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六章奪尸

人們叫喚著向胡同外沖去，在狹窄的胡同里你推我擠，后面的將前面的鞋子踩掉，互相碰撞摔倒，又被后面的人踩踏而過。

一時間，胡同里哭爹喊娘，一片凄慘景象。人們跌跌撞撞地逃出龍村長的胡同時，都又好奇地擠在胡同口，趴著腦袋往里偷看。

誰都不肯離去，都帶著滿臉傷痕，帶著渾身的泥土，仍然滿臉期待地擠在一起，悄聲議論起江九兒的干尸。

“我早就說過，江九兒這樣整天偷偷摸摸地溜門撬鎖，早晚要遭報應的，你看怎么樣，這不是忽然就死了嘛！”

“我看也是遭報應了，死得可真快啊，剛要動手撬門，立刻就死在當場。”

“是啊，以后誰要是不信的話，咱們大家伙兒可都是親眼所見，咱們可都是見證人啊。”

眾人越說越信服，都覺得江九兒私自撬門，是遭到了老天爺的懲罰，這才立刻死了。

眾人的臉上都充滿了敬畏之色，都擠在一起，神色緊張，遙遙地望著村長門口的那具江九兒的干尸。

正議論間，忽然從東方飄來一片黑云，飛得近了，眾人這才看清，竟然是一群碩大的黑鳥。

黑鳥遮天蔽日而來，發出陣陣嘶啞的鳴叫之聲，聲波震蕩得人們的耳膜生疼，大家紛紛捂住了雙耳，仰頭遙望天空。

但見群鳥振翅飛翔而來，在龍村長的院子上面盤旋一陣，幾只黑鳥落向了龍村長的門前，合力將江九兒銜起，又振翅飛起，鳴叫幾聲，往遠方天際飛去。

眾人驚訝得目瞪口呆，見黑鳥飛走，這才引論紛紛：

“莫非江九兒的尸體被黑鳥當做食物了？”

“江九兒的尸體都干成那樣了，還有什么可吃的？”

“莫非江九兒作惡多端，觸怒了老天爺，這才讓他死無葬身之地的？”

眾人莫衷一是，聯想到江九兒剛才橫死之地就是龍村長的門口，都怕染上晦氣，也不敢再去敲門。

眾人擠擠挨挨，往老槐樹下面集聚而來，閑來無事，都坐在黑枯的樹下聊天，對老槐樹被燒和江九兒暴斃這兩件事，猜測不斷。

早飯時間將近時，各家各戶都飄出飯菜的香味，一些村民從樹下起身，拍拍坐在屁股上的塵土，循著飯香回家去了。

還剩幾個意猶未盡的閑漢，不肯回家吃飯，其中包括吳占山和余小安，吳占山那剃得發光的腦袋在朝陽下閃爍著青光。

余小安和閑漢們聊得來了興致，不時伸手在吳占山的光腦袋上摸幾下，當余小安第七次伸手亂摸吳占山的光腦袋時，吳占山忽然怒了。

“嘿，我說余小安，你老是呼嚕我的大腦袋干什么？”

“我就摸一下你的光頭怎么了？”

“頭是不能亂摸的。”吳占山惱怒了。

“我就要摸。”余小安個子不大，還很執拗。

話音未落，吳占山一拳向余小安打了過去，余小安不及提防，沒想到吳占山竟然翻臉不認人，當下便一頭栽倒在地。

幾個閑漢見二人動了拳頭，都肚子饑餓，又聽見家人在胡同里呼喚自己，以為二人也是鬧著玩的，也無人攔架，各自笑著回家去了，任二人在地上廝打起來。

吳占山長得虎背熊腰，余小安長得又瘦又小，就是脾氣執拗。吳占山也是火爆脾氣，二人針尖對麥芒，當下便互不相讓，撕扯翻滾在地上。

很快，吳占山將余小安按在了地上，掄起拳頭，一下一下地落在了余小安的腦袋上，打得余小安眼冒金星，口鼻竄血，眼前一黑，昏迷過去。

吳占山見余小安不再反抗，以為他故意裝暈，又狠狠地揍了幾拳，這才從地上站起身來，拍拍衣服上的塵土，揚長而去。

余小安口鼻竄血，留在地上，滲入土里，但見土層之下，一條樹根竄動而來，游走到余小安的身下，將充滿腥味的血液呲溜一下悉數吸走。

意猶未盡，樹根忽然從地面冒出頭來，歡快地搖著尖端，猶如毒蛇一般，向后一揚腦袋，舉目四顧。

見四下無人，樹根猛地朝余小安的腦袋上戳去，在他的臉上戳出一個孔來，呲溜一陣亂響，但見余小安周身的血液迅速被樹根吸走。

余小安瞬間變成了一具干尸，躺在地上，氣絕身亡。

此時，拾糞老漢馬追風背著糞筐而來，一手拿著鐵鏟，遠遠看見地上躺著一個瘦弱的男人。

馬追風輕“咦”一聲，暗道：“這是誰大早晨躺在燒黑的老槐樹下面，莫不是誰喝醉了？”

這樣想著，馬追風漸漸走了過來，走近一看，似乎是個尸首。心中一驚，見尸首躺臥地上，便用鐵鏟將尸首翻過來，讓他仰面朝上而躺。

“哎喲！”

馬追風一聲尖叫，但見地上躺著的是余小安，早起還活蹦亂跳的一個小男人，此時怎么就突然死了？！

馬追風瘋狂喊叫：“來人啊——余小安死了——”

沒喊幾聲，在家吃飯的村民紛紛跑出家門，霎時將老槐樹前面的余小安尸首團團圍住，人們指指點點：

“剛從還好好的呢，怎么一眨眼就變成干尸了？”

“是啊，剛才我還在老槐樹下面和余小安說話閑扯了，他怎么這么快就死了呢？”

“這死狀也很離奇啊，你看干得多塊，跟曬干了似的。”

“好像和江九兒的死狀很像啊，咱們村子最近怎么總是死人呢？還死得怪模怪樣的？”

“哎，年頭不好，我看是咱們村子的人都對老天爺不敬，才被降罪的。”

“要是能找瘋婆子算一卦看看就好了，可惜瘋婆子早就死了！”

“瘋婆子死了，你可以去找馮神婆啊！”

眾人正在七嘴八舌地議論時，忽然聽見遠方天際傳來陣陣鳥鳴之聲，眾人連忙抬頭望去，但見天上忽然飛來一群巨大的黑鳥。

“不好，黑鳥又來了！”

話音未落，眾人嚇得四散逃去，各自回家去了，只留下余小安的干尸在地上躺著

但見群鳥鳴叫著落地，將余小安銜起，飛向空中，又朝天際飛去。

人們各自躲入屋里，在門口探頭探腦，望見黑壓壓的鳥群飛走，這才壯著膽子出屋，各自端起飯碗吃飯，時而抬頭瞄一眼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