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體積太大，細細的楊樹根本不能作為他的遮擋物，而且他又蹲在地上，遠遠看著就像樹下放了個大球。

胖子探頭探腦往外看，卻因為縮著脖子，動作非常隱蔽，基本相當于沒動。

這個體量的人比較少，趙一夜一眼就能辨認出，這是在公共活動室看到的那個廚子。

面前這棟大樓雖然寫著住院部的字樣，上下卻都散發著冰冷的氣息。

樓門大開，里面燈火通明，沒有一個人影，從他這個角度能看到前臺，柜臺后面沒有人。

保安可能去睡覺了，護士可能去查房了，醫生可能去接診了，總之就是沒有活人。

趙一夜小心翼翼地移動到另一個方位，去觀察大樓內部的情況。

除了大門口的燈，其他地方全是漆黑一片，上面的窗戶從外面看很整齊，的確是病房的布置。

沒清楚情況之前不能進去，這棟樓有問題。

身后那個“球”一直在暗中觀察，他好像對自己的隱藏技術很自信，一動不動待著。

“喂，老哥，你知道這棟樓是干什么的嗎？”趙一夜小聲詢問道。

胖子的脖子往回縮了一下，沒有吱聲。

“說的就是你，樹后面那位老哥。”趙一夜頗為無奈，這家伙對自己的隱藏技術根本沒有清楚的認知，月光正亮，怎么可能看不到這么大一個物體。

“你……你能看到我？”胖子驚訝出聲，直接站了起來。

不是瞎子或者夜盲癥應該都看得到吧，老哥這個智商……好像是有點……

“晚上有月亮啊，我當然能看到了。”他有氣無力地說道，目光一直瞟向住院部大樓，還是沒有人影出現。

“嗯？嗯……嗯。”胖子抬頭看了看，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

“好吧，既然你已經看到我了，那我就不藏了。”他從樹后面繞出來，拍了拍頭上的樹葉。

月光和大樓門前的燈光有一條很明顯的分界線，趙一夜仔細盯著那條分界線，沒看出什么名堂。

“你知道這棟大樓是干什么的嗎？”

“這棟大樓……上面不是寫著住院部嗎？”胖子疑惑地回答，似乎完全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問。

“我知道是住院部，我是說……它是用來干什么的？”趙一夜繼續追問，這個胖子倒是很好說話。

“住院部當然是住院的地方啊……你到底想說什么啊？”胖子更疑惑了。

趙一夜只能先打斷這個死循環，“你在這里做什么？”

“等你啊。”他回答的很干脆。

“是你要在今晚見我？”趙一夜有點驚訝。

“對呀，我剛才兩點到你病房里，沒見到人，就出來準備回去睡覺，正好看到你在這邊鬼鬼祟祟的……”胖子警惕地向四周巡視。

“你找我什么事？”趙一夜沒有直接詢問剛才那個男人。

“喂喂……不是我要找你，是有人讓我給你帶個話。”提起他的來意，趙一夜從胖子的語氣中聽出了怒火。

“誰讓你帶的？”

“就是你隔壁那個玩骰子的家伙啊！”說到那人的身份，趙一夜這次可以確定聽到了胖子的磨牙聲。

“他……是注鬼嗎？”

“對，”胖子走過來沖他招了招手，“這里不能久待，我們換個地方說吧。”

二人穿過醫院小花園，來到一處廢棄的雜物間，這里長時間沒人打理，路很難走。

“你為什么會在剛才那個地方？”胖子在經過一堆碎石的時候，順手扶了他一把。

趙一夜不太習慣和別人這樣親密接觸，他躲開胖子的手，對他回以抱歉的目光。

胖子的手在空中頓了一下，他張了張嘴，沒說出什么話。

“就這吧，趕緊交代完我就去睡覺了，真是的，總是攤上這種麻煩事……”他一邊抱怨著，一邊將腳下的雜物踢開，發出巨大的聲響。

這里沒人，所以他才敢這么囂張。

“那家伙只讓我告訴你一句話：你想要的答案就在這座醫院里，要靠你自己去找。”

趙一夜沉默了，他想要的答案……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問什么。

“剛才有個瘦小的男人帶我過來的，他說有人在那棟樓里等我。”趙一夜只能將實情相告。

“那棟樓……你最好還是別進去了，萬一被保安抓住，你可就完了。”胖子的神情倒是沒什么變化，看不出異常。

“恕我直言，兄弟你可是個逃跑的慣犯，再被抓回來你以后就別想出去了。”他的語氣中竟然有一些幸災樂禍。

“是你叫他來的嗎？”趙一夜總覺得胖子答非所問。

“我……我真不知道你說的是誰，我一路跟著你，沒看到你的身邊有其他人。”他疑惑地回答。

“……”趙一夜更難受了，難道剛才那個人是自己產生的幻覺嗎？

“不過這座醫院……”他似乎有難言之隱，一直在整理語言，“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

趙一夜接下來再問的幾個問題，都沒能得到回答。

趙一夜的直觀感受是，胖子似乎和他根本不在一個世界里。他壓根不知道醫院還死人了，也不知道那首童謠和什么小女孩。

他只提到醫院前幾天剛剛舉行了一次大型活動，所有的病人還都發了小禮物。

趙一夜從來沒有收到什么小禮物，也沒聽過護工談論這件事。

他心中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想，“你為什么覺得我會看不到你？”

“這個嘛……”胖子看他的眼神已經非常奇怪了，簡直就是在看一個神經病，“今晚又沒有月亮，天這么黑，正常人連路都看不見吧……”

“那你為什么能看到路？”趙一夜追問。

“因為我不是人啊。”胖子笑著答道。

趙一夜往后退了一步，這句話后面一般來說帶著很恐怖的場景，他不想被嚇到。

“你這是做什么？我發現你這個家伙怎么奇奇怪怪的……”胖子上下打量著他，終于把堵在心里的話說出口。

“這座醫院根本就沒有人啊……人類是不可能來到這個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