“想啊！”慕笙鼓著臉，一副氣沖沖的樣子：“顧秀才怎么就和那個小傻子有牽扯了呢？他忘記自己是九娘姐的未婚夫了嗎？”

孩子們精力足，跑在前面。跟在后面的就是村里的大人了。

“恰好”路過聽見慕笙這一嘴，紛紛皺起眉來，口中碎碎念。

倒是不敢說顧景瑜，畢竟對方是個秀才老爺，還是杜家未來的女婿。

但罵起慕清的時候可是絲毫不客氣。

王玄狐疑的看了慕笙好幾眼，見她還是那副氣沖沖的模樣，眼底的好奇和不解才慢慢淡下去。

“正好我也想看看我那位好同窗是想做什么。”

說著，王玄抬腳越過了慕笙面前。

看著王玄的背影，慕笙收起臉上的怒意，烏溜溜的眼珠在眼眶里轉了好幾圈，就是沒有想明白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杜九娘的記憶里沒有今天發生的事情，更沒有提到過慕清被官差抓走過。

慕笙提著裙擺，快步跟在王玄的身后。

顧景瑜背著慕清回來，是在村口被準備一早趕去鎮上的杜九娘和杜馮氏撞見的。

幾個人就在村口鬧得不可開交。

還沒走近，慕笙就能聽到杜馮氏尖厲的咒罵聲傳來。

人群中，杜馮氏將杜九娘拉到自己身后，一張臉被氣得通紅，眼睛瞪著坐在地上全然無所謂態度的慕清。

“慕清，你從前是傻的，若是做了這些事情大娘不怪你。可你現在不傻了，你會不知道顧秀才和我家九娘是什么關系嗎？”

杜馮氏氣得胸口直起伏。

若是尋常背著也就罷了。可這慕清卻是兩條胳膊死死的纏在了顧景瑜的脖子上，整個身子都靠在了顧景瑜的背上。

別說是不相干的兩個人了，就連哥哥背妹妹也不會有這么親昵的姿勢！

杜馮氏本來就因為顧景瑜遲遲不提成親的事情頗有怨言，現在看到兩個人這么有傷風化的動作，更是怒不可遏。

“慕清，你說話啊！我杜家可曾虧待過你？你從前傻的，若不是我家九娘心善，省出自己的口糧給你吃，你前幾年饑荒的時候就餓死了！杜家不求你回報，你也不能這么對我家吧？”

杜馮氏不說顧景瑜，也是想給自己家留個面子。

畢竟現在杜九娘還和顧景瑜有婚約，要是惹急了顧景瑜，不娶她女兒了怎么辦？

“呵！你們杜家就是假好心！我有求著你們給我吃的嗎？再說了，半個菜餅，幾口稀粥，就要我對你們感恩戴德不成？”

慕笙好不容易擠進了人群，就聽見一個脆生生的女聲響起，每一個字說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順著聲音看去，慕笙第一次正式的見到了這個毀了杜九娘一輩子的女人——慕清！

慕清身上的衣服打滿了補丁，腳上的一雙草鞋都破了好幾個洞，露出來的腳趾上都沾著一路走來的灰塵泥土。

慕清被顧景瑜一臉尷尬的護在身后，慕笙個子嬌小，只能看見一張黑臉。

這個時候的慕清從傻子變成正常人才一個月，從前還傻的時候可是成天的在太陽底下曬，皮膚早就被曬的烏漆嘛黑。

唯獨那雙眼睛，亮的厲害。

仔細看去，五官也生的好看，精致小巧。若是白一些，杜九娘的容貌是比不過慕清的。

整個靠山村，大概也就只有從小被村長夫妻倆嬌養著長大的慕笙能比個高低了。

只是慕笙看到那雙眼睛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喜。

和杜九娘眼神里總是含著的溫柔不同，慕清的眼神太野了，里面藏滿了野心。

“你說的還是人話嗎？幾口稀粥就不是糧食了？”杜馮氏被氣了個仰倒。

顫抖著手指著慕清：“你有種就把杜家的糧食吐出來啊，什么叫做我們為了名聲？”

他們這些鄉下人不比得縣城里做買賣的。一年到頭種下來的糧食，除了要交納稅務之外，還要保證家里一年的生活。

靠山村因為有王員外的幫扶，日子過得不算差。

可前些年橫塘縣這一帶都鬧旱災，糧食本就不多，家家戶戶都是勒緊了褲腰帶過日子。

這樣的情況下，杜家還能節省一兩口糧食給慕清已經是非常不容易了。

別說杜馮氏心頭滿是怒氣，就連一向脾氣好的杜九娘也忍不了了。

看著好姐妹被氣得臉色煞白，慕笙也忍不住了。

只是還不等她開口，身后就傳來王玄輕笑。

笑聲不大，但剛好能讓圍在村口看熱鬧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慕笙覺得奇怪，轉過頭狐疑的看著王玄。

“你笑什么？”

王玄手中折扇搖了搖，眼神在慕清和杜九娘幾人的身上轉了好大一圈。

“笙笙姑娘想知道我在笑什么？”王玄歪著頭，扇子抵著額角。俊朗的面容從一露面就吸引了在場不少姑娘的芳心。

就連剛剛還理直氣壯的和杜馮氏互瞪的慕清都露出了驚艷的神色。

慕笙沒有錯過慕清的轉變，白了王玄一眼，啐道：“花蝴蝶！”

王玄也不氣，眉梢微挑，嘴角噙著笑：“我笑怎么會有這么蠢的人，鬧旱情的時候都有閑情逸致給隔壁家的傻子吃的。這家人會不會是做了什么虧心事啊！”

躲在顧景瑜身后的慕清也沒有想到這個長得如神仙一般的男人會幫她說話。

而且，看王玄身上的穿著就知道，這人絕對是個富家公子哥。慕清余光瞥了一眼顧景瑜，再看了一眼王玄，整個人頓時得意起來。

“對！你們杜家是不是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情，不然你們這些年給我吃的干什么？我不過是個傻子，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們這么照顧的？”

杜馮氏氣得說不出話來，眼前一陣陣的發黑，腳步都跟著踉蹌了好幾下。

慕笙怕出什么意外，嫌惡的瞪了王玄一眼，趕忙上前幫著杜九娘扶著杜馮氏。

“杜家傻不傻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是個沒良心的！”

慕笙冷哼：“杜家給你吃的，你就算不心懷感恩也不應該中傷杜家。還有，你前段時間無故連累我也差點被淹死，你可是到現在都沒有來給我道歉的。”

“你的確是不傻了，但是你現在卻比你傻的時候讓人惡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