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這三個字太過于沉重。
在他說出口那一瞬間已經像是有一股無形的壓力擠迫著她的胸腔,她心肺間猛然的窒息感告訴她,她不愿意,不喜歡,不想要他說出這三個字。
白牧之他的眼底是她從未見過的難受和恐慌,像他這樣本該傲睨一世,恣意瀟灑的人,她無法想象有一天他的眼底浮現出了卑微的神情。
他的眸子低垂著,以致于他的下眼瞼灑落著纖細分明的黑影,跳動著的霓虹燈柔柔的勾勒著他完美的下顎線,他慢慢的偏開頭躲避著她。
轉身。
“以后我不會這樣了。”他沉重的背對著她說著,語氣比窗外的風還要溫柔,“走吧,我送你回家。”
“白牧之。”她出聲叫住他。
不知是酒精作祟,還是她想這么做,或是因為從聞見他身上的香水味到Elsa的出現,她的猜忌和嫉妒遠遠超過了她假裝不去喜歡他的范圍。
顧思昀她上前從他身旁繞至前面,她抬手抓住他的衣領,手指鉸進衣服里,她用力一拉令他不得不彎下腰來,平視著。
兩個人靠得很近,近到都能聞到對方鼻腔里噴灑出來的酒味,她沒有躲避的看著他帶著些紅血絲的眼睛,說道,“要不我們試試吧,或者說,我們在一起。”
那一刻,她穿破了她所有的顧忌和害怕,用力的奔向他。
她似乎又回到了二十一歲的顧思昀,那時的她總是和蔻忝說,我喜歡的人我絕對不會讓他等我,或者等他來主動喜歡我,因為哪怕一秒我也是心疼,哪怕是一秒我也害怕會錯過而失去。
她的唇落在他的唇上時,她心底叫囂咆哮著,瘋了瘋了。
可就是這么做了。
原來她身體上所有的痛苦,只有他才是解藥。
只是一瞬,白牧之他就將被動化作主動,他將她推靠在柱子上,手掌更是細心的貼在她的后腦勺處,防止墻壁碰疼到她,他居高臨下看著她麋鹿般水靈的眸子,沙啞著聲音,“上次你也是這樣,第二天就跑了,這一次你最好牢牢地給爺兒記住了,爺兒可不是好惹的。”說完他的吻吻掉了她開口想說的話。
“唔……”
煙草味混著白酒的吻,說不出來的滋味,她只知道,口紅是要徹底掉沒了。
白牧之如果是她命中注定的桃花劫,那現在就算是萬劫不復眼下她也不管了。
所愛隔山海,山海亦能平。
他們就是這樣在一起的,水到渠成。
回家的路上,他們坐在后坐,白牧之他全程都是握著她的手的,一邊感嘆著,“你的手好小。”還時不時的偷吻著她的頭頂。
顧思昀她則是睡意上頭的靠在他的肩上懨懨欲睡,聞著他衣服上的味道令她莫名很安心,淡淡的煙草味夾雜著酒味,還有一些衣服上帶著的洗衣液味道,這種像是揉進了舒服的被窩里面。
像是沉溺于深海中,睜開眼時你看見了從水面透進來的光,和展開雙手向你擁抱的他,你知道,你還能活著。
兩個人手牽手走在小區的小道上,暖橘色的燈光透過繁密的樹葉如通碎金灑落在地磚上,草地里的小蟲子輕聲叫著,他們沒有說話,耳邊只有沉悶的腳步聲卻一點也不覺得尷尬。
今晚的S市的天空難得的有了幾點星空,想必明天一定會有一個好天氣,如此的良辰美景,顧思昀卻說了句十分煞風景的話。
“白牧之。”她叫住他。
“嗯?”他站住回頭。
“以后你要是不喜歡我了,你一定要先告訴我,我絕對不會糾纏你的。”她是打心底說出來的掏心窩子的話,如果真有這么一天,她就不會覺得自己被甩那一個,他只是沒有那么喜歡她而已,就像是提前給自己打好預防針做上最壞的打算。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臉,白牧之他低頭看了一眼被他攥在手心的手,用力一收就將她拉近了一步,他右手抬手放在她的頭頂上,半彎著腰靠近她臉龐前,平視著,“嗯……這樣也不是不可以。”
她有點失落,對于這個回答。
“顧思昀,我們結婚吧,這樣你就不會多想了。”他看著她,說得認真,他是真的想結婚了,只要一想到以后的日子里都有她的存在,還真是迫不及待。
“可是……我們才確定關系不到三個小時。”她有些慌張的吞咽了一口唾沫,視線迷離的躲避著。
這算是求婚嗎?沒鉆戒,沒鮮花,她才不要這樣,太隨便了,顧思昀腹語著,只是她沒想要她考慮的不是結婚與不結婚,而是這求婚過于簡單了些。
“可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他一步一步引誘著她,貼近著她。
“要說喜歡,我比你先喜歡。”她往后退著碎步反駁著,盡管她說的就是事實。。
“誰說的。”他反駁著。
如果不是先喜歡,他那時每天為什么要走那么遠就去他在那家便利店買煙,那么多人玩游戲菜,他偏偏去說她菜,他明明可以走去小道管大爺的報刊亭就可以買了。
只是現在已經都是他女朋友了,也就不同爭辯了。
他抬手攬著她的后腦掃令她逃脫不得的啄了一口在她的嘴唇,“好啦,上去吧。”
“嗯,明天見。”她準備要往單元門走去卻發現自己的手還被他緊緊地牽著的,她疑惑地看著他,不禁笑出了聲,“喂,你不松開我怎么走啊。”
“顧思昀,如果這是夢,我打算不想醒了。”做一輩子的夢,關于有她的,反正他是喜歡她喜歡到骨子里去了。
“那你工作,家人……”她后面的話全數被他吞沒掉,換成的是他上前靠近越發強勢的吻。
單元門前,香樟樹下,他的雙手托著她的下巴,橘黃色的路燈像是蜜糖般攪和得空氣都是甜絲絲的,一切皆在不言之中。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
次日,節目組很早就上來敲門,顧思昀她一開門就收到了給她一個寫著《登封造極競》的信封,她拆開,是一張招聘廣告的文案,大致的內容就是CCG現缺助理一名。
“哦,我現在是要去CCG做助理嗎?”她看著鏡頭一臉疑惑著,看來助理只有她一個了。
真人秀,果然還是得靠演啊,酒九子她不想做助理,到也是隨了她不想與她每天同進同出,還要裝作關系很好的愿。
攝像頭點了點頭,女導演溫柔的出聲,“穗禾,可以收拾行李了。”
“哦,我行李差不多都整理好了。”她東西不多,無非是些換洗衣物,化妝品,還有她直播時的電腦,雖然去了CCG錄節目,但是直播還是不能少,畢竟她也是要靠這個恰飯的嘛。
“我們可以參觀一下你的房間嗎?”
“可以啊。”我往后退了一步,作出請的姿勢。
其實她房間真沒啥好看的,就是標準的樣板間。
攝影師四處空鏡拍攝著,工作人員則是將她行李一一搬下樓,然后出發直接開往CCG的基地大樓。
在狹窄的車間里,她看著四周都是密布拍攝著她的攝像頭渾身充斥著的都是緊張感和不自在,工作人員給她佩戴著的耳塞里傳來“茲茲”的響聲,緊接著是安月干凈的嗓音,“姐姐,看攝像頭,你低著頭攝像頭拍不見你的臉啦。”
“你可以抬臉假裝看看自己的妝容。”安月提醒著。
她聞言蹙了蹙眉頭,抬手摸了摸藏匿在頭發下面的耳塞心道,這耳塞原來是拿來這么用的。
她恍然大悟的眨了眨眸子,抬起臉看著攝像頭,抬手將攝影機上的小光屏反了過來,畫面里她一頭柔順彎曲的頭發全部束在腦后,露出了飽滿光潔的額頭,耳畔在蜷這幾縷卷曲的碎發,她的皮膚很白,明明只抹了一層隔離,在攝像頭里簡直白成了一團光。
CCG電子競技俱樂部。
顧思昀她雖然以前和奈米逛街路過過這里,但她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深入內部的。
CCG的基地樹立在S市市區中心,黃金地段,一棟十四層的甲A級寫字樓,這里靠著市內幾個比賽的場館都很近,平時外出比賽都很方便。
入門一眼就能看見CCG電子競技俱樂部幾個大字,一樓大廳里的墻面上掛著的都是CCG所有戰隊成員比賽的照片,俱樂部內除了LOL,還有Dota2,PUBG,星際,爐石傳說……好幾個分部,得出的結論就是CCG的老板真的很有錢。
照片墻中惹她注意的是前年在LOL分部的他們獲得LDL冠軍的照片,金色的大雨下六人沒人去抱獎臺上的冠軍杯,而是圍著白牧之落淚的照片,白牧之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看不大清楚臉,他抬手溫柔的撫摸著他們的頭頂。
其中發生什么她不知道,但是這個故事她相信一定很感人。
“姐姐!”
顧思昀她回頭,安月和幾個工作人員拉著行李往這邊走來,她將手里握著的無線耳塞遞給安月,然后從安月手里拿過行李箱,“我不想帶這個。”
她本來就不想參加,帶上耳塞按導演的想法來拍她還真是演不出來,倒不如早點攤牌說清楚,說完她看著身旁的工作人員道,“你們給我行李放電梯里就好了,我自己可以上去的。”
“姐姐……”安月還是想勸勸她,畢竟她頭一次參加,不比其他人有找鏡頭的經驗,到時白白拍攝一月,最后連個正臉都沒有出現,那可不是血虧。
“我說了不用就不用,你也別猶豫了,我先上去了啊。”顧思昀對著她眨了眨眼睛。
“啊?姐姐,再見。”安月看了看手里的耳塞嘟著嘴巴,看來節目組想給她和周亞男拉CP是不成了,不過這不是她喜歡她的原因嗎?
活得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