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泛起了一片魚肚白,破曉,日出。
今日的琉球島并沒有開始一天的忙碌,所有人都趁著黎明不約而同的來到了陸琪島港口,圍坐在一大片空地上,在最前方的位置,坐著默然一片的昆侖營,在一旁的空地,還立著一干木匠圍著的投石器。
昆侖營,人皆手握橫刀。
何明遠站在港口最首位,抬頭望望天空,還有些稀落的殘星疲倦地閃這最后一絲光芒,周圍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
身后的江仲遜和高仙芝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目不轉睛地望著太陽升起的地方,耐心地等待著這神奇而又美麗的景色。
高仙芝握緊了手中的橫刀,身體不首控制的顫抖,口中喃喃自語道:來吧,來吧。
今日,在這片土地之上,將有大戰。
...
...
福州,刺史府,歐陽靖書房內,香薰煙氣裊裊,彌漫整個書房,將房內三人的嘴臉弄的縹緲,讓人只感覺房內肅殺的氣氛,似如寒窟。
看不到歐陽靖的面部神情,只聽他陰沉且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
“今日,只許成功,不許失?。 ?
“待到為父入京當上那御史,阿南,磚南幫的勢力,可就在江南東道沒有障礙了”
歐陽南首先拜謝,隨后斬釘截鐵的說道
“義父盡管穩坐釣魚臺!”
歐陽靖有些笑意
“去吧,為父在府中為你們備好慶功宴”
“是”
歐陽南歐陽鋒二人拜謝退去。
兩人出了歐陽府,就上馬疾馳至城南的磚南總部,在此時的磚南總部,肅殺氣息十足,四百人已經集結完畢,人皆手持刀劍整齊劃一,前方的臺階之上站定著此番前去的四位堂主,但是最前方的位置卻無人膽敢逾越。
一聲勒馬急停中,歐陽南二人終是到達,人群中分割出一條道路,紅毯般迎接二人上臺,歐陽南處變不驚已然習慣,一旁的歐陽鋒卻是百感交集,心里很不是滋味。
歐陽南走到四位堂主首位站定,看著眼前的幫眾,心中豪氣直達云霄,卯足力氣大呼一聲
“起事!!!”
沒有太多的花里胡哨,沒有過多的廢話,眾人們在一聲起事中踏上了去往港口的路。
天剛啟明,福州城也即將開始一天的忙碌,但剛上街,就都被磚南幫的眾人驚到了。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眾人們竊竊私語。
“他們這是干什么去?”
“不知道”
“據說是去開疆擴土”
“放他娘的狗屁”
“是去搶劫!”
“對對對,我也聽說了”
“好像是外地來的一個商人,得罪歐陽家的二少爺了”
“這商人家得多有錢?。 ?
“這么多人,那得幾十萬貫吧”
“嘖嘖嘖”
在沒有任何意外的情況下,磚南幫眾人登上了事先準備好的四艘沙船,沙船離岸,順風駛向琉球。
站在船頭的歐陽南看向大海,突然有些心悸,雖然還沒有跟何明遠打過照面,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心中總是不安。
歐陽南嗤笑一聲喃喃自語道:老了,怕死了。
在尾處的一艘沙船上,歐陽鋒眼神怨毒的看著琉球島方向,因為何明遠,自己在江南東道沒有了一點威信可言。
而如今更是被平日里自己看不起的二弟蔑視,歐陽鋒暗暗下決心:今日,我一定要將你大卸八塊,還有這歐陽南,殊不知,你做的一切都是給我們家干的,呵呵。
琉球島近在眼前,船上人各懷鬼胎。
...
...
歐陽南的船隊即將到達琉球島,一干幫眾此時已經有些興奮,歐陽南也輕茂的看著眼前盡在眼前的琉球島,他不屑于島上的昆侖奴,憑借一幫奴隸想要抗衡我?
他們敢殺人嗎?
“來了”
岸邊的何明眼瞇起雙眼,想要自己看的更清楚一些,當看到即將進入投石器射程的四艘沙船時,何明遠似乎不那么忐忑了。
何明遠看了眼江仲遜,江仲遜給了何明遠一個堅定的目光。
隨后目光轉向了高仙芝,高仙芝沒有說話,摸索著自己的橫刀,跳下巨石走到昆侖營前,昆侖營眾人見此,皆持橫刀站定,高仙芝的目光帶著逼人的銳氣,他大喝一聲。
“備戰!”
何明遠掃視了一下昆侖營,以及和昆侖營一起站起的一千多號伙計,何明遠沒有說話,只是大步走向投石器。
何明遠拍了李二一下肩膀,嚴肅的說
“射程到了,可以打了”
“是”
李二應聲而動,指揮木匠拉動末梢,自己把持炮梢,將燃燒壇放上,何明遠手中拿起了準備好的火把。
李二眼睛瞇起緊緊盯著目光中的四艘沙船的位置,幸好,這四艘沙船走的比較緊湊,李二看準了時機,臉色有些猙獰的喊到
“東家,點火!??!”
何明遠一把火迎向燃燒壇,引布燒起,李二松手,燃燒壇帶著數千人的翹首以盼,飛向四艘沙船的位置。
...
在歐陽南身后的一個幫眾看到了空中的黑壇子,喊到
“大當家的,你看那是什么!”
歐陽南抬頭望去,隨即嗤笑道
“別大驚小怪的,估計島上有投石器,這何明遠真是沒了法子,竟然用石頭砸了?”
歐陽南聲音剛落下,旁邊戰堂堂主的沙船就被擊中,燃燒壇擊中沙船后,巨大的沖擊力使他直接在沙船中央爆開,烈酒帶著火焰不要錢似的飛濺四處,只是片刻,大火熊熊燃起。
戰堂堂主也是思慮靈活之輩,直接歇斯底里的大呼“快,快,快,救火!??!”
一時間,沙船之上慘叫聲不絕于耳,其余的三艘沙船也都大呼救火,可他們本就是短時出行,船上沒有準備淡水!
處在首位沙船的歐陽南雙目充血,他當然不會想到這些黑石頭竟然會著火,看著自己的兵馬不少都受不了烈焰跳入水中。
歐陽南竭盡全力大喊道
“都分散開來!別讓他們打?。”M量用長棍將這些鬼東西挑開!”
“這何明遠,真該死,老子上岸要將他活活燒死!祭奠死去的兄弟們”
其余的三艘沙船聞聲離開,在末尾的歐陽鋒此時也是擔心害怕,快速指揮船夫離開其余沙船,看著燃燒的沙船,歐陽鋒竟是有些快意。
...
而不同于氣急敗壞的磚南幫,琉球島上現在是興高采烈,歡呼聲不絕于耳!何明遠現在心中憋了一肚子的情緒,但是何明遠還是淡定的給了李二一個贊賞的眼神。
李二長舒一口氣,隨即又放下一顆燃燒壇,一番瞄準下又是一顆燃燒壇飛出,這顆燃燒壇長驅直入,直擊歐陽南的沙船。
船上的歐陽南見此,臉上表情猙獰,隨手拿起身邊的長棍,在燃燒壇即將擊中沙船時一棍將其打入海中。
李二見狀有些泄氣,何明遠皺眉思索,這應該是歐陽鋒的船,看來今天來的有高手,何明遠讓李二不要擔心,先打其他的沙船。
一時間,海面上空中黑壇輪番出擊,迫擊炮一般射中的除歐陽南以外的所以沙船。
燃燒壇還剩最后五顆,磚南幫離海岸只余六十幾丈!
在前進一點,他們就可以下海搶灘了!
現在其他三艘船的落水幫眾們,已經開始游向了琉球島,何明遠無心在管投石器,只給了李二一個信任的目光就跑去了岸邊。
此時岸邊的昆侖營已經整裝待發,即將迎敵,何明遠也拿了一把其他伙計的唐刀,緊握在手中,跟高仙芝和江仲遜來了一個緊緊的擁抱,何明遠隱晦的在二人耳邊說
“老江,仙芝,不行你們兩個就跑”
“死戰,不退”
“嗯”
三人分開后,江仲遜也去拿了一把橫刀,站到了何明遠一旁。
高仙芝凝視著即將要游上島的一些幫眾,大喝一聲“昆侖營,備戰!”
馬路德顫顫巍巍的翻譯,昆侖營的人緊握唐刀橫于眼前,有些戰士甚至雙腿還在顫抖,沒辦法,他們還沒有經歷過廝殺。
在場的眾人大氣都不敢出,搶灘的人十米上岸,突然“逢”的一聲,距離琉球島三十丈的歐陽南沙船被燃燒壇打中,大火燃起。
這一下,將琉球島眾人的心,打上了一層堡壘。
歐陽南歇斯底里的喊到“都下船!快!??!”
海面上已經是一片狼藉,燒死的人也不在少數,沙船的殘軀混合這鮮紅的血液,滿目狼藉。
這時候一個狼狽的幫眾上了沙灘,隨后無力的倒在了岸頭,這樣的人接踵而至。
“昆侖營,進攻?。?!”高仙芝見此一聲令下,趁他病,要他命!
昆侖營的人瞬間沖向前去,途中何明遠喊到
“都砍頭!”
但是馬路德沒有敢跟來,并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意。
昆侖營的眾人來到岸邊舉刀就砍,大片的鮮血內臟流出,有些昆侖營戰士已經嘔吐,何明遠和高仙芝雖然也想嘔吐,但是這時間真的一個愣神就會死去,二人忍著惡心繼續舉刀,昆侖營的人也不乏心狠手辣者,何明遠就看到一個壯碩的戰士砍人跟砍瓜切菜一般,沒有絲毫壓力。
歐陽南這時游到了岸邊,不過不好的是,他正好跟哪個壯碩的戰士碰上了,兩人打的難舍難分。
形勢漸漸明了,磚南幫眾人大多都精疲力竭,對上精力旺盛的昆侖營戰士沒有絲毫勝算,而且大多都喪身海底,于是場上的磚南幫眾人越打越少。
...
...
太陽已經高掛當空,刺眼的黃光夾雜著一抹驚心的緋紅,一如那戰場上百人的赤血,妖嬈,而又美艷。
磚南幫的兵刃隨意的丟棄在地上,血肆無忌憚的流淌,岸上尸橫遍野。
磚南幫逐漸匯聚成了一團抵抗,約幾十人,雙方僵持著,只見磚南陣中漸漸分開出了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小路,歐陽南走了出來,雙目充血,頭發散亂,橫刀倒拖在地,劃出一道深深的溝痕。
雖然臉上猙獰,但雙眼帶著逼人的凜冽銳氣,直直的望向了昆侖營首位的高仙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