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軻連夜趕回牧場，約翰森什么也沒問，就像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

轉眼時間又過去了三天，南軻像往常一樣和老奧在草原上并排前行，并不時問出有關【洞察之眼】修煉方面的問題。

“連精神力運轉的細節都不瞞著我，你是真的一點也不擔心我學會你這門瞳術嗎？”按捺不住心底的疑惑，老奧問道。

“你學會了對我有什么壞處嗎？”南軻反問。

“我仔細想了想，似乎還真沒有。”老奧眼神迷蒙，似醒非醒，“一開始我也覺得你是不了解這門瞳術的價值，但接觸了這么久，我覺得你小子不像是那么傻的人。要知道以這門瞳術的珍貴程度，哪怕放在第三區，也會引起不少獵魔人的爭奪，甚至會因此造成很多死傷。所以我很好奇，你為什么好像一點都不在乎的樣子？”

“因為我不是大部分人啊。”南軻很自然地笑道，“你想學的話，我可以把這門瞳術的修煉方式直接告訴你。”

這是那天從起航城回來之后，南軻經過反復思考做出的決定。他不是不明白【洞察之眼】的價值，而是所在角度和一般人不一樣。既然5000源晶的成本已經固定了，掌握這門瞳術的人越多，實際上創造出來的價值才越大。

經過他這段時間的觀察，至少能確定老奧不是什么心理扭曲喪心病狂的變態。正常人的話，你對他好，他自然也會給你正向的反饋。

敝帚自珍無法帶來任何好處，反而把【洞察之眼】教給老奧，哪怕對方不給予同等價值的回饋，只是指點的時候更用心一點，也能讓自己的修煉速度大大增加。萬一遇到什么危險，實力更強關系更好的老奧，顯然也能帶來更大程度的幫助。

老奧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眼神終于變得清明了一些：“這種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

南軻坦然和老奧對視，自顧自地開始敘述【洞察之眼】精神力的引導方式，表明自己一點開玩笑的意思也沒有。

老奧的注意力很快被南軻所說的內容吸引了，他閉上眼睛，表情隨著南軻的講述不停變換，顯然是在認真思索。

直到南軻停止敘述，老奧猛地睜開眼睛，像是終于從睡夢中醒來：“這只是入門的部分，后續的修煉方法呢？”

“暫時我也只知道這么多。”南軻攤開手，在心里補充了一句，后續部分我也要把【洞察之眼】修煉到下一個階段才能知道。

事實上在感應圈的范圍內，南軻很多細微的生理反應都逃不過老奧的感知。老奧可以判斷他沒有說謊，雖然他似乎隱藏了某些小秘密。留意到“暫時”兩個字，老奧不禁心生疑竇，難道這小子背后還隱藏著一個老師？

“抱歉，是我太貪心了。”老奧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用略帶歉意的語氣說道。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又恢復到之前的模式，南軻問老奧答。大概是對這門瞳術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老奧雖然又恢復到一副半夢半醒的模樣，但他的指點明顯變得更加有的放矢，讓南軻獲益匪淺，技能熟練度的提升速度進一步加快。

走在路上，半瞇著眼睛的老奧突然問道：“我看你似乎對感應圈挺有興趣的，你想學嗎？”

南軻愣了一下，難道這就是投桃報李？

他確實一直沒有掩飾對這項能力的好奇。哪怕閉著眼睛，周圍的風吹草動也都了如指掌，而且還是360度無死角，這意味著幾乎不可能遭到偷襲。在他看來，對長期處于危險環境中的獵魔人來說，【感應圈】簡直就是一門神技。

“真的沒問題嗎？”南軻眼里的激動藏都藏不住，但他覺得自己還是要客氣一下。

“沒問題。”老奧又打了個呵欠，“感應圈并不是什么罕見的能力，在第三區基本上所有精神力使用者都會這門技巧，只是細節上面不同流派會有一些區別而已。我要教你的是第三區流傳最廣泛的一種，擁有精神力基礎的都能學習。”

半小時之后，南軻收回剛剛成功放出的【感應圈】，看著技能頁面多出的一項，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感應圈（主動/入門）：217/10000。

就像老奧說的那樣，【感應圈】不是什么復雜的能力，只是精神力使用的一個小技巧而已。系統也判定這只是一個普通技能。南軻倒是覺得挺好的，這意味著【感應圈】不需要大量技能提升卷軸去堆，靠自我修煉就能達到比較高的層次。

下午的時候，南軻還想趁熱打鐵，跟著老奧繼續學習，誰知道約翰森卻給他分派了另外的任務。

剛吃過午飯，南軻就被約翰森帶到了牧場的醫療站——蟻穴邊上一座白色外墻的小房子。房子旁邊是一片占地數百平方米的蟻棚，被隔離成大約6平方的長方形隔間，用于單獨飼養生病的巨蟻。

南軻剛到牧場的時候來過一次，不過之后就再沒有來過，對這醫療站的工作也不是很清楚。

“皮特、珍妮，你們要的幫手我帶來了。”約翰森一手提著雙層食盒，一手推開小屋半掩的房門。

約翰森探頭朝里望了望，回過頭說道，“沒人，他們應該在后面的棚子里。”

把食盒放在小屋里，兩人沿著蟻棚的外圍一路尋找過去，終于在靠近鐵柵欄的一側發現了皮特和珍妮。

那是一對四十多歲的白人夫妻，大概是因為長期日曬的關系，他們的皮膚有些發紅，上面還長著顏色深淺不一的斑痕。深深地皺紋刻在臉上，如果不是已經從約翰森那里知道了他們的年紀，南軻還以為兩人有五十多歲了。

夫婦倆正在給一只看上去有些瘦弱的巨蟻打針。皮特用力把巨蟻按住，珍妮拿著粗大的注射器，對準它外骨骼的縫隙處用力扎下去，無視對方的掙扎，以最快地速度將針管推到底。

整個過程簡單粗暴，看得南軻倒吸一口涼氣。

“嘿！皮特、珍妮，你們要的幫手我帶來了。”約翰森摟著南軻的肩膀大聲說道。

“你就不能招兩個熟手來嗎？每次都拿實習的獵魔人糊弄我們。上次那個笨蛋，光是分辨巨蟻的性別就學了一個星期，他甚至還以為沒有蟻后蟻群就就無法繁殖。”皮特一邊把巨蟻趕回蟻棚，一邊抱怨道。

南軻倒是會分辨巨蟻的性別，也知道牧場的巨蟻經過一代代培育改良，無需蟻后就能繁殖。所有雌性巨蟻都具有完整的生殖系統，不過一輩子只能產卵一次，沒有蟻后的生殖能力那么強而已。

“我保證這次是個棒小伙兒。”約翰森無視皮特的抱怨，把南軻推到兩人面前，“他叫南軻，這段時間就交給你們了。雖然看起來不夠強壯，但他的身體真的很棒，你們有什么事都可以交給他。”

然后拍拍南軻的肩膀說道：“剩下的時間你就跟著皮特和珍妮吧。相信我，你在這兒學到的東西以后都會用得上的。”

“對了，午餐我已經放在你們房間里了。”說完，約翰森擺擺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留下南軻對著皮特兩夫婦大眼瞪小眼。

“南軻是嗎？希望接下來的日子相處愉快。”還是看上去比較和善的珍妮朝南軻伸出手來，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好的。”南軻同樣伸出右手。

半小時后，皮特和珍妮吃過午飯，南軻也了解了自己的主要工作，就是協助兩夫妻照顧蟻棚中的病蟻，俗稱打雜。

病蟻中數量最多的就是被褐蟻蛉產卵寄生的，大約占了三分之一。其實整個牧場被寄生的巨蟻遠遠超過整個數字，只是因為初期癥狀并不明顯，大部分病蟻都隱藏在健康的巨蟻當中。而隨著體內褐蟻蛉卵的持續發育生長，很多癥狀又表現得和一種因為血脈缺陷所導致的軟骨病十分接近，哪怕經驗豐富的牧蟻人也難以分辨兩者的區別。以至于確診的時候已經晚了，最后只能將病蟻銷毀，避免褐蟻蛉幼蟲破腹而出的結果。

通過和兩夫妻的一番交談，南軻才知道整個牧場只有六個醫療站，每個醫療站最少也要負責數萬頭巨蟻的健康，也難怪他們整天忙得腳不沾地，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來，幫我按住它。”珍妮手持針管指揮道，“對。就是這樣，按住這個位置它才不好發力。”

連續給十多只巨蟻打完針，南軻就已經獲得了兩夫妻的一致好評。

“難得約翰森這次沒騙人，南軻確實是個棒小伙。雖然看著不是很強壯，但兩個胳膊就像鉗子一樣，是真有力氣。”皮特忍不住用凱雅語在妻子耳邊贊嘆道。有了南軻加入，他不用再為了防止病蟻掙扎累得滿頭大汗，他和珍妮輪流負責打針，效率一下子增加了不少。

“沒錯。”珍妮附和道，臉上笑出了一朵花，“他的力氣簡直比巨蟻還大，我打針的時候幾乎完全感覺不到掙扎。我還是第一次發現給巨蟻打針這份工作也能這么輕松。”

把打完針的病蟻趕回蟻棚，珍妮發現南軻一直盯著不遠處棚子里一只看上去還算健康的巨蟻。

“那只巨蟻是什么情況？”南軻忽然問道。

珍妮看了一眼蟻棚門口的木牌：“它的摔斷了兩條腿，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應該這兩天就該歸群了。”

在南軻的他眼睛里，那只巨蟻淡淡的命光中分明夾雜著數十個更加微弱的雜色光點。

那是……寄生的蟲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