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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他本就是一條狗

  • 執刀狂人
  • 無臉老道
  • 4001字
  • 2019-05-15 13:26:05

三月初的帝都,百侯街雖冷,總歸是有人來來往往的。

五侯府的高墻在高,也是無法阻擋百侯街那些好事者的好奇之心。

在百侯街相當部分的人認知里廷尉大人才是一條瘋狗,廷尉監不過是他一個小小跟班的。

因為廷尉本就職掌天下刑獄,在這份職權里就包括了駁正神圣皇帝陛下,以及三公所提出的判決意見,可以根據詔令,直接逮捕、囚禁、和審判有罪的大臣或將侯,甚至是一地之王。

因為當年那場浩劫的原因,神圣皇帝贏下了這片山河,也因為浩劫的原因,他背負一身傷痛,早早歸天。

繼承帝國至尊的是一位年輕的皇帝陛下。

廷尉大人最有名,最瘋狂的一次亂咬便是咬到了這位年輕的皇帝陛下,公然駁斥過陛下的意見。

那一次年輕的皇帝陛下龍顏大怒,那一次的廷尉大人好生囂張。

瘋狗之所以稱之為瘋狗,那是因為在瘋狗眼里除了主人之外,其余的都是狗屎,甚至不如。

這里的狗屎包括了皇帝陛下,包括了三公,包括了百侯。

而廷尉大人的倚仗便是年輕的皇帝陛下的母親,當今的刁太后,所以他面對龍顏大怒的皇帝陛下依舊囂張如故。

偌說年輕的皇帝陛下剛開始接手帝國,面對滿朝的開國功勛元老需要莫大的勇氣,那么面對他的母親則不僅是需要勇氣這么簡單。

無論是很大的勇氣,還是別的更為復雜的東西,在天下人的眼里,這位年輕的皇帝陛下似乎都不具備。

所以,刁太后才是天下站的最高的人,也是天下最大的法,超越了律法九典。

所以,司掌天下刑獄的廷尉大人便成為了她的瘋狗。

廷尉下面的屬官廷尉監遲史充其量不過是一條走狗。

也許是因為做奴隸的奴隸,這件事要難過于做奴隸本身。

所以做為瘋狗走狗的廷尉監遲史也漸漸的成為了一條瘋狗。

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沒有誰敢當著廷尉的面說廷尉是瘋狗。

那么廷尉監便成為流言蜚語的發泄口,其時,廷尉監更愿意被人這樣喊,因為這樣相當程度說明他和廷尉大人有著難以講清的因果。

“廷尉獄里我見過了太多死人,后來我明白了一點,生命的珍貴在于掙扎,誰都不會乖乖屈服于命運的!就像這樣!”

廷尉監遲史接過差役的燒火棍,調準了棍頭的方向,對著蘇墨身體的某一處,竟是直直的捅下去了。

蘇墨承受不了這般捅的力道,身體痙攣般的抽搐兩下,便直接痛暈過去了。

廷尉監毫無不憐惜的說道:“真是比花還嬌嫩,一棍下去,就能搗爛了?!?

春風將屋外散落的桃花吹拂著卷地亂走,有那么幾朵順勢貼在廷尉監遲史的臉上。

他不覺得有任何不舒服,只是輕輕撣了撣。

桃花不經撣,便破碎如絮。

撣破了的桃花,似乎像極了現在正打的血肉模糊的女人。

對于廷尉監這般逼迫,張映月洞若觀火。

這個時候,只聽她喝一聲:“劍來?!?

從韓國故里陪她一起來到帝都的老嫗提著劍,從堂前一隅緩緩走來。

不知是因為她年齡的關系,這位白發蒼蒼的老嫗一眼看過去是那么的平靜,平靜的簡直如那帝都新橋下那一口天井中千年不動的井水。

劍來,當然是要斬!

只是老嫗提著的劍究竟要斬誰?

這是一個即將揭曉的答案。

肖小小聽到張映月的喝聲,明白了什么,罵道:“你這個蠢女人!”

她已經被火紅色的差棍揍了有二十來分鐘,額間暴出的汗水流向頸間,頸間悶的汗水又沿著白嫩晶瑩的皮膚一直向下,越是向下,汗水的漬印便越是輕,在春寒的冷氣刺激下,已經微微凝在一起,讓人不由的生出一種刺骨的冰寒之意。

“蠢?你若將人以聰明和愚蠢來劃分,便是最大的愚蠢。相較于聰明或者愚蠢,能夠看清楚形勢,順流而下豈不是更好?”

肖小小略帶著笑意,似有千般風情萬種柔情:“大人想說的是識時務者為俊杰吧?”

廷尉監點了點頭:“不錯?!?

肖小小道:“大人您識時務,也為俊杰吧?”

沒等廷尉監的回答,肖小小話鋒一轉:“那大人您怎么還是一條瘋狗?”

肖小小的伶牙俐齒沒有人會懷疑,同樣廷尉監的臉皮之厚也沒有人會懷疑。

能夠光明正大,理直氣壯的說自己是一條瘋狗的人,聽著這些話最多不過是刺耳罷了。

那位平靜如井水的老嫗提著劍踩著輕盈的慢步,沒有理會肖小小話里的譏諷,也沒有理會廷尉監臉上有著些什么神情變化。

她很專注的走著自己的步子,很輕盈。

肖小小見狀大聲喝道:“張映月,你這個蠢女人不要忘記你姓張?!?

天下姓張的人多了去,但韓國貴族姓張的卻實在不多,其中韓國貴族中在帝國擁有著舉輕若重的地位姓張的更是難尋。

事實上,只有那么一個人。

就是旁間去侯府那位老人。

無論是出于唇亡齒寒的道理還是對于生命的尊重,肖小小都不希望那把劍斬的是張映月的首級。

可是不是斬她又能是斬誰?

劍從劍套中抽出,閃亮出道光。

張映月握著劍柄,劍身上提,恰至頸喉,便是再一發力,便可自刎而死。

然而,正當她要發力時,恰于此時,還滯留于空中的另外一只手卻是一抖。

老嫗不知使了什么神奇手法,憑空奪了劍,順著這劍原本的發力方向,向著廷尉監斬去。

老嫗淡漠著神情,看不出喜悲,這就像尋常人做著尋常之事,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方,提劍就斬。

也像婦道人家拿起菜刀切向放在砧板的食材。

干凈利索。

這一劍十分猝不及防,挑選的時機又是恰到好處。

廷尉監有點反應不及,不過他還是在竭力閃避。

“哧啦!”

廷尉監躲過了致命處,但他肩頭的青色服依舊劃開了一道口子,口子下便是割裂的皮膚。

鮮血汩汩而流。

鮮血是紅的。

他的眼睛也紅了。

抄起燒火棍,廷尉監狠狠的將之砸在老嫗身上:“去死吧,老東西。”

老嫗的那一劍本來就是偷襲,一劍不中,她已然喪失機會,但她并沒有表現出驚慌的神情,依舊一臉平靜。

廷尉監收起燒山棍罵道:“老東西,你以為殺了我就能破局?”

“我已經活過大把的歲月,也不在乎多活一天少活一天?!?

廷尉監很討厭老嫗的平靜,他一臉嫌棄的說道:“如果能多活一天,就沒有誰愿意選擇少活一天,難道這么淺顯的道理,你活了這么大把年紀的人不知道?!?

老嫗不為廷尉監的話所動:“活著并不是為了成為一枚棋子。”

老嫗活的年歲很長,走過的橋還是路都很多,眼睛雖然很渾濁,但比所有人都看的清。

這其實就是一盤棋。

對弈之人在她的理解看來就是那兩位有著難以離間的友誼的老搭檔。

廷尉監似乎聽懂了老嫗的話,看著氣息掩掩的老嫗,厭惡的說道:“你連成為棋子的資格都沒有,來人,給我拖走?!?

他接過那把冷若冰霜的寒劍,重新交到張映月手上。

看著她似乎還在猶疑不決:“您難道在這刻還抱有希望?難道你不知道旁間的侯府那位老人比任何人都活的久,也比任何人都渴望活著?!?

“所以,您那點卑微的希望在他眼中,不值一提?!?

從始至終,廷尉監的話都很光明正大。

從始至終,廷尉監做的事都很齷齪。

無論是出于情義,還是道義上,五侯府現在只剩下一群寡婦,刁太后即便有再大的火焰也不應該去燒昔日功臣的遺孤。

可她就是這樣做了,并且做的這么光明正大,理直氣壯。

高墻外看熱鬧的人聽著廷尉監的話,漸漸冰涼。

這些人身后站著的家主以及侯爺似乎也都明白了來龍去脈。

有意無意的都將目光投向了旁間的去侯府。

可以說沒有去侯就沒有今時今日的神圣帝國,也不會有比律法九典還強橫的刁太后。

百侯街的所有侯爺在這一刻都想起了那件事,口里喃喃著道,“難道關于去侯那件事是真的?”

其時,去侯府從始至終都安靜無聲。

去侯府的人從始至終都沉默著,沉默的還要院里枝頭本在叫喚的雛鳥也停下了聲響。

但有些熟悉過往的人并不會認為這是沉默,而是狂風暴雨前的平靜。

他們有理由相信那位老圣人會發聲,會表明自己的態度。

那位老圣人決不會像那蒼老溝壑叢生的皺紋,只是在歲月里無聲的老去。

百侯街的人們沉默著,春風卻無法沉默,飄零的桃花也無法沉默,廷尉監遲史也無法沉默。

“既然您已經想通了,那便自盡吧!”

劍在喉,鋒在嘯。

遲史帶著血紅色的眼睛目不轉睛看著張映月手中劍移動的軌跡,像要捕捉風的痕跡那樣。

他看的極為認真。

那些暗地注視著的人以及看熱鬧的人也如他一般認真看著。

除了府內女眷們發出的慌亂的低泣聲外,其它一片寂靜。

像極了天邊的一抹蒼白。

等待??!

又是等待?。?

等待是最沒用的選擇!

一潭死水不注入活水,將永遠為死水。

那么誰來充當活水呢?

誰來攪亂一潭死水呢?

那就從一把殘刀開始吧!

…………

春風吹拂起了飄零的桃花,這樣的季節桃花再如何飄零也不過是不多的幾朵。

風不曾大起來,也不曾急轉起來,桃樹也不曾多起來,為何轉眼飄零的桃花就已漫天了呢?

為何漫天桃花飄散著像極了把把極為鋒利的短刃?

一陣讓廷尉監從頭涼到尾的寒意襲來。

果然!

他急速運轉真元,揮舞火紅的差棍,一記燒火棍向著他也不知道的方向使出。

那個方向只有飄著的桃花,桃花里只有冷凜的寒意。

燒火棍在強大的真元支撐下像一道火,燒穿朵朵桃花。

火光過后,更多的桃花補了上來。

于是,那燒著火光短暫的映照出桃花后有兩道朦朧的人影,隨即便匆匆殞掉了。

“何人膽敢作崇?”

廷尉監大叱一聲,手上棍影重重,向著桃花狠狠的砸過去。

有多少桃花,便砸多少棍。

天子腳下,何人敢知法犯法,何人敢阻廷尉府辦差!

便是當今年輕的皇帝陛下也不行!

于是,在重重棍影之后,桃花掉落一地,在空中飛舞的漸漸少了,殺機卻愈發濃起來了。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一種十分強烈的警兆在他心中生起,廷尉監遲史本能的后退了一步,并使出棍法中最具防御力的擎天棍。

便是有人肯為這群寡婦出頭,便是來人代表著旁間去侯府那位張姓老圣人的意志,難道來人不知道他身后站著可是廷尉大人和當今圣后刁太后。

在廷尉監自我的安慰下,他看著一抹刀光從桃花深處綻放,向著他蔓延而來,像一條被引燃的火線。

火線筆直,從桃花深處來。

他手上的擎天棍就像一截干枯的朽木般被輕易劃開了。

但這絲毫不能阻擋這抹刀光火線前進的軌跡,接著自己的右臂也落入它前進的軌跡里。

所以,理所當然,他的右臂被齊刀切斷了。

“嘀嗒!”

鮮血滴落在地上散著的桃花上,讓原本艷紅的桃花添了一層妖異的血紅。

廷尉監看著掉落的手臂,看著鮮血飄灑著,一臉不可置信。

這里還是帝都吧!

廷尉大人還是太后最為信任的人吧!

天下沒有大亂吧!

他睜大著眼睛,很多事情他還沒有想通,但,也來不及想通,便被他右臂斷處傳來的痛楚打斷了。

他看著自己斷了的右臂流著血與泥土以及爛了的桃花混在一起,先前的平靜統統消失。

他終于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喊出來。

就像一條瘋狗般。

“給我殺,給我統統殺光!”

不,他的名字叫瘋狗。

他本就是一條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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