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偉問到他親媽，周素珍把夾起的海鮮放下，狡黠一笑:“哦，你請我吃東西，又買衣服，目的是像我打探消息的吧！

那我享受這些新衣服和美食也心安理得了。

當然，當年你還小，從一歲多一點，剛斷奶你爸就把你抱過來的。

你說，我當時還是一個黃花大閨女，你嫁給爸，還給他生了你兩個妹妹，我在你們張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周素珍一陣訴苦，這才讓張大偉對自己的身世有了一丁點的了解。

“那當初我爸抱我過來，你明明不喜歡，為什么還有嫁給我爸!”

“唉，我年輕時就是觀念很新的女性呀，我周素珍年輕時也是一個新女性的代表，要自立要自強，我當年為什么要嫁給你爸呢？

哦，放在今天，我可不嫁，真的，大不了離婚。

可是當年，嗯，我想起來了，當年在廠里，大家都知道我是你爸的人了，我們是提前辦了結婚證，只是差一個婚禮而已。體制里，我那是已經是結婚的女人……廠里大家都知道。

我就是吃了奔放的虧，和你爸那個后，就扯了結婚證。

可是你爸，死老頭更不要臉，在外面做了對不起我的事，還把你帶回來。

后來你爸回來了求我，給我做保證了一輩子工資全部上交，一輩子聽我的話……我鬼使神差就嫁了，即使當時還有你!”

“謝謝您當年撫養了我，不過我問的重點不是你和我爸之間的感情糾葛，我是想了解，我親媽呢？她當年怎么會和我爸……為什么要把我交給我爸和您？”

“你問我，我還有問這個死老頭，哦，算了，他已經走了。但他真是個死老頭，當年已經和我好上訂婚的，在外面搞建筑，和那個鄉下女人搞上來，結果，負不了責，抱回來。

說起你親媽，也不是我說她，當年一個鄉下女人，想借你上位嫁給你爸改變命運。可是你爸當年還自身難保呢！

你親媽喂養你剛斷奶，就丟給你爸，因為當年你爸和我有結婚證，雖然還沒有辦婚禮，但是結婚證已經有了，單位里就認為是有婚姻的人。你爸要是娶了你媽，就是犯了重婚罪，工作都有被取消。

你親媽可能更慘，如果有了你又沒結婚，一個鄉下女人，被人指指點點，舊社會，這種女人要被泡豬籠里的，死路一條。

你親媽把你交給你爸，她也是要尋一條活路了。她怎么又能力撫養你呢!

你爸自己的問題，把你抱回來。

我當年如果不和你爸最后辦婚禮，我就是離婚女人。

拿年頭，離婚女人可不是件廣場的事。我的日子也不好受!”

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原來是這么一回事。

張大偉頓時一陣悲哀，原來自己是出身就是一個多余的人。

那個年代多余的孩子還好沒有被處理掉，還能夠活下來，自己一直憤恨的這個后媽，這個母親，其實一下子也沒有那么討厭了。

其實應該被討厭的人確確實實是自己——張大偉。

“謝謝您——媽，感謝恁當時撫養了我!”張大偉換位思考，如果自己當年是周素珍，看見自己這樣的私生子，肯定也不高興，心里難以接受的。

“不要謝了你，你們現在都長大了，各自有自己的本事。我老了，不中用了，你們不要恨我就萬事大吉了!”

說完，周素珍斜著眼睛看他。

這讓他一陣不好意思。

他確實恨過周素珍偏心，對他不好，讓他年幼時有心理陰影。之前有老婆事文玲叫他看開點，他看不開，確實是自己以前有問題。

“那……那我親媽是哪里人，您知道嗎？”

“喲，現在你有本事了，要找親媽，要孝敬親媽呀！唉還是親的好呀，我們再怎么也是外人。

不過呀！不過，我現在老了，今天才算享了你一點福，你找到了親媽，我就不要想了……

不過，你親媽是哪里人，我忘了，忘了……真忘了……”周素珍開始明顯裝糊涂。

張大偉知道這是她的小心眼，當然，他也不急，人家周素珍今天給他透露這么多已經太多太多

以周素珍這精神和勁頭，起碼再活十年也沒有問題。女人就是比男人長壽，也更能熬。

那自己更不能急。

以前以為老爸死后，就可以和周素珍后們這一家從此一刀兩斷，但起碼看在要找親媽的份上，還得好好對待周素珍，這精力充沛的后媽才會繼續告訴他線索。

所以，他不能急。

待給周素珍大采購好，海鮮吃好，送她回張霞家里的時候，就提醒到:“我發覺張霞好像比較缺錢，就想打我的主意，我不給她錢，瘋了一樣。

你現在和她們住，身份證、戶口本、房產證等什么的千萬不要給別人，小心別人拿去抵押。

周素珍知道他意有所指，他小聲說之前張霞的買房子的首付款是叫這個女兒打打了借條的。

那房子李飛也得住，必須他們年輕人出，我當年只是借。

張霞敢打老屋的主意，我就敢打官司，拿出借條叫她還錢。暫時住下她家怎么了，我是老娘，住親女兒家，天經地義。”

晚上張大偉送周素珍回張霞家里，周素珍自從張父喪事辦完，馬上恢復神采奕奕，好像老頭的死沒有影響到她的心情。

看來那個年代的夫妻，有相濡以沫一身扶持走過來的情深義重，也要想他們這樣將就著打伙過日子的老夫老妻。基本上幾十年的，也談不上多深的感情。

張大偉感慨著，把周素珍送回了張霞家。

周素珍回到張霞家，像個孩子般炫耀自己的新衣服。

那意思，張大偉給我買了新衣服，你們也要看著辦。

李飛看著衣服價簽上高額的單價不禁瞠目，羨慕不已。張霞酸溜溜地說張大偉就是有幾個臭錢而已。

張霞夫妻一個沒工作，一個跑業務跑不出什么名堂。

晚上張霞夫婦剛上床躺下就聽到周素珍在客廳試衣服時興奮的聲音，張霞夫婦久久沒有說話。

張麗那一晚也跟著母親住在張霞家，晚上跟周素珍睡在一起，周素珍神神秘秘掏出一盒金銀首飾。怕張霞發現了惦記，想把這些放在張麗那里。

張麗覺得周素珍杞人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