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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爸爸……醫生說,媽媽可能患了胰腺癌。”顧思昀她承認,這件事發生她第一個想到的是爸爸。

“思昀,要多少錢?爸爸一會兒讓助理給你轉過去。”電話那邊說得很急,不時還能傳來女聲詢問他說,“顧先生,這個玫瑰花的顏色您看怎么樣?我們的鮮花都是當天從法國空運過來的,品質方面顧先生不用擔心,我們一定會為您和太太準備一場完美的婚禮。”

“這玫瑰花顏色太粉了,我太太喜歡大紅色的,我看這個就不錯,就定這個顏色的吧。”

“大廳里的結婚照我太太選好了嗎?”他很忙,忙到一句問候她最近過得怎么樣?在C市還習不習慣都沒有,一句關于她的都沒有。

她本來想說,能不能過來看一下媽媽?媽媽的狀況似乎一點也不好,可話到嘴邊又被她吞咽了下去,她掛斷了電話隔絕掉那邊的聲音,然后賭氣般看著屏幕上不斷增加的未接電話,再也沒接過。

等結果的兩個小時里,顧思昀她覺得很漫長,有一輩子那么長,因為她給自己的一輩子都盤算了進去,她想如果是真的,那么她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媽媽,哪怕以后的日子都是在醫院里度過。

現在的顧思昀應該堅強,堅強到任何人都打敗不了,因為她是一個大人了。

“鄭昀的家屬?在嗎?”護士打開門看著門口坐著的他們。

她和舅舅同時站起,異口同聲的答道,“我是。”

“只能一個家屬進來。”護士頓了頓,看了眼手里的病歷單又看著他們,等待著他們自己做決定。

顧思昀她看了一眼身旁的舅舅,扯著慘淡的笑容,“舅舅,你先回去哄哄舅媽吧。”然后看著護士柔聲道,“我是病人的親生女兒,理應就該是我去的。”

護士來回看了他們一眼,語氣有些凝重,“跟我進來吧。”

醫生的辦公室不大,卻很整潔,窗戶是開著的,綾白色的窗簾卷著風撥動著窗臺上擺著一盆綠蘿,綠蘿的葉莖生得很長,一只垂到了地面,一只垂在靠窗的沙發上,吐露著綠意。

外面沒有陽光,灑進來的白光卻是有些刺眼,惹得顧思昀抬手遮了遮眼簾。

“坐。”

醫生姓劉,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瘦瘦高高的,帶著一副鏡片很厚的眼鏡,很像她專業課的章教授,劉醫生招呼著她坐下又起身給她倒了杯水,還有幾顆不知道哪里變出來的彩色塑料紙包糖,像哄孩子一樣哄著她。

“今天路過兒童病房,護士長給的,聽說有個小朋友今天出院。”他解釋道。

“劉醫生,你這樣反而弄得我很緊張,你可以直接告訴我結果的。”從進門,她是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盡管現下手心里都是汗。

劉醫生尷尬的咳了一聲,坐下,面色凝重的從抽屜里拿出了一份檢測單放在她的面前,換上專業的口腔,“癌胚抗原已經達到6NG,確診為胰腺癌。”

“那能手術嗎?”癌癥,是一種與生俱來就能讓人恐怖的病,因為沒救,“去B市,或者去國外。”

劉醫生搖了搖頭,“胰腺癌已經發展到了晚期,任何醫院不會同意接受手術治療的。”

胰腺癌,晚期,這和一張死亡通知單,有什么差別。

“那我媽媽還有多少時間?”這是最后的一張底牌。

“那要看病人后續的發展了,好的話一年,兩年的都有,壞的,一個月,半年的也是存在。”他從醫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見一個小姑娘遇上這么大的事情居然能這么的從容沉穩,“當然如果配合治療會更久。”

其實,就算她再怎么慌亂也是無濟于事,媽媽只有她,而她只能靠她自己。

那天晚上媽媽就轉到了腫瘤住院樓,說直白點就是癌癥晚期患者住院花錢然后等死的地方,舅舅是晚上八點多鐘過來給她們送洗漱用品過來,頂著一臉的傷,顧思昀她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弄的。

顧思昀她沒說沒問,病床的媽媽虛弱的吸著氧氣,眼睛瞇了瞇終是什么也沒說。

九點還沒到家里催回家的電話就來了,舅舅臨走的時候在門外給了她一張卡說,“你也知道你舅媽,這些錢你先拿著,到時舅舅再想辦法。”這些還是他找朋友借的。

她沒收。

“不用,舅舅,我身上有錢。”因為出了醫生辦公室的時候她給爸爸打了個電話,六十萬對他而言不過是給現任太太少買一樣首飾罷了,但是電話那頭的他猶豫了,他說,“思昀,不是爸爸不給你,是爸爸有一個條件,你要接受和爸爸結婚的這個阿姨,你可以不來爸爸的婚禮,但是你不能對徐阿姨有意見。”

“好,我答應你,但是現在我要一百萬了。”她沒有任何的猶豫,其實她有沒有意見又怎么樣,他們還不是照樣結婚了嘛。

...

C市很快地進入了冬季,下第一場雪那天格外的冷,她看著窗外的霜白在玻璃上呵了一口熱氣,玻璃很快就凝結成一面薄霧,指尖碰觸上去有些涼,她隨便寫畫著,等她愣神間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寫的是“白牧之”三個字,她連忙擦掉。

“是思昀喜歡的人嗎?”白牧之這三個字一看就是男孩子的名字,顧媽媽見她沒回答,又提醒的說道,“白牧之。”

她搖頭,“不是,剛才在劉醫生那邊看見的一個病人的名字,覺得好聽就記了下來。”

“劉醫生他今天怎么說?”

“說媽媽狀況挺好的,這幾天我也在翻譯你的病歷,國外醫院同意我們就轉去國外治療。”她走到病床旁,握著媽媽清瘦得只剩下褶皺皮膚的手。

其實媽媽的狀況一點也不好,媽媽的病已經進入了焦灼期,腹部異物每天都生長著,侵略著,折磨著,疼痛,止疼藥,杜冷丁,是媽媽每天要經歷的,而她只能待在旁邊什么也幫不了。

“媽媽。”

“嗯。”

“媽媽。”

“怎么啦?”

“沒。”她的頭靠在媽媽的肩上,“就是想叫你一下。”

“傻孩子。”媽媽撫摸著她頭發,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媽媽疼得最厲害的一次媽媽她咬住自己的手,血淋淋的扯了塊肉下來,顧思昀她從熱水房回來整個人都崩潰了。

醒來的時候媽媽吸著氧氣,臉色蒼白,眸光空洞濕潤的和她說,“思昀啊,你說人有沒有能像寵物一樣可以安樂死的藥啊。”語氣里皆是對這個世界的厭倦。

再一次給爸爸打電話也是這天晚上,因為反復低燒,當晚醫院直接下了病危通知書,她靠在病房門口終于說出了那句話,是那么的狼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爸爸……你……你可不可以……來看看……媽媽?求……你了。”

她的哭聲很小,捂著嘴,因為怕吵到房間里的媽媽。

“思昀啊,你先別哭。你聽爸爸說,爸爸和媽媽已經離婚了,都有了自己的新生活,爸爸說句你不愛聽的話,給你那一百萬爸爸僅僅是因為你。”電話里的聲音從她的耳朵開始,化作一股股冰涼蔓延至全身,比收到結婚請柬那一刻還要昏暗無力。

曾經恩愛有加的兩個人,居然可以做到如此,是不是愛情都是這么廉價,喜新厭舊,不得長久。

“既然知道我不愛聽,那就不要講了。”她靠在墻上,淚水干透后臉上的皮膚有些繃,掛斷電話那一刻她想到了白牧之,卻記不起了他的臉,只知道他是一個生得好看的人,她喜歡他。

她踩著積雪跑到醫院對面的二十四小時營業商店里,買了她人生第一包煙,出來時才發現又開始飄雪了。

“也不知道這是今年第幾場雪了。”她呢喃著。

她坐在住院樓的樓梯上,窗外昏黃色的路燈剛好灑在她的腳尖,還有幾顆白雪正在她的鞋面上慢慢融化到蒸發消失。

她很想像記憶里的白牧之一般,恣意瀟灑吞吐著煙霧,可她卻被嗆得眼淚都留了出來,辛辣的尼古丁刺激著她的口腔和咽喉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可以說糟糕透了,嗆得她眼淚都出來了,怎么止也止不住。

她鬼使神差的拿出手機,找到了白牧之的直播間,系統提示告訴她,白牧之還沒有上線開播,最近直播時間是一個小時前,因為連著WIFI,頁面十秒自動跳轉到白牧之的錄播視頻。

這是她離開的第八個月里,第一次聽見他的聲音,他說,“以后爺不會直播了,爺兒要去C……”她很快的點擊退出了直播間,捻起臺階上的煙蒂上樓,估摸著這個時間點媽媽應該醒了,身體開始疼了。

“以后爺兒不會直播了,爺兒要回去CCG去做教練了,這是我最近的境況,你……你們呢?”

彈幕:我們去CCG繼續看白哥啊。

彈幕:白哥終于回去CCG了,那是我們的青春啊。

彈幕:我在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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