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前面帶路,劍七跟隨其后,四處打量,一步一痛心。
顯然那五個漢子沒有坑騙劍七。
腳下坑坑洼洼,明顯的被挖掘過。
葉落依稀看到不遠處,掘地的村民。應那三個漢子的話,應該在挖草根吧?
朝著四處的樹木看去,一人多高靠下一些,樹皮全無。
人無臉尚可活,樹沒皮,活不得。周圍的大樹枯死一片。
正值春夏季節,本應綠意盎然的景色,如今成了這般光景。
走了不久,遠遠看見村莊的影子。
幾十戶人家的樣子,一群孩童老老實實的蹲在地上,手里捧著水壺,時不時的喝幾口,不哭也不鬧。
到了近前,仔細看過孩子的樣子,劍七再過打量自己,心狠狠的揪在一起。
面色蠟黃,臉頰內扣,孩子不比那些漢子、成年人,受不得饑餓。
腦袋整整大了身體一周,個別站著的孩子,劍七看見那肚子圓滾滾,用力下沉。
哪怕不懂,他也知道,這些孩子定然餓得久了。
咬著牙拉過孩子的手,孩子起初還掙了掙,顯然無力,索性不掙了。
干枯如雞手,一層黑黃皮包裹著骨頭,輕輕握過,劍七心又疼一分。
劍七手抖的厲害,柔聲朝著孩子問道。“孩子,餓嗎?”
孩子眼神驚恐,有氣無力看著五個漢子,他在害怕,他不認得劍七。
劍七看過這個場景,回想自己尋死那一幕,他何來輕生念頭?
衣食無憂,不過相貌差了些;你再看過這些人,被生活逼到如此,都不曾放棄,他有什么資格輕生?
劍七放下包裹,把干糧銀兩盡數拿出,遞與那五個漢子。
“我只有這么多,這些銀兩,我留一分,其他的,你們分與大家。”
劍七忽然有些恨,恨那日山谷為何不多拾些銀兩?
“小相公,使不得。”漢子慌忙推脫,這公子不怪罪他們已經算是恩德,不敢再拿人財物。
“為了孩子。”劍七揣過二兩多些銀子,其他全數交與大家。
或許不多,但這確實是他劍七全部家當,當務之急,還是要除惡根,根不斷,再多銀兩也無用。
孩子見到糧食,眼睛瞬間亮了一亮,手伸了一半,又縮了回去。
咽咽口水,拎起水壺,又猛灌幾口。
五個漢子雖說不如孩子這般不堪,依舊偷偷咽下口水。
劍七拿起一塊燒餅,掰了幾份,遞與孩子,孩子手伸出,又收回。
“爺爺更餓。”
劍七聽罷,趕忙別過頭,止住淚,如此孩子,何受此難?
“那宗門,何在?”劍七放下燒餅,緩緩站起,聲音有些顫抖,悲傷憤怒揉合在一起。
三寸黑發沖天而立,灰袍兀自舞動,那宗門就算刀山,他劍七也去得!
漢子只知道宗門的位置、名字,并不詳知實力狀況,可對劍七來說,足夠了。
血煞門!
如此西去十里,便是那宗門所在。
“刀借我一用。”拎過漢子那把樸刀,劍七朝著遠處踏去。
五個漢子見劍七去了,跪在地上雙手合十,朝著天空祈禱。
孩子學著大人模樣,朝著遠處的劍七叩首。
不論劍七如何,如此便是他們恩人。
劍七拎刀,快去朝著血煞門走去。
在劍七看不到的丹田之中,氣勁歡呼雀躍,翻騰一道劍影,貪婪二字不時浮現。
七罪之貪婪!
站立門外,劍七怒氣更盛。
此宗占地數里,面積龐大,單從外面看去,金磚玉瓦雕砌,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
門外守著二人,錦衣玉帶,雍容至極。
“來者何人?”其中一人瞧見劍七,連忙喝住。
“劍七。”此行不說來由,只為討伐。
劍七語必,人已至,游身三步。
一步出,人影萬分,快到極致。
這是顧平生兩月間,教與他的輕身功法,玄妙深奧。
“砰”!
“砰”!
沉悶兩聲,守門的二人被劍七用刀背撞將出去。
躺在地上不住哀嚎。
想殺,可劍七忍住了,濫傷無辜他做不來。
一腳踹開朱紅大門,劍七踏了進去。
一道道金光晃住劍七的眼睛,各種珠寶鑲嵌在屋頂,流轉著五彩光芒。
四處坐滿人,一眼放去約摸四五十。正觥籌交錯,推杯換盞著。
無論餐盤,亦或者酒杯,皆為銀寶制作。
堂上端坐一人,手持金色四方酒樽,倚坐黃金大椅之上,一襲黃袍,刻五爪金龍。
他當以為,真是皇帝了罷!
臺下一群姑娘起舞,衣著樸素,面色蠟黃,神色黯淡,毫無半分舞姿,全然亂跳。
眾人聽到轟鳴,轉身看去,門口站一少年,灰袍短發,單手提刀,面帶慍色。
姑娘們見人不僅不怕,反而逃向劍七身后,不論生死,她們受夠了。
“喲吼,鬧事的?兄弟們,誰去?”堂上那人吼了一嗓,見多不怪。
顯然他認為,劍七尚不值得他出手。
那人卻也是生的膀大腰圓,滿臉絡腮胡,聲音低沉沙啞,舉起酒杯,朝著底下兄弟敬了一道。
至于那鬧事的劍七,來了,也回不去了,無礙事。
“大哥稍等,兄弟去去就回。”底下一人仰頭把酒干了,放過酒杯,拎起一對陰陽拐,朝著劍七行來。
“小娘子,藏后頭晚上可會遭罪喲。”來的那人尖嘴猴腮,聲音尖銳難聽,嘴角輕撇,朝著藏在劍七身后的那幾位姑娘叫道。
“就是死,也不回去了。”
“大俠,求求你救救我們吧!”
“。。。”
姑娘們話語間帶著哭腔,伸手想拉住劍七,又覺得不妥,索性跪下了。
劍七不回頭也聽的清聲音,身后已經跪倒一片。
“這里交與我,你們,速逃。”劍七看著大廳四五十人,心中并無把握。
“跑?小娘子,天涯海角,你們也要回來的喲!”那人眼睛瞇成一條細縫,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
劍七使出氣勁,朝身后一推,把姑娘們推出門外,一人沖了過去。
“小子,英雄,不是這么做的!”陰陽拐雙手各執一個,左右舞了一番。
那人耍過招式,獰笑的朝著劍七自報家門:“血煞門,秦受。小子,去了下面可別怪罪哥哥。”
“無門無派,劍七!”劍七聲音提到最大,整個大廳都聽的清楚。
劍七并無他意,這些人,他要盡數接下,自報家門?一次就夠了。
秦受嘴角一撇,拔地擰身,旋轉著身子,向著劍七打來。
劍七游身三步輕踏,身似鬼魅,一步避過那人攻勢,一步踏過秦受身后。
舉起樸刀,一刀朝著秦受后背砍去,樸實無華,并無招式,簡單的一劈。
可氣勁十足。
“當啷”。
樸刀斷了,那秦受腳尖輕點,身子退了又退。
適才千鈞一發,秦受見前方人無,后方傳來風聲,自嘆不好,趕緊收手回防,一拐打來,手臂震麻。
劍七見刀斷,輕嘆一聲,拎著斷刀,再次俯身而上。
“大哥救我,此子厲害。”秦受不是傻子,單從劍七那詭異的步伐中他便看出,此子并不簡單。
“廢物!去把小娘皮追回來,我自己來。”堂上大漢,從桌子下面拎出一把大刀。
刀身寬厚,扎有九孔,上面掛金色三環,漢子隨手一舞,叮啷叮啷響著。
“小子記好,殺你之人胡煞!”
胡煞,氣勁三層四重,一手刀法,也算驚艷;為人貪財好寶,行事狠辣惡毒,江湖人稱:煞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