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 愿力的奇跡(修訂版)作者名: 馬明博本章字數: 2294字更新時間: 2021-11-23 16:28:32
02 我們是彼此的燈
那時,梵音自稱叫“夢”。
我的禪理散文集《一日沙門》出版時,編輯曾建議請名家作個推薦序。
要作序,須通讀全書,才能言之有物。通讀一本書,是要花時間的。我因為認識一些名家,所以知道,他們要參加這樣那樣的活動,日程表滿滿當當的,哪有時間通讀一本書、靜下心來寫篇序呢?若礙于情面,名家安排助手代筆,序文往往更是無法撓到癢處;于我,用也為難,不用也為難。
最了解一本書的,莫過于作者。那就自序吧。
拿起這本書,是個偶然。
佛說:擦肩而過、看了你一眼的陌生人,在過去世,曾與你相處過500年。
與這本書相遇,又是個必然。
在此時,在此地,與這本書在一起,叫作“緣”。

(讓我們)從現在到永遠,都是無所依靠者的保護人、迷路人的向導、汪洋渡海人的船舶、過河人的橋、歷險者的庇護殿堂、黑暗中人的明燈、流浪者的收容所,以及所有求助者隨侍在側的仆人……
這個緣,說明在無始以來的生死輪回中,我和你曾經相識、相知過。
今朝相遇,是久別重逢。
后來,讀者夢在北京找到我,她的第一句話,就是“拿起這本書,是個偶然”。
春節期間,夢和三五好友從廣州自駕車到九華山參訪。在上禪堂,她遇到了宗學法師。對于信仰,她提出許多疑問,然而法師笑而不答。臨別時,法師從書架上找出一本書遞給她:“看看這本《一日沙門》吧,答案都在里面。”
夢告訴我:“這本書我已經看了兩遍。”讀這本書,讓她警覺,在信仰上,她的確進入了誤區。“過去的我,總是理不清生活的頭緒。現在,我算是找到方向了,希望以后也不再迷失于物質世界的紛亂與嘈雜。我想找到你,因為今朝相遇,真的是久別重逢。”
“《一日沙門》就是我的燈盞,它照亮了我。請你繼續寫下去,讓世間多一些充滿營養的、能照亮人心靈的書。”
寫作于我,一直是心靈的秘密修持。我也祈愿在釋迦佛智慧的啟迪下,我筆下的文字,能成為指向明月的手指,為行走在深沉夜幕下的人提供方便。他們抬起頭來,便能因指見月,邂逅天心月圓的那一刻。
如果一本書能成為他人的燈盞,能為苦悶于暗夜的人送去光明,這不僅使閱讀者獲福,也使作者獲福了。
夢,以及其他與我相遇的、未曾相遇的讀者,你們,同樣是我的燈盞。大家的認可、肯定與期待,對于邁步向前的我,同樣是一盞盞漸次點亮的燈。
讓我們互為燈盞吧!
就像一段祈禱詞說的那樣:
(讓我們)從現在到永遠
都是無所依靠者的保護人
迷路人的向導
汪洋渡海人的船舶
過河人的橋
歷險者的庇護殿堂
黑暗中人的明燈
流浪者的收容所
以及所有求助者
隨侍在側的仆人
“能找到你,是我的福報。你不知道,”夢說,“幾年前,我身體不適到醫院檢查。看著診斷結果,醫生直搖頭,我一下子掉進絕望的羅網。那時,我沒來由地想起菩薩。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觀音菩薩離我最近;其實,我只是在電視劇《西游記》里見過她。我從心底呼喚觀音菩薩的名字,希望她能護佑我。化療時,看著病友們的秀美長發一根根掉光,我心里特別難過。我祈請菩薩,千萬不要讓我那樣。后來,化療時,我竟然一根頭發都沒掉!醫生說,如果說有奇跡的話,這就是奇跡!”
說著,夢伸手抓起她的披肩長發,讓我們看。
此時的夢,早已告別了大大小小的藥瓶、各式各樣的藥片以及化療。她活得開心、愜意,朝氣蓬勃,充滿歡喜。
站在我眼前的她,是“夢”非夢,更是一個行走著的奇跡。
夢說:“我覺得,‘夢’這個名字不是很好。”
“夢”這個字,用作名字,哪里不好呢?
這先要弄清,什么是夢。《佛學大辭典》解釋說,睡眠時,人的意識中呈現出的、如現實生活一般真實的種種事相,稱為夢。
對于夢,佛教的小乘、大乘看法、解釋各異。小乘認為,夢境暗示著重大事件及轉變;大乘認為,夢非實事,盡屬妄見,并以夢比喻現象的虛妄不實。著名的例子,如《金剛經》中的“六如偈”:“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在佛法中,給事物命名,稱為“安立假名”。大概的意思是說,事物本無名字,為了便于認知,人給它安上假定的一個名字。比如“富翁”二字,雖指有錢人,但如果用以稱呼一個乞丐,他只有“富翁”之名,但無其實。因此,安立假名只是一種認知上的方便。
即便同一事物,由于眾生心性各異,也會有多種不同的命名方式。比如茶杯,中國人叫“茶杯”,英國人叫“cup”,叫法雖異,事物不異。如果中國人、英國人只認為自己的叫法對,引發爭執,則會帶來煩惱。名字并不重要,就像莎士比亞說的那樣,“你把玫瑰喚作其他的名字,它依然芬芳”。
三界唯心,萬法唯識。既然不喜歡以“夢”為名,換一個也無妨。
夢說:“我想叫個與觀音菩薩有關系的名字,你幫我從佛經中找一個吧。”
聽她說完,《妙法蓮華經·觀世音菩薩普門品》中的兩句偈子“妙音觀世音,梵音海潮音”,涌現在我腦海。
“那就叫‘梵音’吧。”
“太好了!我從小就特別喜歡這個‘梵’字。”夢興奮地拍著手說。
品茶時,夢——噢,不,從現在起,她不再是“夢”,而是“梵音”——說起她在九華山的見聞。地藏菩薩留下的腳印,高僧不腐的肉身,天臺頑皮的猴子,天然形成的石觀音,綠意無邊的閔園竹海,形似鳳凰的古松,數不清的寺庵,傳說中的金錢樹,化城寺的晚鐘,卷起千堆雪的云海,天然仰天大佛……
數年前,我隨數位攝影家到黃山采風。聽導游說,黃山與九華山僅隔一湖,我們又擠出時間,來訪九華山。行色匆匆,走馬觀花,九華一日,看了月身寶殿、地藏禪寺,在九華街用過午飯,即匆匆下山離去。
初行九華,感覺像打了個瞌睡,還未入夢,人就醒了。
此刻,聽梵音說起九華山,我的感覺是陌生的。再訪九華的愿望,像一粒小小的種子,播撒進我的心田。這粒種子生發出兩瓣稚嫩的綠芽,像一只剛剛出殼的小鳥向這個世界張開了翅膀。其后,因緣和合,綠芽漸漸抽葉、開花、結果,我再朝九華的心愿隨之成就。
此刻,我在大覺寺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