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青嫘看到床邊桌上多了一個牛皮紙食盒。打開一看，是幾塊奶油蛋糕，上面點(diǎn)綴著幾粒紅寶石般的草莓。
“青嫘，提醒你一下，明天是我生日——你早忘了吧！哈哈，沒事！我約了幾個朋友，準(zhǔn)備開個生日會，你一定要來哦……”
“是了，我錯過了芳婷的生日會！”青嫘輕嘆一聲。
“芳婷來過了，看你睡得正香，就沒有叫醒你，放下盒子就走了。”媽媽聽到動靜，忙走進(jìn)青嫘的房間。她看了看蛋糕，又說，“這個時候哪來的草莓啊？”
青嫘想起默匠那些生機(jī)勃勃的檸檬薄荷，迷迭香，不禁笑道：“說不定就是她自己種的呢！”
“難怪！”媽媽點(diǎn)頭道，“在我的印象中，芳婷一直是個清清瘦瘦的小女孩，一陣大風(fēng)就能把她刮跑，現(xiàn)在竟發(fā)福顯富態(tài)了，我差點(diǎn)沒認(rèn)出她來！”
“聽說她開了家咖啡店，這些蛋糕就是她店里做的吧。”她接過青嫘遞來的一塊蛋糕塞進(jìn)嘴里——“嗯，這下我明白為什么了！”母女倆同時笑起來。
“芳婷剛辭了工作回到云華的時候，她媽媽哭得死去活來。這也難怪，原本是個公家人——這是我們老一輩人的叫法，現(xiàn)在叫——”
“體制內(nèi)！”青嫘聳聳肩。
“對，就是體制內(nèi)！進(jìn)入了體制內(nèi)，終生就有了保障。福利好，待遇高，工作輕松，退休了也能高人一等，誰不想往里擠啊！可不是誰都有這種好運(yùn)氣。再不濟(jì)，也比當(dāng)個散兵游勇強(qiáng)啊！散兵游勇，你可明白？”
“當(dāng)然！就是體制外！”青嫘嘆口氣道。
“每天壓力山大，疲于奔命，沒有周末沒有節(jié)假日，見人就露笑臉，時時看人臉色，處處低聲下氣。生病了舍不得去醫(yī)院，只能到藥店買點(diǎn)藥瞎對付，一把年紀(jì)了還為生計(jì)擔(dān)憂……總之，沒有絲毫保障！”媽媽激動起來。
“就算是體制外，也有成功的例子！”青嫘不以為然，“再說，您和王伯不也在一個體制外的單位里干到了退休？”
“我們單位什么樣你應(yīng)該清楚，收入不穩(wěn)定，好的時候還好，不好的時候，說倒就倒了！至于成功的例子——那只是個例！有句話怎么說的？一將功成萬骨枯！她可好，明明得到了稀世珍寶，卻把它當(dāng)塊土圪垯一樣，隨隨便便就扔掉了！真是年青糊涂！就算自己想得開，別人也會說上一車的閑話，讓她家人難堪。”
“時間一長，她爸媽竟也接受了。老倆口身體都不好，芳婷回來，正好有個照應(yīng)。她弟弟就可以安心在大城市闖事業(yè)，全無后顧之憂。最近聽說她弟弟成了一家國企的高管，越來越有出息，老倆口整天樂得合不攏嘴！”
“原來是這樣！”青嫘沉吟道。
“你跟芳婷不是最要好的朋友嗎，這些事她怎么都沒跟你說？”媽媽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大家都忙，”青嫘掩飾道，“哪能像小時候那樣無話不談。”
“忙？就算再忙，休息的時候總要上上網(wǎng)，聊聊天，看看手機(jī)短信吧。就連我們這些老人家都學(xué)會了刷微信，玩朋友圈，更別說你們這些年輕人了！我現(xiàn)在真有些后悔，當(dāng)初不應(yīng)該建議你去學(xué)什么圖書管理！原以為在圖書館工作既安穩(wěn)又清閑，沒事的時候就看看書打發(fā)時間，人際關(guān)系簡簡單單的，很適合女孩子，沒想到也讓你養(yǎng)成了孤僻古怪的性情，自我封閉，總不愛和外人打交道，老大不小的了還——”她看到青嫘一臉的不以為然，趕忙轉(zhuǎn)移話題。
“她回來就回來吧，干點(diǎn)什么不好，非要開家咖啡店！咖啡多難喝，藥湯一樣苦兮兮酸溜溜的，還貴，一小杯就要好幾十塊！也不想想，喜歡喝咖啡的人須得是從小在蜜罐里長大的。蜜糖吃膩了，換點(diǎn)苦的酸的嘗嘗，就為了讓蜜糖的滋味變得更甜更美。可我們這個小縣城里到處都是些過窮日子過怕了的人，怕苦味，也怕酸味，只想吃口甜味兒的，越甜越好！”
“前幾年還有些外地來的游客，逛累了，喜歡去咖啡店坐坐，現(xiàn)在連游客都少見了。我看不如開家糕點(diǎn)店！瞧這蛋糕做得多好！”
“我倒覺得挺好，自由自在的。”青嫘說，“她開店不是為了多賺錢，只為過上自己喜歡的生活。再說，您不喜歡喝，難說別人有喜歡喝的，比如說我！”
“對了，還有，她都多大了，也不結(jié)個婚，生個孩子！”說到這里，她突然意識到什么，停下來小心看了一眼青嫘，見她神情自若，這才放了心，接著說道，“聽人家說，芳婷不喜歡男人，她喜歡的，是女人！”
“就算她喜歡女人，那也是她的自由。媽媽，您就少說些閑話吧！”青嫘無奈道。
“別忘了，這里是小縣城，不是大城市。既然選擇了回來，就得忍受這些閑言碎語不是嗎？好了好了，不說了，你還需要多休息，我去買些你愛吃的菜回來！”一邊走，還一邊說著，“現(xiàn)在的年青人，一個個的都怎么了，男人不像個男人，女人不像個女人……”
青嫘感到身體好多了，起身略作梳洗，來到客廳深深窩進(jìn)沙發(fā)，打算看場慢節(jié)奏的老電影——放松和慵懶對她來說也是一種自我療愈的方法，與發(fā)呆的效果相似。
最近幾年越來越喜歡獨(dú)自發(fā)呆。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辦公室里，圖書堆積如山仍打不起精神整理，卻接連幾個小時盯著窗外那片胡亂生長的野草出神。偶然出去應(yīng)酬，觥酬交錯人影晃動你來我往熱熱鬧鬧心里卻倍感獨(dú)孤無助。看來我真的老了……
電視遙控器是新的，十分靈敏好用。這還是前幾天青嫘和媽媽一起去廣播電視局營業(yè)大廳買的呢。
“才用了不到兩年就報(bào)廢了，這遙控器質(zhì)量太差！你們該不會是用假貨來騙錢的吧！”媽媽大聲呵斥著營業(yè)員。
“怎么會……我們沒有……”那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應(yīng)該剛上崗不久，哪見過這陣仗，頓時低下頭，臉紅了，眼圈也紅了，抖動著嘴唇，一副受驚不淺的可憐樣兒。
還是青嫘出面圓的場：“算了，怪她也沒用，又不是她的錯。我們換一個就好了！”說完就把錢遞給小姑娘。
媽媽見狀，也只得作罷。
青嫘擺弄著那個遙控器。她明白，遙控器只用了不到兩年就報(bào)廢，多半是因?yàn)槭褂玫锰^頻繁了，質(zhì)量問題倒在其次。她看到媽媽每天都要花很多的時間坐在電視前，不停地?fù)Q臺，換臺……即使有了王伯的陪伴。
她坐的沙發(fā)，正是媽媽常坐的，因?yàn)槿站媚晟畹厥海嘲l(fā)的彈簧變得軟弱無力，坐上去就像陷入一個無底的深坑。兩邊的木扶手也有了明顯磨損的痕跡。
她勸過媽媽，換張沙發(fā)吧，又花不了多少錢。媽媽總不肯，說坐習(xí)慣了。只有坐在這里，就算坐的時間長些，也不會覺得腰痛。青嫘想了想，覺得媽媽說的有些道理，也就由著她去了。
她反復(fù)點(diǎn)按著遙控器，就像媽媽常做的那樣。最終選中那部她已經(jīng)看了無數(shù)遍的老電影《裂縫》。
據(jù)說，如果你能數(shù)年甚至數(shù)十年如一日地喜歡同一部電影，反復(fù)看上幾百遍甚至上千遍也不覺得有絲毫的厭煩，這部電影演繹的很可能就是你的前世。
青嫘覺得，自己的靈魂就在那幢與世隔絕的維多利亞風(fēng)格老宅里游蕩。有時她是倔強(qiáng)叛逆的寄宿學(xué)校女學(xué)生黛，冒險(xiǎn)用偷來的早餐牛奶做成黃油，就為了能給素樸的全麥吐司涂抹上厚厚一層美味的油脂。
有時她是特立獨(dú)行的老師吉姐，有著成熟女人的曼妙身材，內(nèi)心世界里卻住著一個永遠(yuǎn)也長不大的小女孩。她是個矛盾的統(tǒng)一體。從小在老宅里長大，從未出國游歷探險(xiǎn)，甚至因?yàn)橥甑年幱皯峙聦W(xué)校外面的世界。但她又對學(xué)校外面的世界充滿無限好奇和渴望，總是借用書里的探險(xiǎn)故事來向小女孩們展現(xiàn)自己的幻想世界。向住擁有勇氣投入到未知的世界去感受精彩人生，然而內(nèi)心的陰影總會提醒她，糾纏她，無數(shù)次將她拉回到自認(rèn)為熟悉安全卻又窄逼窒息的空間……
有時她是被流放的西班牙公主，美麗聰慧的費(fèi)雅瑪。她和女孩子們分享了杏仁餅，一邊講述一個動人的故事：“從前，有一個國王，他有一個摯愛的女兒，他們一起去遙遠(yuǎn)的土地上探險(xiǎn)。一天，他們遇上了一位蘇丹，他為國王獻(xiàn)上了一份特別的禮物，以此向國王之女求婚——那是一顆迷人的藍(lán)鉆。但是國王很貪心，他把兩樣寶貝都帶走了，鉆石，還有他的公主，都被帶回了他宏偉的城堡。”
說到這里，她用火柴點(diǎn)燃包裹杏仁餅的糖紙，“但蘇丹前來尋找公主，乞求她與自己坐上絲制的魔毯遠(yuǎn)走高飛。公主受到誘惑，與蘇丹飛走了，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剛說完那句“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燃盡的糖紙也神奇地飛上空中，就像坐上魔毯飛走的蘇丹和公主！休息室里頓時響起一片嘩然驚嘆……
也許我晚生了一百年，或者早生了一百年。就像一朵不合時宜的早開或者遲開的花，錯過了春天，只怕還要錯過夏天秋天，無花無果，郁郁一生……
也不知過了多久，王伯開門走進(jìn)來，手里提著菜籃子。一看到青嫘，就大聲說：“青嫘，晚上我做個沙蟲干烏雞湯，給你好好補(bǔ)補(bǔ)身體！”
媽媽接過菜籃子走進(jìn)廚房，王伯就從冰箱里取出一包東西，說：“沙蟲干是好東西，燉成湯最是滋陰補(bǔ)腎的。以前就是種稀罕物，近幾年越發(fā)難得了！這包沙蟲干，還是海南的一個朋友送我的呢。”
青嫘好奇地走進(jìn)一看，原來是一種半透明的管狀魚干。
王伯又說：“沙蟲無法人工伺養(yǎng)，又對海水環(huán)境要求極高，只能生長在沒有絲毫污染的海灘——注意，只要有一點(diǎn)丁兒的污染，它就無法成活，可見它有多健康環(huán)保。就是處理起來有點(diǎn)麻煩。”
青嫘說：“您教我怎么弄，我就能幫您啊！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
王伯笑道：“好啊，我來教你！說完去廚房取來幾個大碗。”
“先將沙蟲干剪去首尾。里面有很多沙子，別心痛，多剪點(diǎn)。然后，縱向剪開，用這把小刷子將沙子刷掉。如果沙子粘得牢，先用手搓搓，再刷。”
青嫘就按王伯說的一步步做起來。才處理完幾條沙蟲干，就有些心浮氣燥，說：“果然好麻煩，我的耐心快用盡了呢！”
王伯笑道：“你們年青人都這樣。別著急，慢慢來！要不我們分工合作，你負(fù)責(zé)把沙蟲干一條條剪開，我來刷沙子。這樣會快很多。”
兩個人說說笑笑的，進(jìn)度果然明顯加快。等媽媽處理完烏雞走過來，王伯長舒一口氣說：“終于完成了第一步！”
青嫘驚道：“什么？這才完成第一步啊！”
“對啊！”王伯說，“接著要把這些沙蟲干炒香——不放油，小火干炒。因?yàn)樯诚x干厚薄大小不均，有些受熱后先變焦黃，得用筷子將它們夾出來，再繼續(xù)炒余下的，直到所有蟲干都變成焦黃色。再將炒香的沙蟲干沖水，沖去夾在一條條紋路里的沙子。”
“有必要的話還要再刷一遍。最好趁著沙蟲干還沒有泡軟的時候刷。泡軟以后，沙蟲干變得脹軟，紋路里的沙子反而不容易刷出來，多泡也無濟(jì)于事。沖干凈沙子后，加水浸泡，直到蟲干變軟。經(jīng)過這幾步，沙子終于清理得差不多了。不可以偷懶哦，不然，吃起來口口沙子，牙瘆！”
“然后，就可以燉沙蟲干烏雞湯了！”媽媽接著說，“洗凈切塊抄水后的烏雞塊，加數(shù)片老姜，適量泡好的沙蟲干，數(shù)枚紅棗，一起小火慢燉一小時左右，湯汁變得牛奶一般乳白，香氣四溢，才算大功告成！”
青嫘聽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做個了暈倒的動作。“她就是個孩子！”王伯和媽媽相視一笑。
那晚的烏雞湯果然驚艷，奶油湯色，滋味鮮甜，青嫘贊不絕口。
“食物最懂得感恩，”王伯的笑容如暖陽，“你投入了多少真心，就能收獲多少回報(bào)，有時甚至幾倍的回報(bào)。”
這句話聽起來好耳熟，青嫘心想，我好像聽誰說過……
媽媽又端上苦瓜釀肉，酸菜鯉魚塊，素炒涼薯絲，都是青嫘愛吃的菜。
“多吃點(diǎn)，”媽媽忙著給她夾菜，“這幾天眼看著瘦了好些，瞧這下巴尖得，都能戳破一張紙了！外面那么大的雨，也不知道找個地方躲躲，落湯雞一樣跑了一路，能不生病嗎？你這孩子，就是太不懂得愛惜自己！幸好在家還有媽媽照顧你，要是你在BJ生了病，一個人躺在床上，好飯都吃不上一口，多可憐啊！”說著說著，眼圈就紅了。
青嫘忙勸道：“以后我注意就是了，我身體一向很好的，媽媽不用太擔(dān)心……”
“就是，你想太多了，”王伯出來圓場，“青嫘一個人在外面生活這么多年，不是一直把自己照顧得好好的嘛！就算生點(diǎn)小病，也沒你說得那么慘，她還有朋友有同事罩著的。再說，這次只是個巧合，青嫘走在路上突然遇到暴雨，又到處找不到能躲雨的地方，這才淋濕了回來。這種巧合不會有下次了，對不對，青嫘！”
“對！”青嫘感激地沖王伯點(diǎn)點(diǎn)頭。
“但愿如此！”媽媽的口氣還是硬的，臉色倒緩和下來。“吃完飯，還有葡萄呢。麗梅送了很多葡萄給你，冰箱都快塞不下了。”
那是她吃不了的，還是她不愛吃的？青嫘心里想著，但忍住沒說出口。只說：“怎么沒見她人呢？”
“她忙著呢，今天要趕三場酒席。”媽媽說。
“一天趕三場，豈不要連軸轉(zhuǎn)！”青嫘不相信地睜大眼睛。
“這不算什么，最多的一次，她一天趕了八場！”媽媽似乎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
“我的老天！”素嫘驚嘆道，“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小城奇跡——隨不完的份子錢，還不完的人情債！”
這些天在云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青嫘頗有些感觸。只不過一株多肉植物長成小樹的時間，小城富足了。主城的范圍深入地向郊區(qū)延展，處處蓋起高樓新房，家家開著小車出行。可是，人們的心靈似乎比任何時候都要空虛。
媽媽淡淡地說：“現(xiàn)在大家手里比以前寬裕，空閑時間也多，不是到處吃酒串門，就是昏天黑地地打牌。”
“說起打牌，我總覺得奇怪，”王伯接過話茬，“那些人一打起牌來就什么都忘了，飯可以不吃，覺可以不睡，老人孩子可以不管……有這時間，有這精神頭，為什么不去做些有意義的事情呢？比如研究研究菜譜，學(xué)著給家人燒幾道好菜！收拾干凈院子，在周圍種些花花草草！或者看看書，打打球，跑跑步什么的，不都比打牌有意思？”
“那都是你喜歡的，”媽媽笑起來，說，“人家可不會像你這么想。我有幾個遠(yuǎn)房親戚，平時做什么都無精打采，不是說腰痛，就是頸椎痛，可一打起牌來，身體上的各種不舒服全都忘個干凈！就好像打牌成了治病的良藥了！”
青嫘沒有說話，心想，很多年輕人義無反顧地離開家鄉(xiāng)，離開云華，多半就是因?yàn)槭懿涣诉@種跑偏了的小鎮(zhèn)習(xí)氣。庸俗，勢利，拜金，笑貧不笑娼……這么多年過去了，情況并沒有改善，更多善良的人們——天知道他們有多善良，仍然深陷在陳舊觀念的泥塘里苦苦掙扎，看不到獲得自由的希望。
“也沒那么可怕，”王伯似乎看穿了青嫘的心思，笑笑說，“你不參與也沒事的。我和你媽媽，一直置身事外，不參加任何牌局、飯局，不是也過得很好？古人有幾句話總結(jié)得極好，什么心遠(yuǎn)地自偏，什么大隱隱于世，小隱隱于野……”
“人活一世，能簡則簡。只有兩樣，一定要有：種幾盆植物，學(xué)會做幾樣拿手好菜。植物是最好的陪伴，不言不語，默默成長，卻總在關(guān)鍵時刻成為你最佳的傾訴對象。學(xué)會做幾樣拿手好菜，你就能照顧好自己，也照顧好家人了！”
青嫘細(xì)細(xì)回味著這句話，然后說：“王伯，您這句話，比我讀過的那些心靈雞湯都要好！我要把它記下來！”
“但愿你是真明白！”王伯笑道。
“我明白！”青嫘對自己說，“可我仍然選擇了做個逃兵！”
電視里傳來悠揚(yáng)的歌聲……“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從前的鎖也好看，鑰匙精美有樣子，你鎖了，人家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