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言珍而重之的,將月依然癱軟的身體抱了起來。
手掌托著她的后腦,掌心中感覺到溫熱而又粘膩的觸感,琥珀色的眸子里蘊藏著炙熱的沉痛。
這是他從小到大都放在心尖兒上的女孩,如今卻被折騰成了這般模樣。
早知如此,八年前他就不該選擇退讓,以為喜歡一個人就只要看她開心就好。
她開心嗎?
或許這幾年間有過開心的時候,可他的愿望,是她能開心一輩子的。
光潔明亮的地磚上留下刺目的嫣紅,周圍人的竊竊私語之中夾帶了幾道抽氣的聲音。
月依然埋首在尹言肩頭,微微睜了睜眼,很快閉上。
小心將人放在后座上面,尹言繞到駕駛座去開車。
月依然不太自在地趴著,抬眸望向前方尹言的側顏。
“尹言……你怎么會來?”
發動,掛擋,尹言握緊了方向盤,半晌,駕駛車子滑入車道,才牽動嘴角。
“近幾年和沈家有些業務上的往來。”過于低沉的聲線在車廂中蔓延開來,“這次……收到了沈家的請柬。”
月依然笑了笑,“看來這幾年你把公司打理得很好,尹伯伯一定很開心吧。”
“你呢?”尹言從后視鏡里看著她的笑容,深藏在眼底的情緒,愈發晦暗不明,“這幾年過得怎么樣?”
“我?”月依然自嘲地牽起嘴角,“一事無成。我爸都快要被我給氣死了。”
車在紅燈前停下,尹言深深地凝望著后視鏡中月依然的小~臉。
“你跟花辰希……究竟怎么了?”
睫羽微顫,月依然眨了眨酸澀的眼,喃喃。
“……大概是,七年之癢,熬不過去。”
知道她是在說謊。
尹言眸光哀憐地瞅了月依然半天,直到后面的車都按喇叭催了,終究還是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后腦勺的傷口到達醫院的時候,血已經止住了。
又做了些常規的檢查,有些輕微的腦震蕩,需要好好休息。
尹言扶著月依然從醫院里出來,“你現在住哪兒?我送你回去。”
“不想回去……”月依然拉緊了身上披著的西服,微蹙著眉頭,惆悵地搖頭,“如果你也不打算再回去參加婚禮的話……陪我去喝一杯,好么?”
這個時間婚禮早就開始了,盡管花辰希用父親脅迫過她,可她這時候就算趕回去了也沒有意義。
有幾年沒有聯系了,尹言一直以為月依然過得很好很好。
沒想到這次接到請柬,和花辰希結婚的女人,竟然不是她。
抱著一絲憤怒跟希望參加花辰希的婚禮,他本就是為了他的依然而來。
只是當他憂心的一切果然發生,他卻只剩下了心疼。
“好,我陪你。”
尹言領著月依然來到一間輕吧。
他給她叫了一杯口味清淡的果酒,她卻讓酒保給她上兩瓶烈的。
月依然的頭上裹著紗布,面頰紅腫,雖然臉色淡然,但是給人的感覺就是個病號。
酒保朝尹言望了望。
尹言嘆了口氣,點頭。
琥珀色的液體,在裝滿了冰塊的玻璃杯中晃晃蕩蕩。
月依然一杯接著一杯的灌著自己,仿佛入口的不是腥辣的酒而是無味的水。
喝著喝著,她莫名的就笑了。
笑著笑著,莫名的就流了眼淚。
但是她不愿意讓眼淚流下來,不斷的用手抹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