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曉晨放假結束后第一天便拖著病回到學校，李振陽的電話她也不敢接，她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

終于，陸曉晨按下了李振陽的電話，停留片刻，李振陽那邊接通了電話。

“曉晨？”有些憔悴的聲音讓陸曉晨心里微疼。

“振陽，抱歉。昨天一直沒有接你電話。”聲音里帶著一絲哽咽。

“你沒事就好，有空的話我去你學校找你吧。”李振陽有些疲憊，很快掛斷了電話。陸曉晨將手機握在手里，垂著頭。

“沫沫，幾天不見了，假期過得好嗎？”薛璇一大早到更衣室就看到了顧沫，當下有些欣喜。

“挺好的，你呢？”

“別提了，我才26歲，大好年華啊，被我媽逼著相親了好幾回。”薛璇無奈的換下了衣服，和顧沫一起走了出去。

“還好你才不到22歲，唉，趁著年輕還能再好好享受幾年。你說我們這些上完研究生的本來就老大不小了，還得找工作，等工作穩定下來就得被迫相親結婚，哪有什么心情找男朋友啊！”薛璇拿起一旁的盤子，和顧沫肩并肩走進病房。顧沫雖有些無奈，但還是沒法反駁。

顧沫想想自己幾年后也被逼著相親的場面，不禁打了個冷顫，將畫面拋之腦后。給病房的病人檢查完，顧沫就迎面遇上了王主任。

“主任。”顧沫笑了笑打了聲招呼。

“顧沫，你可回來了。這幾天急診室里病人不少，我們急需人手，你和薛璇就跟著我一起去吧。”王主任給顧沫下了通令，顧沫不得不遵從，將病人檢查完后，和薛璇一起去了急診室。

“謝雨露呢？”顧沫有些奇怪，這都九點了也不見謝雨露來上班。

“說起這個我就開心，她被主任調去下鄉扶貧兩個月了。”薛璇走在路上不禁開心了起來。顧沫無奈的搖搖頭，兩個人走進了急診室。

“這是病人剛剛送來，消化道出血，顧沫你跟著我上。薛璇你去和劉主任上另一臺。”王主任看見兩人過來趕緊分配了任務。顧沫不敢耽擱，快速進了手術準備室穿戴好無菌手術服走了進去。

兩個人一忙就是一天一夜，下了手術臺腿都軟了，一看表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顧沫活動活動頸部，拉著薛璇去食堂吃了早飯，兩個人隨意梳洗一番就再次投入了工作。

“天吶，沫沫，我感覺我已經要低血糖了。當醫生真的能累死人。”薛璇一邊錘著肩膀一邊記著病歷。

“怪不得那么多醫生會有胃病。”顧沫來醫院算是體驗到了什么叫累，以前在英國的生活還是太過安逸。

“一會我還有一臺，中午二床的病人交給你了啊！”顧沫有些無奈，將病歷本遞給薛璇，成功在薛璇幽怨的眼神中走了出去。

“劉主任。”顧沫前腳進手術臺，劉主任后腳就跟了進來。

“嗯，這兩天辛苦你們了。不過，你和薛璇技術倒是都不錯。”劉主任不吝嗇的表揚顧沫，顧沫當即有些開心。

幾個人開始認真做手術，一做就是六個小時。待顧沫出來時天色已經微暗，顧沫感覺自己頭有點昏沉，趕忙去吃了點飯。

“顧沫，快跟我來，高速路上連環車禍。”趙醫生拉過剛吃完飯的顧沫就往大廳走。大廳已經擺了不下二十張病床，有些病人內臟已經微微露了出來，好不滲人。

顧沫剛過去就看到了薛璇，兩個人走在一起，愣是薛璇已經在醫院上班一年，還是忍不住想吐。

“這也太滲人了吧。沫沫，真的什么好事都能讓你趕得上。快走吧！”薛璇拿著聽診器徑直走向一個病人。顧沫見此自覺的走向另一個病人開始檢查。

“顱內出血，做個檢查看看是否壓迫到神經了。胃破裂，估計是腹膜炎，檢查確認后準備手術。”顧沫將癥狀告訴一旁的護士，讓她趕緊帶人檢查。

“快！這個病人不行了。”一個實習生坐在病人身上，滿身都是血，用電刺激法在病人身上不斷電擊。終于，心電監護儀上的一道平線再也沒有起伏過。

“宣布死亡時間，下午19:52。”實習生默默的站在旁邊，一語不發。

顧沫來不及感慨就再次上了手術臺，開始專心做手術。像是老天不想放過她一樣，病人在手術過程中就承受不住當場死亡。

“宣布死亡時間……”顧沫默默的摘下口罩，走出手術室。

“醫生，我兒子怎么樣了？”一旁等待的家屬很快圍了上來，一個個帶著期望看著顧沫。顧沫頓時啞口無言，不知道該怎么辦。

“抱歉，我盡力了。”良久，顧沫垂下手，無奈的說了出來。

“不，不可能，你還我兒子！我兒子還那么年輕，怎么可能就這么沒了。”一位中年婦女激動的拉著顧沫的衣領，顧沫無力反抗。剛走過來的薛璇一看到這場面趕緊拉開了婦女。

“你別這樣啊，我們做醫生的肯定都是盡力了，請您節哀吧。”薛璇心疼的看了看顧沫，打算將顧沫帶走。

“你們這些醫生都是黑心的！只要給錢就能好好做吧？好，我給你們錢，把我兒子救活，你要多少我都給你！”婦女似乎不打算放過兩個人，一群人將兩個人圍在中間。婦女從包里掏出一大把錢，扔在顧沫面前。

“你干什么？病人已經沒法救活了，別鬧了好不好。”薛璇此時已經有些生氣了，看著一語不發的顧沫有些擔心，想盡快脫離出去。

“你們在干什么？”趙醫生聽聞急忙趕過來，將兩人解救出來。

“盡力救治每個病人是我們每一個醫生都會做的。很抱歉您的愛子不幸逝世，但我們的醫生都很盡職盡責，請不要為難她們了。您的愛子已經轉到太平間了。”趙醫生耐著性子將這些家屬哄好，順便將地上的錢歸還給婦女，看著她悲痛的離開，心里微嘆一口氣。

顧沫剛被薛璇帶出來，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薛璇見此有些擔心，將顧沫靠在墻上，雙手搭在顧沫肩上，認真的看著她。

“沫沫，不要再想了。我們做醫生的，一生中會有無數的病人在我們的手術刀下經過。手術失敗的也很多，你千萬不能因為一次就退縮了，以后這樣的案例還很多。你要知道，成為一個優秀的醫生需要經歷太多了。”薛璇耐心的安慰著顧沫，直到顧沫緩過來，才勉強笑了笑，兩個人跟著回到大廳繼續幫忙。趙醫生剛趕來就看到顧沫一如既往的幫病人看病，心下欣慰了不少。

“這次高速公路連環車禍想必帶給你們很多成長吧。”凌晨兩點，所有的普外科醫生被召集到主任辦公室，個個都是狼狽不堪，衣服上的血漬和污漬看的人觸目驚心。

“你們以后還會遇到很多這種情況，要知道，你們既然選擇當醫生，那就必須具備強硬的心理素質。雖然許多家屬都不理解我們，但我們仍然要盡力救治每一位病人。如果自己覺得承受不住的，早些離開也罷，我們做這一行的每天面對的就是這些。”主任一番語重心長，在座的一眾沉默，眼底都布滿了疲憊。

顧沫和薛璇一起走了出去，精力有些不濟。薛璇見此趕忙拉著顧沫去了醫生休息室，讓她現在這里休息一晚，明天在繼續工作。顧沫也沒有拒絕，她現在是真的快脫水了，躺在床上便昏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