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站在當初被挖掉妖丹的地方。

她指指不遠處，對阿黎說道：“當初狐小七的身體就是被我放在了那里。”

“那場爆炸中，我們這些滿手血腥的修者都沒被炸死，除了他。”

“姐姐，你不知道，他真的是我見過唯一的好人。”

“好到都有些蠢了。”

“他還是第一個愿意平等待我，愿意與我交朋友的人。”

“我帶姐姐來這里，就是想介紹他給姐姐認識。”

“你們待我一樣好，我很喜歡你們。”

小白歪頭看著地下，神色不悲不喜，只是額間的暗紋顏色加深，好似能滴下水來。

阿黎走到她身邊，抬手，又一次撫上那處暗紋，可是這一次，不管她怎么揉搓，暗紋都沒有消退。

她無聲地嘆口氣，張嘴，吟出古老的咒語。無形的力量隨著咒語圍在小白身邊，暗紋一點一點褪去。

小白眨眨眼，看著臉色有些蒼白的阿黎，笑了起來：“姐姐，謝謝你。”

阿黎熟練地摸摸她的長發。

小白笑容加深：“姐姐，我的母親死了，藤蔓妖怪死了，連狐小七都死了。他們都是因我而死，姐姐，說不得下一個就是你了。”

“不過，”小姑娘緊緊地抓著阿黎的垂在身側的手，如同落水之人攀著浮木：“哪怕是死，你也別想著離開……”

阿黎側身，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長發：“我不會離開你。”

小白彎起嘴角，身上陰暗的氣息退去，神色變得天真起來：“姐姐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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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大觀城北山，阿黎陪著小白去了兔妖族據地。

二人并未進去。

她們站在離兔妖族不遠的一座小山坡上，遙遙眺望。兔妖族在小白抓走族長一干妖等之后，族中高手所剩無幾，便越發蕭條起來。

“你的族群不會再發展起來了。”阿黎突然開口：“畢竟，對氣運之子動手的下場都好不到哪兒去，就算這里是氣運之子的出生地也不行。”

小白毫不意外的笑起來：“那我這個氣運之子有些慘啊！”

“本不該這樣。只不過……”阿黎遲疑了下，還是沒有說下去。

小白偏過頭看她，好奇的追問：“只不過什么？”

“沒什么。”阿黎覺得自己的猜測有些荒謬，還是沒有說出來，她搖搖頭，不再多說。

“姐姐，這里沒什么好看的了，我們走吧。”小白也沒再追問，轉而要求離開。

阿黎對于去哪里一向沒什么意見，她沒有二話地跟著小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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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去了狐妖族的據地，那里也是一副蕭條的模樣，小白并未在那里過多停留，像是確定了他們過得不好就放心了一樣，她們很久快就離開了。

她們還去找到了當初布陣圍殺小白的那一群修者，這群修者就算沒有直接傷害到小白這名氣運之子，他們也間接導致了另一名氣運之子的死亡，自然不會有好下場。

在最后能找到的活著的修者手里收回自己的妖丹，小白用黑霧送了茍延殘喘的他一程。

“你不吸收妖丹？”阿黎有些奇怪地問。

小白上下拋著妖丹，毫不在乎地道：“姐姐給我的功法已足夠，妖丹于我并無大用處了。”

她想起什么似的，把妖丹遞給阿黎：“這算是我最珍貴的東西了，送給姐姐。”

阿黎定定看了她許久，才沉默著接過那枚妖丹。

小白見她接受自己的妖丹，開心地瞇起眼睛，露出個快活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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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黎等在一處黑暗之地外。

小白獨自一人進去吸收那些東西，拒絕了阿黎的陪同。盡管阿黎強調自己不會遇見任何危險，小白還是不愿意她進去。

“姐姐，吃掉那些東西的時候，小白難看的很，我不希望你看見那個樣子的我……”

阿黎最終還是同意留在外面。

小白已經進去很久了，阿黎有些擔心地想，暗自下了決定：再等一會兒，如果小白還不出來，那就進去找她吧。

突然，一名老者突兀都出現。

阿黎往入口處移了一步，把入口堵的嚴嚴實實，確保這個老人不能進去之后，這才看向他。

老者一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一絲變化。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現時動過一下，阿黎都要以為那是一座雕像了。

“你是何人？”老者一直不說話，阿黎終于率先開口問道。

“……時間快到了，”老者沙啞的聲音響起，“請大人您不要出手阻止。”

“不然，這個世界會……”

“姐姐，你擋著這里干什么？”小白的聲音從阿黎身后響起，聲音雀躍：“難道是擔心小白么？”

“有名老者……”阿黎剛挪開了身子，想把那名奇怪的老者指給小白看，卻發現那里什么也沒有，好像剛剛的一切都是錯覺一般。

小白摸摸下巴，認真思考的樣子：“莫非有人來拆散我和姐姐？”

語畢，她一錘手心，斬釘截鐵地道：“敢來拆散我和姐姐，絕對不能放過他！”

阿黎有些無奈：“你在說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小白笑嘻嘻的湊過來，拉著阿黎的手：“看姐姐有些不開心，想讓姐姐開心一下嘛……”

阿黎怔了下，不開心么，的確有一點。她抬起手熟練地給湊過來的小白順毛，目光有些復雜：這么敏銳的觀察力啊。

“姐姐？”小白疑惑地歪頭看著她。

“沒事，我們去哪兒？”阿黎不再多想，問接下來的行程。

小白掰掰手指，認真地算著什么：“唔，那一批修者差不多是最后一批了，應該不需要再殺了。還剩下……”

她仔細想了想，有些苦惱的撓撓頭：“剩下的主要就是黑暗之地里的東西了吧……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她抬起頭，依舊笑瞇瞇的模樣：“走吧，姐姐，我們去下一個黑暗之地。”

果然，她們出去的時候，再沒有修者來找她們的麻煩了。

她們去了很多個黑暗之地，每次都是阿黎守在外面。而那名老者也會掐準時機出現，對阿黎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不要阻止……”

“請您一定不要阻止……”

“不然，這個世界會……”

阿黎出手，也不能抓到他，那名老者也總能完美避開小白。

小白也曾想過，自己假裝進去，然后藏在一邊，等那個莫名其妙的老者出現時，她就用黑霧抓到他。

可惜老者跟察覺到了什么似的，每次小白假裝進去的時候，他從來都不出現。等小白等不下去進了黑暗之地，他就立刻出來。

這個老者也不多做什么，每次都是說幾句話就走，漸漸地，阿黎就當他不存在一般忽視了他，甚至小白都會調侃幾句這次說了幾個字？這次有沒有表情變化之類的話。

她們去的黑暗之地越來越多。

這個世界……

也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小白用靈力在頭頂撐起一片阻擋，確保阿黎和自己身上不被雨水打濕。她邊走邊嘟起嘴抱怨：“這會兒怎么會突然下雨了……真討厭，我的頭發都黏在一起了。”

阿黎仔細地看了雨水很久，才低聲道：“這雨水不對。”

小白停下抱怨，定睛看去，那瓢潑一般落下來的，哪里是普通的雨水，那是沾染了黑色的充滿不祥的雨水。

“……”小白像是知道了什么，嗤笑一聲：“大亂將至，什么魑魅魍魎都跑出來了。”

她拉拉阿黎的手：“不用管，姐姐。我們走吧。”

阿黎也明白了什么，有些擔憂地看了看身邊的小姑娘一樣，還是順從地跟著走了。

她們離開的身影淹沒在濃郁的黑色雨水中，直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