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一大早，便有不少官員跑到耿煜的小將軍府來拜年。耿煜熱情的招待了他們，在大家憋不住好奇提出想要見見小錦鯉時，耿煜都會笑著拒絕，“實在對不住各位大人，我家阿璃……還在睡覺呢。”

于是大家紛紛露出一個心知肚明的笑容來，神色里還有幾分“這個點了還沒醒來，不愧是年輕人”“小將軍很可以嘛”的意味。

耿煜：“……”

耿煜微笑著將大家的猜測調侃全盤笑納。

然而事實上，只是小錦鯉想要和大家一同守夜，到天亮才睡下罷了。不過這些事情，也沒必要和這些官員們特意解釋。

又送走一批客人，想到小錦鯉天亮前那一會兒靠在他懷里，明明困得不行卻還要強撐著一遍遍問他“天亮了嗎”的樣子，耿煜不由露出一個溫柔的笑來。他叫住一個小廝，“去阿璃那里問問她醒來了沒有？再睡下去晚上又要睡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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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錦鯉睡醒后，第一時間便摸向枕頭下面。昨天的酒局上福伯就說過給大家都準備了壓歲錢，現下那里果然有七枚用紅繩固定成北斗七星樣式的銅板。

“姑娘起來了？”依云端著水盆進屋，見小錦鯉正把玩著那七個銅板，笑盈盈道，“那是福伯給您的壓歲錢，您再找找看有沒有別的什么？”

小錦鯉依言又在枕頭下摸了好半天，這次什么也沒摸到。

依云有些疑惑的挑了挑眉，轉而又笑道，“許是姑娘您睡覺時蹭到床上什么地方了，先起來洗漱罷，過會兒奴婢幫您找找。”

小錦鯉乖巧的點頭，自己拿了床邊的新衣服穿好。穿到一半時，她被衣服口袋里的什么東西硌到了。小錦鯉摸了摸口袋，從口袋里摸出一塊乳白色的石頭來。

那塊石頭被磨成一條魚的形狀，質感半透不透，擺弄時會晃動出一種流沙般的彩色光暈來。“奴婢還說幫您找找，原來主子將它放在這里了。”依云抿唇笑道，“這塊月沙主子可是親手打磨了許久才做成這種形狀的，姑娘可還喜歡？”

小錦鯉摸著這條被磨得圓潤光滑的小魚，抿出一個淺淺的笑來，“……很喜歡。”

“姑娘醒來了？”依云給小錦鯉梳頭時，翠柳也進來了。她將手里的托盤放在桌上，又朝自己被凍紅的手呵了兩下熱氣，“主子這會兒在前面招待那些官老爺們呢，奴婢在小廚房給您做了些酒釀圓子和梅花酥，您先用些再出去？”

小錦鯉眨了眨眼，學著翠柳的語氣，“那就等那些官老爺走了我再出去吧。”

“姑娘又埋汰我了。”翠柳笑道，瞥見小錦鯉手里攥著的月沙，不由會心一笑，“……啊，姑娘看見這小魚兒了？主子親手打磨了許久才做出來的呢。”

“依云告訴我了，”小錦鯉握了握手心的月沙，“我很喜歡。”

“想來也是。”翠柳故作失落道，“畢竟是主子那樣誠摯的心意，誰會不喜歡呢。就是不知奴婢等人給姑娘準備的新年禮物，還能不能入得了姑娘您的眼了。唉，我們也都花了好一番心思呢。”

見小錦鯉抬起頭，眼眸亮晶晶的看向她，翠柳才又笑道，“大家都給姑娘準備了新年禮物呢。姑娘快先用些吃食，奴婢這就拿來給您看看。”

府上的眾人真的一個沒落，都給她準備了小禮物。一簇干花，一方手帕，一個彈弓……依云給她縫了一套夏天穿的輕薄衣裙，翠柳用桃木給她雕了一個精致簪子。耿一耿十他們據說為她埋下了十壇酒，就在她這偏院的一棵樹前。

小錦鯉正開開心心地清點著這些不甚貴重卻很是用心的禮物時，被耿煜叫來的小廝敲響了偏院的門。

她跟著小廝去了大廳，坐到桌旁和耿煜認真道：“我早就起來了，翠柳來前面看了一眼，說在這里的都是些官府的大人，所以我就沒出來。”

耿煜正在給她剝板栗，一邊投喂一邊問她，“那在房間都做了些什么？起來到現在吃東西沒有？午飯已經過了，晚飯還有的等，你餓不餓？”

“在房間拆禮物，大家都給我準備新年禮物了。”小錦鯉乖巧的依次回答耿煜的問話，臉頰上抿出兩個甜兮兮的小酒窩來。她盯著耿煜手里的板栗，等他剝好就主動張開嘴，“翠柳去小廚房做了些酒釀圓子，還有梅花酥，我都吃了。”

“收到禮物了？”耿煜手上動作一頓，看著小錦鯉也跟著定住的目光，不由莞爾，“喜歡嗎？”

小錦鯉終于把目光從耿煜手上移開，她沖著耿煜彎了彎眼眸，送上一個帶著板栗香味的吻，“很喜歡。”

然后小錦鯉就被親到軟綿綿的趴在桌上了。

耿煜一邊揉著她的后脖頸一邊笑，耿一在門口輕咳一聲，“主子，杜騫舟和廖三黑來拜年了。”

見小錦鯉一下坐直了身子，耿煜挑眉，“熟人？要不要一起去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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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上了茶點便退了下去，留杜騫舟和廖三黑兩個人坐在大廳里大眼瞪小眼。自從西戎一戰結束后，兩個人雖然各掌半數煜家軍，不過這一仗打下的地盤太大，兩個人分守一處，至今也沒見過幾回面。

說起來這還是西戎之后兩人第一次安安靜靜坐在一處。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杜騫舟率先開口打破沉默，“廖老弟……”

“誰是你老弟。”廖三黑沖著杜騫舟呲牙，“別以為現在我們一起為小將軍效力我就不計較你帶人抄我綠林幫的事了。那會兒忙著對外打西戎我沒空和你計較，現在……”

“現在我們可是一家人了，”抄人家老窩那事兒杜騫舟確實理虧，這會兒只能陪著笑，“廖老弟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老哥這一回吧？”

“哼，”廖三黑還有幾分氣，側過頭去不理他。

杜騫舟放下身段還被這樣下面子，也有了幾分火氣。他干脆向后一靠，嘲道，“唉，當初也不知道是誰說不像我這么沒原則沒骨氣，要堅決做一個無拘無束的江湖人來著？現在定期拿著軍餉，想來也挺舒服吧？”

廖三黑：“……”

廖三黑的臉紅了又黑，黑了又紅，半晌才哼哼唧唧的憋出一句，“……還不是靳璃姑娘……”

杜騫舟也沉默了一下，輕聲感慨道，“……說起來老弟你也許不信，連耿小將軍我都是只有敬沒有畏的，可偏偏就怕看起來乖乖巧巧的靳璃姑娘……”

廖三黑睨了他一眼，“我可是被她實打實讓人揍過的，怵她也就罷了，你這老匹夫怕個什么勁？”

“不好說……”杜騫舟搖了搖頭，“總之希望今天不要見到她吧。”

關于這點，廖三黑倒是不和他杠了，干脆利索的點頭應聲，“……我也希望今天別見著她那位姑奶奶。”

兩人又一次一同陷入沉默，不過這次的氣氛詭異的有幾分同病相憐的沉重。

“兩位過年好呀。”耿煜明朗的聲音自門口響起，兩人立刻起身，一起換上一副喜慶的笑臉，“小將軍過年好——”

小錦鯉從耿煜身后探出頭來，眨巴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看向兩個人，“過年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