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爾沃回到家里時已經是晚上9點半，但唐尼一家還沒有回來，這讓他本來已經稍微平復的心情再次不安起來。

不至于吧，意外不會發生得那么頻繁的。

科爾沃安慰著自己，搬了張椅子到門外坐著，一邊抽煙一邊等待。

還好，只過了不到半個小時，他就看見亞諾一陣風似的向他跑來，手里還抱著一只肥碩的垂耳兔。

史蒂夫和莎倫牽著奧若拉走在后面，手里還掛著幾個五顏六色的氫氣球。

亞諾把垂耳兔往科爾沃懷里一塞，自顧自地打開房門沖進了廚房，看來是餓了。

“科爾沃先生，實在不好意思……您不介意亞諾在家里養寵物吧？史蒂夫會給他做一個小窩，放在門口。”莎倫太太有些抱歉地說道，她知道有一些租客對動物很反感。

“沒關系，我不介意的。垂耳兔很可愛。”

科爾沃松了口氣，實際上他對這類軟乎乎的物種并沒有太多偏好，當然也談不上喜歡或者討厭。

“亞諾一定要買。不過不用擔心，他會自己照顧好這只兔子的。”史蒂夫在后面補了一句。

“她叫水母。”奧若拉奶奶地說了一句。

給一只兔子取名叫水母，科爾沃有些看不懂。

不過現在的重點不是糾結一只寵物的名字，得盡快把殉神者的事情告訴他們才行。

就像曼徹斯特的判斷一樣，人類本來就是一種社會性極強的物種，對于可能造成同類危險的情報，除非心理存在缺陷，或者有其他明確的目的，否則很難違背本能去可以隱藏。

科爾沃把長耳兔放到奧若拉腳下，趁著亞諾不在的間隙，快速地對史蒂夫和莎倫述說了曼尼的情況，當然，隱去了關于羅賓的大部分細節。

“這么說來之前的傳言都是真的了。”史蒂夫沉吟著說道。

“不管是真是假，總還是小心一點好。你把近期的夜班都換掉吧。”莎倫太太顯然更加驚慌，“把你的獵槍也帶上。”

“我會帶上手槍。”史蒂夫感覺有些好笑，隨身帶著獵槍去上班，像什么樣子。

但他能夠理解莎倫的擔憂，提出了折中的方案。

“總之還是謹慎一些好，我最近也打算縮短白天的工作時間，盡可能早回家。”科爾沃見兩人相當重視自己的告誡，稍微放心了一些。

一頓彌漫著不安氣氛的簡單晚餐在亞諾的吵吵鬧鬧中結束了，科爾沃回到房間，躺在地板上，準備進入拜倫威斯夢境。

最近進出“房間”有些頻繁，一方面是為了逃避教會可能發動的夢境審訊，一方面也是為了跟姬莉葉更多接觸。

但這對自己的精力是個巨大挑戰，并且詛咒效果的累積也可能帶來更多不可控的因素。

這次再見到姬莉葉，要跟她約好見面的時間，把頻率降下來。另外，如果有可能的話，需要跟她建立一套聯系方式，如果能夠提供遠距離的魔法支持就更好了。

她能夠把我拉入靈薄，那么只要我能提供施法對象的準確稱呼，應該也可以牽引她進行超視距打擊。

這可是難得的支援火力。

科爾沃從自己意外發現殉神者泛濫的情況之后，就一直在思考如何在最短時間內提升自己的自保能力。

最保險的當然還是重火力武器，但那比較依賴多人配合，落單的情況下能夠發揮出來的威力更考驗運氣。

依靠自己掌握的魔法？科爾沃不是沒有想過以暴制暴，用最快的速度盡可能多地掌握最高級的魔法，然后依靠自己超高的二維屬性和“位格”的優勢清掃教會的勢力，盡快接近回家的途徑。

但他一直是把這個方案視為最終的保底方案的，因為他不敢確定，即使自己能夠抵御住魔法的天然詛咒，但超人力量帶來的誘惑，又該如何抵御？

這跟他想要的結果是不同的。所以最好的方法是先把教會的影響力壓到極限，掌握他們所擁有的全部知識，然后在最短的時間內進行密集的嘗試，擠掉收集、等待的時間。

這可以最大程度地保住自己真正的信念。

科爾沃念出咒語，穿越一片瘋狂和混亂的幻象進入了夢境。

姬莉葉果然已經等在了河邊，甚至不知道從哪里搬來兩塊平整的石頭擺在那里，而她自己正坐在其中一塊石頭上面。

“下次再來，他們還會回到原來的地方的。”科爾沃笑著說道。

白費力氣啊，不過，意外地有些感動呢。

“那下次你來搬好了。”姬莉葉抬起頭，擺出一個勝利的笑臉。

“我最多給你搬一塊，我可以直接坐在地上。”科爾沃輕輕撫了一下石頭的表面，卻發現上面的灰塵已經被細心地擦掉。

“今天打算聊些什么？”姬莉葉饒有興趣地問道，仿佛已經全然忘記了前一個晚上不怎么愉快的交流。

“電視、網絡、電氣革命……你想知道什么？”

龐大巨量的超前信息是科爾沃在姬莉葉面前唯一的優勢，但他并不打算以此交換什么。

“我想聽聽有關藝術的東西，那個世界的藝術，跟尼恩也一樣嗎？”姬莉葉問道。

“沒有太大區別，但是少了魔法，就沒有那么多可以延伸的空間了。”

這是事實，在尼恩，千變萬化的魔法給藝術賦予了全新的生命，而用高等級幻術構成的繪畫、音樂更是自成一派，屬于只有貴族才有資格鑒賞的特殊產物。

不過科爾沃對藝術并沒有太多涉獵，只能憑借自己不太多的常識，大致講解了地球上的音樂流派，至于繪畫和詩歌，可以說的就更少了。

但姬莉葉對此還是表現出了極大的滿意。

等到她的問題終于告一段落，科爾沃開始了今天的正題。

“姬莉葉，你以后要盡量減少‘房間旅行’的頻率，這對你來說很危險。”

姬莉葉的眼神微微地暗淡了下來，有些委屈地轉過了臉。

“我知道，但我覺得我可以控制它。”

“不行的，你父親應該跟你強調過魔法詛咒的危險性，我不能反對你接觸魔法，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但在這個過程中，你應該學會保護自己。”

其實科爾沃在此前跟姬莉葉的交流中已經發現，她的父親應該是極力阻止她接觸魔法的，但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姬莉葉沒有聽從父親的告誡。

也是她的秘密吧，不過現在非要去探求真相既無意義，也不能帶來收益。

“那我多久才能見到你？我還有很多事情想要問你。”

姬莉葉小心地問道。

她并不是一個叛逆的無知少女，也清楚魔法的危險，在進入大書庫后這種印象更加深刻。但媽媽的死讓她不得不主動去接觸魔法，去尋找真相。

幸運的是，在這個過程中她發現自己對魔法的天賦、對詛咒的抵抗都遠遠高于普通人，這是她閱讀大書庫的典籍后歸納出來的模糊界限。

書上很多注明極度危險的魔法，經過她一次一次冒險的嘗試，大多被認為無害，而典籍大概率是不可能總是出錯的，簡單推理，她就對自己的能力有了比較準確的認識。

至少，現在她從大書庫中獲取的咒語，都還在她所能夠控制的范圍之內。

但她也不認為科爾沃過于謹慎，有時候，在房間里嘗試過高等級的魔法后，她身上的詛咒氣息會濃郁到連父親也能輕易發現的程度，如果真的遇上了教會成員，很可能第一時間就會把她抓住。

“你每進入一次房間，需要多久才能讓身上的詛咒徹底消散？”科爾沃問道。

對他自己來說，因為特殊的位格，詛咒氣息的消散遠遠超過曼徹斯特給他劃定的基本時間單元，觀察者之眼從劇烈發熱到完全冷卻，時間不會超過兩個小時。

姬莉葉應該是不會有這種屬性的，否則驅逐拜倫威斯的應該是她才對。

“大概需要兩到三天，但是在第二天的時候，氣息已經非常淡了。”

姬莉葉看著科爾沃，眼神里包含著毫不掩飾的強烈懇求。

兩天，兩天就可以！我可不想再回到那種一個人在房間里旅行的無聊生活了。

科爾沃沉思了一會，開口說道：

“那就一周兩次吧，中間至少間隔兩天的話，周二和周五吧。”

姬莉葉用力點點頭，雖然從周五到第二個周二隔了三天時間，但這也沒什么好抱怨的了。

畢竟她也不是完全沒有別的事情，她要陪父親采購，要去城區觀看馬戲表演，要打理自己的小種植園----雖然把它叫做小花園會更合適。

敲定了見面的時間，科爾沃又向姬莉葉詢問起有關遠程施法和聯絡方式的事情。

“如果能夠提供準確的稱號的話，做起來并不難，但你需要我怎樣幫助你呢？”

科爾沃把有關霍克特力殉神者事件的情況和盤托出，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既能獲取到幫助，又能在無形中凸顯出魔法和教會的危險本質。

姬莉葉不出意料地答應下來，但對于聯絡方式，她也沒有太好的辦法，但她打算去大書庫中尋找有用的咒語。

科爾沃一口回絕了，他其實也沒有過多的期望，畢竟連教會的魔法信使都需要至少兩名高等級魔法師在信息傳遞兩端操作，他暫時還沒有這樣的能力。

連他自己在明知道大書庫蘊含著巨量信息的情況下，都還沒有下定決心前去探索，就更不能放心姬莉葉為了這個不是當前主要矛盾的要求去冒險。

實在不行，去搞兩臺高功率的無線電臺，也能達到一樣的目的。

姬莉葉對科爾沃的提議不置可否，但總算在不怎么有力的威脅下答應短期內不再進入大書庫。

科爾沃其實已經思考過這個問題，靈薄中的大書庫和現實中教會大書庫肯定是有聯系的，那最安全的辦法當然是先去半公開的教會大書庫尋找線索，有了必然的理由后再進入靈薄大書庫。

更何況，他可還沒有忘記自己故土教會信徒的身份，這能給他的探索帶來不小的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