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真坐在他的幾案前,打著算盤,他現(xiàn)在不再去理會那些一文兩文的小賬了,他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把自己在西明寺的股份和分賬算清楚,雖然現(xiàn)在朝廷是否要整治寺廟的消息還不明確,但他也得早作準備了。
他一筆一筆算著西明寺的產(chǎn)業(yè),看看自己的股份能算多少錢。
“田產(chǎn)……畝,制錢……貫,現(xiàn)銀……兩,大秦金幣……枚,波斯銀幣……枚,還有河南河北,西川昆明,揚州安南的分號,整個西明寺總共價值六十四萬貫……”
“鐺鐺鐺!”
隨著一陣敲門聲響起,老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賬本收了起來,問道:“誰?”
“長老是我,智清!”
“進!”
智清在進來之前向四周看了看,在確定沒人后關(guān)上了房門,他氣喘吁吁的說道:“長老。”
“事情怎么樣?是真的嗎?”智真沒等他說話,就問了起來,他此時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朝廷的動向。
“額……”
“你快說啊!”
“姚彝沒說清。”
“錢給了嗎?”
“給了,全給了,可姚彝含糊其辭,我也搞不清他想做什么?”
“他都說了些什么?”
“他說朝廷里并沒有整治寺廟的風(fēng)聲,但姚元之卻有這方面的意思。”
“是嗎?”智真摸著胡子,思索片刻之后,一把拍在桌子上,說道:“看來是真的了,你馬上去把何明遠請來,我要和他談?wù)勥@件事。”
“就算姚元之想整治寺廟,這主意不還得至尊拿嗎?”
卻見智真搖了搖頭說道:“你不明白,知道張相(張說)嗎?聽說他曾經(jīng)委托殿中監(jiān)姜皎排擠姚元之,不僅沒有成功,反而被至尊責(zé)罵了一通,御史大夫趙彥昭的彈劾,也被駁了回來,這還是姚元之沒有做宰相時候的事情,現(xiàn)在的朝廷,看似有四五個宰相,可真正手握大權(quán)的卻只有一個。”
“是姚元之?”
“沒錯,現(xiàn)在至尊需要他,所以他的話,至尊言聽計從,只要是姚元之確定干的事情,一定會實施的。”
“那我現(xiàn)在就去找何明遠。”
只見智清走了沒幾步,突然又返了回來,問道:“張永年那邊,他可是正在盯著何明遠,被他發(fā)現(xiàn)怎么辦?”
智真笑了笑說道:“一個人會壓價,兩個人就得爭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樣咱們才能把損失降到最低。”
“長老果然老謀深算。”
“還有,你去把咱們存在長安柜坊的錢全部提出來,轉(zhuǎn)到波斯柜坊上,咱們得計劃計劃跑路的事情了。”
“是!”
……
“啪嗒,啪嗒,啪嗒。”
何明遠閉著眼睛,右手的手指在幾案上輪流敲擊,等待著智真給他的回話。
“何郎,你別敲了,敲的我頭都炸了。”智真懷疑他實在使用心里戰(zhàn),故意擾亂自己的思維,好成功施展他的計謀。
“怎么?還沒想清楚嗎?我覺得這件事應(yīng)該不難想吧?”
智真緊握著雙拳,他實在割舍不下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這片江山,但他還是放棄了,問道:“你打算給多少錢?”
只見何明遠不緊不慢的說道:“我看了下你們的賬本,西明寺總共是六十四萬,你所擁有的股權(quán)是三十二萬,除去你應(yīng)該給我十二萬的情報錢,你的股權(quán)還剩下二十萬,但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折一半不過分吧?十萬貫,你血賺!”
聽了何明遠這句話,智真恨不得現(xiàn)在就掐死他,媽的老子六十四萬的東西,你給我十萬,還血賺?你怎么不把六十萬剁了只給我四萬呢?
他真后悔當初沒聽張永年的話,直接做了這小子,不然哪有今天的禍害!可話又說回來,要不是他,自己還沉迷在獨霸長安邸店行的春秋大夢里呢!跑了總比抄了好,賠就賠吧!丟卒保車,舍不得這幾十萬,到時候連個屁都沒了,但作為商人,搞價是職業(yè)病,改不了的,哪怕死到臨頭。
智真的表情逐漸猙獰,他已經(jīng)從剛才的心如止水成功的變換成為咬牙切齒了。
“三十二萬的股權(quán),你給我一把砍掉三分之二,何郎,這就有點過分了吧?就你那幾個店鋪加起來才多少錢?恐怕連一千貫都沒有,三十萬,最低價,兩萬貫,就當是給你的情報錢了。”
“長老……三十萬,整個長安,誰能拿出這么多的錢來?還是現(xiàn)錢?”
智真想了想,覺得何明遠說的有些道理。
“二十八萬,不能再降價了。”
“長老……二十八萬和三十萬這不都一樣嗎?朝廷的國庫里才有多少錢?開元柜坊里才有多少錢?”
“二十五萬,我已經(jīng)給你少了七萬貫,你不能再得寸進尺了。”
只見何明遠緩緩的站了起來,嘆了一口氣說道:“長老,你怎么就想不開呢?十萬和二十五萬對于你來說有什么區(qū)別?都是萬貫家財,你要這么多沒用,還不如做個人情,給了我,我替你完成一統(tǒng)天下的夢想。”
現(xiàn)在在他心中是一點都不焦慮,就算是他不買,智真也是要找張永年買的。
只不過張永年可能會壓價壓得更狠,他今天來,其實是為了抬高價格,張永年想要占這個便宜,他出的價格就必須高過自己,但也不能太高,如果是三十萬,那張永年就是借錢也買不起,所以這個價格主要取決于張永年的實力。
智真見何明遠沒有止步的意思,立刻說道:“何郎!你可想清楚了,二十五萬已經(jīng)不少了,你白賺七萬啊!西明寺一年才多少錢?”這時,他看到何明遠有些猶豫,智真乘勝追擊,繼續(xù)說道:“何郎,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你可得把握住!要不然,等張永年知道了消息,恐怕到時候,就是你想買,都沒地方了。”
“好吧!”
“成交!”
雖然僧房里有火爐,但溫度并沒有像現(xiàn)在暖氣一樣,而就是在這種半冷不溫的環(huán)境之下,智真和何明遠的汗水都浸透了重衫,然而,這盤棋下到現(xiàn)在才剛剛開始!第一個人上鉤了,也不能說上鉤了,只能說何明遠的第二步已經(jīng)完成了,接下來就要看張永年的表現(xiàn)了。
“那咱們多會交易?”
說完這句話,智真卻從何明遠的臉上看到了為難的表情。
只見他從靴子里拿出了一張價值五千貫的飛錢,說道:“這是我的定金。”
智真接過了這張飛錢問道:“多會去辦手續(xù)?”
“等我湊夠了所有錢,咱們一塊辦。”
“好吧!讓我等多久?”
“三天,三天之內(nèi),一定給長老個回復(fù)。”
智真搖了搖頭,說道:“兩天時間,我等不了那么久。”
何明遠想了想說道:“兩天就兩天,但這事可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放心吧!這事我絕對不說出去!”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請!”
“告辭。”
智真在何明遠走后,立刻找來了監(jiān)寺智清和尚,他現(xiàn)在正盤算著怎么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佛珠在他手上一個個劃過,正如智慧,一個個涌上心頭。
“你去告訴張永年,就說我要賣股份了,何明遠出價二十五萬,看看他什么意思?”
“如果張永年作壁上觀怎么辦?畢竟咱們是低價拋售,是個人就會覺得反常……”監(jiān)寺話還沒說完,智真就打斷了他。
“那就讓何明遠那小子吃一次便宜!事情只能這么辦了,我們只能寄希望于張永年,希望他能夠出價出的更高,而且希望何明遠不會中途變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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