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門口，劍仙遙望著獨孤客，衣訣飄飄，恍然若神人。

“怎么比？”獨孤客沉聲問道。

“我有三劍，請君試之。”

風雨柔忽然一把握緊了劍柄，劍柄之處雷光涌動，他一掃之前的瀟灑自在，眉宇之間充滿了戾氣。

獨孤客手中的折扇忽然也震鳴起來，他也握緊了折扇，緩緩說道“好！”。

“雪月風花，蕭蕭黃葉閉疏窗。”風雨柔沉聲吟道。

風雨柔猛地抽出劍身，對著獨孤客遙遙一指。“第一劍，雪月風花。”

山風呼嘯，周圍的細枝嫩柳，安南城中滿城的茶花都在瞬間飄了起來，千萬朵花瓣圍繞在風雨柔的長劍周圍，美秒不可名狀。

花香，月影，詩意，柔情，在這一刻都匯聚到風雨柔的劍意當中。

一劍既出，絕代風華。

風雨柔一劍刺出，寒光乍現。

“我也有一式，名為千山萬水，縱是少年風流可入畫。以對風兄的雪月風花”獨孤客拔出顫動著的折扇，在身前輕輕一揮，山間清風夾帶著早晨的露珠與扇葉射出的細針揉合在一起飛向那一場雪月風花。

一邊帶著風花，劍意十足。一邊似水柔情，危機四伏。便是在這天地之下相撞在一起。

頃刻之間，飛舞的山茶花破碎開來，幾根細小的銀針，刺破了風雨柔的花香月影，詩意柔情。清風雨露也被劍意擊破開來。一時之間，花瓣夾著清風，露滴四散開來，兩人都被擊得各自后退三步才止住身形。

“這世上莫非真是有仙人，騰云起霧，白衣勝雪，與日月同老，與天地共存，說得大概就是這樣了吧。”少年已經是醒了過來，眼角帶著淚痕，他早已經被眼前的視覺盛宴深深的震撼到了。

風雨柔向后退去一步，挽了一個劍花，又是擊出了一劍，“入山河，彎弓正欲射，身似箭如梭。半子錯，盛衰變六合，大夢終破。”

“第二劍，夢終山河，請獨孤兄賜教。”

風雨柔身邊仿佛多了一層迷霧，隱隱約約，重重疊疊。竟然有數個風雨柔從迷霧當中有了出來，神色各異，劍法整齊劃一。

“風兄是天之驕子，在你這個年齡，我不如你，”獨孤客露出贊賞之色，知道馬虎不得，折扇變換，變成細劍，細劍朝天一指，似有毀天滅地之勢。

“你有夢終山河，可擋的住我這招斷客惆悵。”孤獨客傲然。

孤獨客腳踏著詭異的身法，手握這細劍，沖向風雨柔的迷霧當中，幾個拿劍的“風雨柔”化為了飛灰。也有其他人攻了過來，在這迷陣當中，獨孤客依靠手中的細劍，一次次打到風雨柔，但卻有源源不斷的人涌現出來，要破此迷霧，除非找到陣眼所在。

獨孤客跳到空中，一股凜冽的寒氣從他的身上爆發出來。

風似乎都已經是停了下來，身下的迷霧也瞬間凝結了起來，獨孤客大吼一聲“破”手中銀光斬下，迷霧化作了飛灰，只剩下一張英俊的臉。

很顯然這是風雨柔，他一直在等這個機會，陣破之時便是克敵之時。

風雨柔向前一揮，獨孤客也降落下來。

獨孤客的細劍停在了風雨柔的喉嚨處。

風雨柔的青芒抵在了獨孤客的胸前。

“光從劍術來看，你的劍比你的扇子厲害”風雨柔望著獨孤客。

獨孤客搖頭“我的劍和你們的劍不一樣，你們的劍是劍，我的劍，卻是兇器。”

“所以說，今天不比出一個勝負，你是不會讓我走的？”風雨柔微微皺眉。

獨孤客依舊搖頭：“你說的對，倒也是不對，我說過，你想走，隨時可以，但那個孩子，你就得留下了。”

“好”風雨點了點頭，忽然點足后掠，腳掌在地上輕輕一踏，他右手微微抬劍，長呼一聲“起。”

極速掠開之后，“也曾少年無限，心上人摘眼前花。卻都四海為家，身在天涯心在天涯。幾度紅塵牽掛，終老于聚散年華。擦肩多少剎那，每雙眉眼都卻像他。”風雨柔朝著腰間一拉，一把散發著熱氣的火紅之劍出現在他的左手之中。

兩柄劍出現在他的手中，一手寒意逼人，名為輕語。一手熱情四火，名為長虹。

“獨孤兄，雨柔還有一式，喚作九陰九陽，請指教。”風雨柔雙手交叉在胸前，兩道劍光疾射而出，隨即融為一道。

時間靜止，沒有花瓣飛舞，沒有月影詩意，這一式劍招沒有其他多余的動作，干干凈凈，明明白白，只有無窮無盡的劍意噴射出來。

獨孤客第一次露出了震驚的神色，他急忙用手中的折扇劃了一個保護罩，抵擋這一次狂攻而至的冰火洪流。

劍招結束，獨孤客竟是被逼得后退出數十步之遠，而兩人之間的平地，早已經被打出了一條溝壑，冒著熱氣。要是換做平常人，現在已經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多謝風兄手下留情。”獨孤客對著風雨柔微微抱拳，他知道，如果不是風雨柔收了手，自己怕是已身受重傷。

風雨柔收回手中的長虹與輕語。落到了地面上。

“還要多謝獨孤兄今天的成全，今日恩情，雨柔定記在心里。”風雨柔回禮道。

“你說吧，要我答應你什么事？”

“我今天需要帶走這個孩子，在他二十歲之前，還請獨孤兄不能透露他的行蹤，如果二十歲之后，他還不能抵制眼前的危險，那便是他的造化了”風雨柔微微行禮，微笑著說道。

“也罷，也罷，是我欠你的”獨孤客略微思索了一會，拍了拍大腿。

“我保證，今日之事，不會有任何人知道。”獨孤客甩出幾枚透骨釘，幸存下來的幾名黑衣人現在倒成一片，死的不能再死。

“我只知道，我獨孤客在這個世上只有一個朋友，那就是你，我還想要和你去賞酒品茶，你……好自為之，我走了。”

話剛說完，獨孤客幾個縱身，便已經是行出幾丈之遠。

“后會有期，獨孤兄。”望著漸漸遠去的獨孤客，他轉過了身來。風雨柔在想：

今日之決定大概是對的吧。

要過多少年，我們才能將激蕩的感情收起，變得緘默從容，告別富于挑逗的美好，告別脆弱的精致，告別無用的敏感？不再會遇到風吹草動就草木皆兵，而是變得茁壯，哪怕被誤認為是倔強。

風雨柔對著少年走了過去。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他似乎有些玩味。

“我叫星夜，今年十二歲”

“你跟我進來。”風雨柔在少年走著，對著少年招了招手。

苔綠青石板橋，斑駁了流年伴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