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看著便宜，但以蔣欣的大手大腳和章夢非那套十幾年后的消費觀，不大一會兒就挑了一堆，加加減減，一千塊大洋打不住。
誰知道，等那位陳大爺回來一瞅，隨手將衣服分了堆，真絲十八一斤，棉麻八塊一斤，四舍五入二百塊錢。
“陳師傅，這合適嗎？”蔣欣都覺得不好意思，有一條裙子可是重工，手工串珠的。
“有什么不合適的，廠里清貨還沒這個價呢，你們都拿走吧，給，這是收條，記得出去的時候給門衛啊。”陳師傅大手一揮，蔣欣給他的可是一盒中華，說明很尊重他了，怎么能讓她吃虧呢？
章夢非看看她姐，再看眼陳師傅，不要小看任何一個小人物啊……
不過，自己要是辦企業，這樣的員工可不敢雇。
出了倉庫，蔣欣就帶著章夢非先把一大袋衣服放車里去了，一路上，大約是瞧出章夢非的心思，道：“你知道我們公司老板姓什么嗎？”
不等章夢非回答，就道：“我們管他叫陳生，倉庫的陳師傅，是老板的遠方兄弟。”
一句話，打消了章夢非心中所有的念頭，這也可以？
果然，她還是嫩啊。
“姐姐，你有沒有想過開店？”章夢非側頭打探著姐姐的口風。
“你忘了，你小時候，我在老家開過店啊，最終還不是把老本兒都給虧光了，只能出來打工咯。”蔣欣的審美比較超前，在當時的小縣城顯得格格不入。
這件事，給她的打擊還挺大的呢。
“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哦。”章夢非想了想，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蔣欣當時才二十來歲吧，何況她了。
“什么叫好像，小小年紀記性就不好了。”蔣欣戳了下表妹的腦袋，哎，真是歲月不饒人，一轉眼，當年抱在懷里的夢夢都這么大了。
“痛！”章夢非皺眉，她姐老愛把她當小孩子。
“你要不在我辦公室玩電腦，要不一會兒公司有人出去的時候，順道讓他們帶你去市區，你自己回家？”蔣欣知道公司里無聊，所以才有此提議。
“我在辦公室玩。”玩？她有正事要干呢！
章夢非畢竟只是個學生，不可能像個成年人似的陪蔣欣很久，她快回家了呢。
回家之前，章夢非打算寫個計劃書給蔣欣，她信不信，或者會不會按照那上面的去做，都不歸她管了。
那是蔣欣的選擇。
蔣欣打量了她幾眼，也就隨她去了。
一整天的時間，章夢非都乖乖呆在蔣欣的辦公室里，用那臺閑置的電腦噼里啪啦打字，查資料。
最后，臨下班了，打印出十幾頁的計劃書，遞給了她姐。
自從上次章夢非為她草擬離婚協議書，蔣欣就發現表妹的變化，可一直覺得是自己多心，現在看來，還真不是自己想多啊。
這么詳盡的計劃書，她都寫不出來，何況是一個大一的學生？
抄？打哪兒抄！這都是商業機密范疇的東西。
蔣欣此時的心情很復雜，就覺得……舅舅當初的選擇恐怕真的錯了吧，女孩子學什么不好，一定要她學數學，當老師真的有那么好嗎？
不過，蔣欣真正拿起這份計劃書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她當作睡前讀物拿來看的，也就沒去找章夢非。
而另一個人呢，卻在瘋狂的碼字，沒辦法，得更新啊，要吃飯啊！
還有嗷嗷待哺的讀者們在等著她呢，至于說存稿什么的，前些天玩了把大的，加更沒加到爆肝，但是把存稿都玩沒了。
因為碼字碼到凌晨三點多，導致章夢非第二天起床的時候，蔣欣已經出門了。
看看外面的天氣，難得的晴天，高速已經解封了，她……是時候回去了吧？
老爹已經打來電話催她快點回家，其實小半年未歸，她也想家啊。
那就回去吧！
章夢非收拾完東西，給蔣欣打了個電話，本是打算周末帶章夢非回老家的蔣欣一聽，也行吧，這丫頭能從東北一個人坐飛機回來，也不怕她丟。
囑咐了幾句注意安全，蔣欣就沒再管她。
真是無情的女人啊……
其實還是章夢非昨天那份計劃書，讓蔣欣覺得自己面對的不再是個孩子，而是能夠平等對話的成年人。
只是她現在忙著離婚的事情，那份計劃書也只能先擱置了。
經過幾天的“牢獄”生活，薛軍也是知道怕了，但要他就這么離婚，他也是不肯的。
可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女人來找他，她說自己懷孕了，還是薛軍的孩子，看看醫院推斷的時間，還真是薛軍和她如膠似漆的那段日子。
得，看來這婚還得離。
薛軍在蔣欣想要孩子拼命調理身體的時候，就偷偷去醫院看過，不是她的問題，而是他的，年輕的時候日夜顛倒，煙酒不離手，導致人屆中年，患了弱精癥。
所以現在有個女人說懷了他的孩子，他還心存疑惑，但若是真的呢？誰不想要自己的孩子？
不過，他不想讓蔣欣那么好過，怎么也得刮她一層皮，但這娘們兒最近主意正啊，不就是逮著他被拘留嘛，居然咬緊牙關，非要離婚不可。
好啊，分家產啊！
……
章夢非是自己打車去的客運站，很順利地買到了回老家的客車票，就是時間稍晚，還得等上一個小時。
自從考出駕照，她有好多年沒自己一個人坐客車大巴了。
說到駕照，本來說好了在長春學的，后來給忘了這回事，再后來東北積雪，冰天雪地也不好學車啊，她本是打算回老家報駕校的，這不是給耽誤了嘛。
章爸爸接到女兒電話，就開始準備飯菜了，嘴上總罵著女兒，但心里還是疼得要命。
就是這幾年，家里的光景不大好，章夢非的爺爺奶奶相繼去世，而章爸爸自己則每年都得生一兩次大病，家里真沒積攢多少錢。
要不然，章爸爸能讓女兒國慶假期都不回家？
路遠是一回事，主要還是沒錢鬧的！
按說章家，一個事業編，一個個體戶，不應該把日子過成這樣，還不是章爸爸的義氣給鬧的，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