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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天道好還

  • 龍與凰歸兮
  • 巫山比目魚
  • 4501字
  • 2019-05-29 20:04:09

自雪諾世子從病中醒來,整日里悶悶不樂。

他情愿,那日在城郊稼田中,化為一堆白骨的是自己,也好替父王贖了一些罪孽。

是日,世子正將自己幽閉在房內的昏暗處,衣衫不整,垂頭散發。

他的意志已被消磨耗盡。

雖貴為世子,父親卻不給他發聲請愿的機會,在朝堂之上亦無甚實權。

忽地,靖王爺從院內進來。

他怒氣沖沖地蹬開房門,對著兒子抬腿即是一腳。

雪諾世子被踢倒在地,也白白受著,仍雙目無神,一言不發。

靖王見這不中用的兒子,如此自甘墮落,泄氣偷安,便氣得咬牙切齒。

他厲聲喝道,“逆子!枉我二十年含辛茹苦將你養大,你就這樣報答本王?以這副德行繼我王位嗎?”

世子癱軟著身子匐(fu)在地上,冷冷地笑起來,“孩兒不孝,忤逆了父王??筛竿鯙榱撕邯殧埑V,殺人盈野,貪贓枉法,惹動天怒!這等王位孩兒不敢坐,孩兒怕父王百年后,孩兒將枉費您一片苦心,將這沾滿鮮血的權利之位,平白就丟了?!?

靖王吼道,“你以為皇室王位為何物?權利又為何物?若沒有本王,你早被那妖精給剝皮抽筋了!”

靖王見這癡兒如此自暴自棄,氣得將他提領薅(hao)起,放下狠話,“我這一生百舉百捷、廟算如神,如何生了你這孬種?!”

想到這里,靖王便怒火中燒。

此時,世子聽了父王一通訓斥,卻冒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血性來。

他反問父親,“我只情愿那日死的是我!您知我向來不屑王位,卻處處以孩兒繼承衣缽為借口,喪盡天良!孩兒現已是行尸走肉,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您既以我為恥,便將這命拿去吧!”

靖王見一向文文弱弱的兒子如此倔強,自己之所以玩權弄術,皆是為了安享余年,子孫強盛。

未曾想,這癡兒卻如此傷他的心。

靖王眼中含淚,怒氣沖天便給了世子一計重重的耳光。

他寒心道,“那日死的乃是為害百姓的蜢蝗妖精,為父這么做并沒有錯!”

雪諾對父親多年來的所作所為,一清二楚,父王卻至今執迷不悟,想將諸事用一個妖的死來掩蓋。

他只得無奈哼道,“那妖怪為何引來蝗災,想必父王心知肚明。您區區肉身凡胎,又怎能將一個妖怪處死?恐在身后襄助父王的人,亦并非善類。”

靖王不愿多言,遂拂袖而去,獨留雪諾一人在房內傷神。

靖王走后,世子正獨自在房內飲恨吞聲。

這時,小廝來報,說獻藝一行欲入內拜訪。

世子心中不快,也不似往日一般不亦樂乎。

獻藝遂攜師弟、師妹一行直接進了內室探望,見雪諾在房中斯文掃地。

獻藝卻兀自坐在堂前主賓之位的榻席上,只冷言冷語道,“靖王爺欲擴建行宮,行宮之大、殿宇富麗堂皇之姿,竟比皇宮更甚!這樣荒唐的事,卻瞞著深居內宮的當朝天子。如今天子成年,卻在朝中無可信之臣;世子長姐已貴為一國之后,現身懷六甲,卻又險遭不測。天子子嗣凋零,王爺大權在握。對比之下,王爺當真是運籌帷幄,為世子籌謀下了好王位啊!”

這激將法卻不奏效,世子聽到獻藝元君一番冷嘲熱諷也不氣惱。

他只道,“獻藝兄所言極是,我就是那善用權謀的靖王之子。”

要離看到雪諾世子一蹶不振,便道,“世子,你仔細想一想,我大師兄所言,意欲為何?”

廿熹見世子仍眼神空洞,面如死灰,便直接說,“世子,靖王他圖的何止是王位!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

世子聽了這話,腦海中的往事便逐漸翻騰旋轉。

想起父王往日種種,如今又要建宮寢、遷王脈,又恰逢姐姐龍胎遇刺。

冥想間,他想到了一幕可怕的畫面,那是他未曾預料過的事。

難道父王竟要……

可他與陛下、與姐姐是至親?。?

想到這里,雪諾世子仿佛重生,便驚道,“諸位言下之意是?”

廿熹一行人,見世子終于看清事實真相,便都默默注視著面前這位如夢初醒、滿面驚愕的世子,沉重地點頭道,“正是?!?

世子想到父親竟要僭(jian)位奪權,自己竟如何都不能再軟弱下去。

靖王府已然鑄成大錯,連累了城中百姓。

眼下,如若父王不愿罪己告天,兒子也只好代勞。

世子堅定地說道,“既如此,這靖王之位,雪諾便不得不坐了。如若不然,他日父王定要將我推上九五至尊之位。雪諾定不能做背君的小人!”

如是,雪諾世子驟然之間一改頹廢之態,只與獻藝等人籌劃著一場大事。

靖王府內一時間平地起風,暗流涌動,表面看上去,卻似是府上眾人俱安穩度日,一如往常。

這一日,靖王在書房內召見諸位將臣。

他氣勢磅礴道,“戌(xu)時之前,各位務必點齊兵馬,枕戈待旦。亥時一過,本王便要改天換日,凡殺敵有功者,賞封邑,食萬戶!”

眾將臣聽罷,便起身行禮,皆道,“唯王爺馬首是瞻!”

靖王只知亥時一到,便可殺入皇宮,執掌玉璽。

從此之后,他再也不用向龍椅上那位黃口小兒叩首行禮,這如畫江山便是囊中之物了。

想到這里,靖王大喜。

他樂得于日中時分,就早早宿下,只待大戰來臨。

夜里將有一場硬戰,雪諾世子這邊,也蠢蠢欲動。

獻藝師兄弟一行,也在暗中行動。

入夜后,無聲、無息兩位師兄分赴皇城外兩邊的東西二營查探。

此時,兩個軍營中的士兵或磨劍擦槍,或酣睡如泥,只待點兵出發。

廿熹與要離已經悄然入了皇城帝宮,二人分別自南北兩側的宮門潛入。

廿熹現身后宮寢殿,只見皇后正值孕中。

這皇后體態豐腴,正在殿內服藥安胎。

要離在皇宮正殿中見天子秉燭夜讀,然身邊卻只有三兩內官在側,殿外也只有寥寥侍衛。

要離只嘆道,這一朝天子實為傀儡,竟被一手遮天的靖王架空。

朱門內外,黑衣暗衛與賣主背德的禁衛軍四處集結,咸是那昏王的走狗。

獻藝卻與世子去了城郊野村,侍衛小廝們點起火把,引著饑民鄉親組成一隊長龍,熊熊燃著的火把將昏天黑地、長夜漫漫一一點亮。

亥時將至,靖王已起身披了戎衣鎧甲,叫了管家點燈開門。

此時,靖王心中喜不自勝。

他只一心想著在龍位上呼風喝雨,號令天下的雄姿。

管家與小廝將靖王府的大門緩緩取開,只見門外燈火輝煌,亮如白晝。

靖王還只道是千軍萬馬聚集在府外,定睛一看,竟是一群荒野流民在那里列陣舉火。

靖王大驚,怎會有如此多的暴民在此,東營與西營的將士何在?

眼下,這皇城內外俱是本王的勢力,何人有這等通天的本事,能夠將這些流民引致此處?

正狐疑之時,俄頃,人群中有一翩翩君子走出。

接著,萬民夾道讓行,連成一片的火把耀得靖王看不清這人的模樣。

只見這少年緩緩走近,說道,“東西二營的士兵已被我制住,宮內的禁軍也已向我倒戈。如今這城中百姓,皆為我所用。還請王爺早些看清局勢,認罪伏誅。”

靖王聽這聲音,看這身形,這人竟是自己的兒子!

他一時間慌得不知所措,差點昏倒在地。

見雪諾站在那里,態度堅決,靖王只得吼道,“逆子!不想你還有這等好本事!你到底想要作甚?”

雪諾世子面色凝重,視死如歸一般說道,“今夜孩兒同父王一樣,想做一些法理不容的僭越之事。如今父王的嫡系力量已被孩兒控制,還請父王盡早順降,將王位傳于孩兒。”

靖王聽聞此言,大驚失色,罵道,“癡兒!為父素日里口口聲聲說,將王位與家私傳于你,你竟將那些話都忘了?何苦今日來弒父奪位,你應知為父想予你的并非僅僅靖王之位,為父今夜欲將這錦繡江山都為你奪下。你既有這通天的本事,還不速速喝退這些流民,隨我入宮榮登大位!”

雪諾世子見父王已冥頑不化,傷心說道,“父王,您為了皇位不擇手段,卻不知孩兒無心背君背民。宮內坐在皇位上的乃是我的堂兄,他后宮里毓子孕孫的乃是孩兒的親姐姐。父王您何苦要置他們于絕境,置萬民綱常于不顧?;食莾韧舛嫉朗歉竿跞橇颂炫?,這三年旱災餓死了多少黎民百姓,如今天下都要亡了?您為孩兒爭了這君位有何用?孩兒生來柔懦寡斷,一心詩詞歌賦,并無治國之才。父王縱是將我推上君位,孩兒也不能使這天下黎民富強安居!”

靖王聽了世子一番話,這孩子為何多年來一直懦弱無能?

他內心里凄苦無比,籌劃多年之事,如今卻即將毀于一旦!

靖王想最后搏一搏,便說,“我兒自謙過甚,只道無治世賢能,然一夜之間呼風喚雨,將為父的營兵與近衛制住,若來日繼承大統,必能國富民強,何言無心朝政?”

獻藝見靖王如此執迷不悟,便勸雪諾世子,“世子,靖王爺只一心奪皇位,恐此時還未肯接受事實?!?

世子見父親不愿懸崖勒馬,身邊卻有萬民請愿,痛心疾首道,“孩兒今日這通天的本事,實乃皆因府內摯友雅士襄助。逼父王讓位于我,實非孩兒所愿。孩兒本意令父王交出王位,便親自入宮向陛下與皇后謝罪,焚香告天,孩兒愿替父王擔下所有罪責,替父受過!”

靖王聽到兒子行事竟然如此懇切,便絕望失意,連連哀嘆道,“天要亡我!”

府外萬民見靖王仍不肯認罪伏誅,俱起義呼喊著,“請靖王罪己告天,祈雨消災!”

黎民百姓的呼聲如雷貫耳,靖王只覺晴天霹靂,癱軟在地。

世子只得再次懇切說道,“懇請父王退位自省,以慰萬民!”

幾日后,皇城已然恢復了昔日的寧靜。

城內百姓熙來攘往,一片祥和。

天朝皇城變天了!

朱門的城墻之上,雪諾跪拜在天子腳下,希望天子能夠懲罰自己,饒恕父王。

只見天子儀表堂堂,器宇不凡,他將世子扶起,說道,“你我本是堂兄弟,此次你大義滅親,助我奪回朝政大權,肅清綱紀,朕非但不罰,還要賞你。至于王叔,朕會令他遷居城郊行宮,反省自查。”

世子見陛下如此寬宥(you)仁德,只感激涕零得說不出話。

陛下望皇城莊敬安詳,一片新榮,便繼續說道,“朕便賜你榮親王的封號,賜居舊府,襲封地?!?

已獲封榮親王的雪諾世子便行禮下跪,叩謝皇恩。

皇帝正欲請榮親王起身,此時,一內官氣喘吁吁,匆忙來報,“恭喜陛下,皇后娘娘喜得龍子!”

一時間,皇帝與榮親王皆喜出望外,皇帝對榮親王大笑道,“好啊,你如今要當舅舅了!”

說著,只見天色驟變,烏云密布。

“鏗鏘”一聲天雷降下,嬰孩的啼哭聲伴著瓢潑大雨,在皇城之中久久回蕩起來。

仰頭遙看云間,竟是廿熹在云間撥云布雨。

緣是因七海六王爺見皇城內憂外患已除,天子與群臣焚香告天,遂解了皇城百里的歇雨之咒。

原來,那夜兵變時,無聲、無息兩位師兄分別在城外的東營與西營之中,施了仙法將營內士兵困住,而要離也在皇宮內,用靈力制住了靖王的暗衛及叛變的禁軍,廿熹則于暗處護住了孕中的皇后,免遭奸人毒害。

王府這邊,獻藝說動百姓,逼靖王退位伏罪。

世子遂將靖王連夜送入宮中,交由陛下處置。

翌日,獻藝一行又襄助世子,替皇帝肅清宮闈,處置了靖王的黨羽。

末了,師兄弟五人遵照汋浪庭庭規,將凡間眾人在兵變之時,關于師兄弟一行五人的記憶擦去抹光。

眼下,獻藝已攜師弟、師妹渡了三劫。

不日他們便將離開凡間,去往北境最后一劫的所在——北州。

三劫渡了,廿熹止不住嘴饞,便吵著要去城中的酒莊喝酒吃肉。

怎奈獻藝與無聲、無息師兄不近肉糜,廿熹只得與要離獨獨前往。

這些日子,廿熹與要離親睹了凡間的爾虞我詐,也見識了兩個蜢蝗小妖的千古絕戀。

廿熹回想起來,無奈道,“權利與私欲竟能讓一個人,犧牲至親的安危,當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要離只顧為廿熹切肉夾菜,淡淡笑道,“我曾在游歷,見凡人為了一桌賭局而奉上妻兒,大概權欲這類物件是很誘人的。”

廿熹聽了接著問道,“那你呢?”

要離一本正經地答道,“相比權欲,我更覺你是誘人的。倘若有一日你離我而去,我只怕我會發瘋?!?

廿熹見要離對自己一往情深,只傻傻問起要離,“你還記得那日在赤練酒莊,兩個小妖在時光幻境之中吟誦的詩句嗎?”

要離只溫柔笑道,“我只知‘除卻巫山不是云’,其余的竟不知了?!?

廿熹復問:“為何?”

要離溫柔地抬起頭,將包在油紙內的炙豚和烤雞切好,默默放到廿熹盤中。

要離又輕輕為她拭去嘴角的油膩,“因為你我會生生世世在一起,我必不會讓旁人傷了你,亦不能讓人傷了你的夫君。”

此刻,廿熹只覺眼前這只小獸讓自己心安,忍不住將自己關上的心門向他漸漸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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