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0點，院里緊急召集各科主任開會，會議一直到12:30才結束。

李主任回到科里，打電話給保羅，讓他立即來醫院，并告訴余梅甄，保羅到科里后，他們兩個人一起去他辦公室。

“丁院士昨天晚上在新橋飯店的一個臥房里自殺了。”李主任說的時候，言語中流露出掩飾不住的惋惜。

保羅和余梅甄面面相覷，保羅把頭低下，然后又扭臉看著余梅甄，說：

“無法預測，結局會是這樣，他為什么要選擇走這條路。”

“丁院士留了2封信，一封給院領導，另一封讓院里轉給黎詠媽媽。給院領導的信里，他承認了自己做人體試驗的事兒，不過他請求院領導相信，他完全是為了建立一種治療難治不孕癥患者的治療方法。動物實驗成功的實驗結果，并未在人體實驗上得以重復，實驗失敗對他打擊也很大。醫院準備按照你們倆提供的名單對每一個患者進行補償。”李主任給他們倆傳達院里會議的內容。

“保羅、小余，丁院士做了性質惡劣的事情，但我從個人角度，我還是很敬重他，斯人已去，我們就此保持沉默，不要再過多議論。”李主任叮囑保羅和余梅甄，倆人點頭同意。

下午院辦找到他倆，就院里調查的結果進行了通報，左亮一直參與丁續晁的手術，但他由于對丁的盲目崇拜，從未質疑過他手術的方式，而且丁續晁在他的遺信中也就此特殊說明。醫院病案室的趙曉強幫助丁續晁，篡改所有入組人體試驗患者的電子病歷，并發現保羅和余梅甄針對這些患者調查時，向丁續晁報告，導致后續丁一系列針對他們的報復行動，醫院已經決定對趙曉強進行了嚴肅處理。

關于黎詠的問題，丁續晁承認由于黎詠意外懷孕，態度堅決逼婚。他事先知道黎詠對三氯丙嗪過敏，手術中建議左亮選擇該種麻醉劑，導致麻醉意外，并以搶救過敏為由拖延宮外孕止血過程，雙重因素致黎詠意識喪失。

走出行政樓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保羅目光里蓄滿了迷茫，說：

“余梅甄，你說如果我沒有發現丁續晁的秘密，如果我即使發現也沒有那么強烈的好奇心，如果……，也許不會造成現在的結局。我感覺自己似乎是打開了一個不該打開了潘多拉密盒，所有相關的人都因此而倒霉。”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不發現，別人也會發現，他畢竟做了不該做的事情，暴露只是時間問題。”余梅甄回答。

“羅麗霞打電話，約我們去紅橋星巴克，你回科里把白大褂換掉，我們現在開車過去。”

……………

羅麗霞的臉上看不出她的心情，更像職業接待前來購物的買家一樣，頭發一絲不茍盤在腦后，西裝短裙顯得非常干練。

“我記得黎詠剛把她的舊蘋果電腦給了我弟弟的兒子，我找了人把黎詠刪除的文件找回，發現了她的日記和一些照片。然后，我根據她日記的記錄找到旅行社，找出了黎詠和丁續晁一起旅行的記錄，我就報案了。我想到你們倆，我的直覺你們知情，而且你們來拜訪我的目的，是來提醒我去找證據。”

保羅和余梅甄一起點了點頭，余梅甄從心里佩服眼前的這個女人的精明，同時想到如果黎詠像羅麗霞一樣，絕對不會這種結局。

羅麗霞在她的挎包里找出一封信，說：”這是丁留給我的信。“

保羅展開信：

羅女士，

您拿到這份封信時，估計我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黎詠昏迷以后，我的心之莊園已經完全荒蕪、坍塌，我自己沒有意識到，黎詠用了十年的時間成了我精神上的主人，而我一手策劃了毀滅她同時也自我毀滅的路。

非常抱歉，不要難過，相信一切都是因果。

丁續晁

7月20日深夜

保羅讀完信，三個人都沉默不語。羅麗霞把那封信收好，停了一會兒說：

“也許他說的對，一切都是因果。”

結語

余梅甄在保羅的車里，保羅替她把安全帶扣上，看著她說：

“明天我和左亮又要回阿里去了，左亮現在情緒也不太穩定，他總說自己不僅害了黎詠，還害死了丁院士。左亮回BJ后第一個去找丁匯報在阿里的情況，并告訴丁續晁醫院極速招他和我一起回京，才使丁確定醫院開始對他展開調查。”

“是一種強烈的幻滅感致使丁走了這條路。”

“嗯......，余梅甄，你說我們怎么辦？”保羅沒有看余梅甄，低聲問。

“我覺得你說的很對，冷靜、真誠地思考，理性選擇。”余梅甄看著車窗外，但語氣肯定地說。

夕陽瑰麗的余暉混雜著深灰色，把天空襯托成透亮色的深藍色，他們兩人都靠在車座后背上，一語不發地看著天壇公園門口來來往往的行人，無聲地走動著，似乎在這個你來我往的世界里一切都像安排好的木偶劇。

兩天后的早上何雨萌告訴余梅甄說，昨天夜里黎詠走了。

那天剛好是丁續晁葬禮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