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洗漱完吃了客棧提供的簡易早餐，李墨帶著青兒和李策出發去城墻上。

這是剛到辰時，天空中的魚白逐漸擴大，太陽慢慢升起，照耀著大地。

四月中旬的鳳城也已進入春季，城內的各種春花早已盛開，也有些已經掉落。冬季蕭條的喬木開始恢復活力，樹枝上已經長出了灰綠的嫩芽，地面上也長出嫩綠色的新芽，有的尚分不出品種來。

鳳城北城墻壘兩座山中間，城墻北邊有一塊兒大空地，剛好可以做戰場。此時此刻，兩國軍隊正在隔著十幾丈遠，遙望而立。看到如此陣仗李墨驚嘆不已，這么多人，這黑壓壓的兩大片，以前從來沒看過這么多人如此聚在一起。

對陣隊伍北邊大概五六里處，隱隱約約能看得見北狄軍的營帳，從城墻上望去像綠色棋盤上的灰白棋子。

也許是兩軍將領正在對話，遠遠地能看見有幾個黑點兒在對陣中央的空地中竄動，這樣的場面古裝劇中都看見過，倒是不足為奇。

只是心系著那幾個黑點中有一個就是孫景天，心里難免擔心，戰場上兵不厭詐，真怕突然來個黑箭啥的。

只可惜這個時代還沒有望遠鏡之類的，只能遙望，不能細看。好像已經有了琉璃品質的東西了，給天弄些來，自己磨出望遠鏡試試。

“用這個吧，能看清楚些。”

正看著心里著急，眼前突然冒出一個單筒望遠鏡一樣的東西，慕容淵不知何時來到了身邊，給她遞來一個細細長長的東西。

“望遠鏡？”

李墨接過來，直接拿起來看往那幾個黑點兒的地方，望遠鏡能看到的距離和清晰度是遠遠不能跟現代望遠鏡相比，但是還是能找到其中一個就是孫景天。

孫景天穿著一身灰黑色的鎧甲，背著金剛刀，左手牽著馬繩，右手提著一枝長槍，好像跟北狄軍那邊的將領在說些什么。

北狄軍將領人高馬大的，穿的不像是鎧甲，而是皮革做的軟甲，頭上戴的好像是狼皮帽似的，還能看出帽子下面垂下來的發辮。

突然，雙方將領一起舉起手中武器，然后各自退回自己的陣營，雙方的戰旗都高高舉起來了，戰爭馬上就要開打了。

李墨下意思地拿開望遠鏡，還給了慕容淵，她不想再看細節了，她知道這個細節很殘忍。

李墨曾經跟刺客兵刃相見過，也傷過幾個人，但是從來沒有自己動手殺過人，都是看著青兒和孫景天殺人的。而且是在月光下，雖然血腥味濃重，但是并沒有看到鮮紅的鮮血，看到的只是接近于黑色的血，也是因為當時精神恍惚，根本就沒細想那么多。

但是現在就不同了。

十多萬人馬在大白天拼命地廝殺，滿地的鮮血將染紅整個大地，到處都是尸橫遍野……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李墨有點兒后悔來觀看了，都不知道昨天怎么想的。

突然，戰鼓雷鳴，殺聲震天，李墨還是忍不住靠近城墻往下看了一下。

遠遠看見幾十個口字型陣眼，在彩旗的指揮下變換著陣型，一會兒開口，一會兒關門，一會兒縮小，一會兒變大。口型陣前方是一個一字型陣，俗稱蛇陣，也是隨著彩旗的指揮，一會兒長條，一會兒幾段方陣，一會兒一字排開，一會兒又是彎彎曲曲，一會兒抵擋北狄騎兵進攻，一會兒變成密集的方陣，一群群北狄騎兵趁虛而入，直殺到口型陣法之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