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人販子

此言一出，眾人都覺得不無道理，紛紛拍門高喊：

“胡萬山開門！胡萬山開門！”

“胡萬山，交出大和尚！”

“胡萬山，交出人販子！”

“胡萬山，交出宋小義！”

“胡萬山，交出小乞丐！”

“胡萬山，交出大黑狗！”

一陣陣吶喊聲響徹牛家村的上空，胡萬山家的院門卻緊緊關閉著，里面無人應答。

這令眾人感覺到一種被漠視的憤怒，有人高呼：“打死胡萬山！”

眾人立刻響應：“打死胡萬山！”

“咚——咚——咚——”

“咚咚咚！”

村民們一陣猛叩門環，胡萬山似乎不為所動，依然不來開門，眾人憤怒之極。

此時，人群里有個名叫江九兒的村民，二十來歲，長得尖嘴猴腮，一雙老鼠眼滴溜溜亂轉，也擠在胡萬山的門口。

他平日里喜歡偷雞摸狗，跳墻爬房，不但身子輕盈如燕，還會溜門撬鎖。

一個村民注意到了江九兒，高喊一聲：“江九兒手藝高，讓江九兒來！”

“江九兒，快點兒，露一手吧！”

“江九兒，咱們大家要想抓住人販子，全靠你了！”

村民們情緒高漲，紛紛轉頭望向低調的江九兒，江九兒臉色微紅。

他平日里經常受村民的鄙視，今天聽說是抓人販子，便疾速沖出門來，極力想表現一番。

此刻，見村民們對自己充滿期待，當下便摩拳擦掌，一改往日的自卑之態，手執一把薄如蟬翼的匕首，從人群閃開的縫隙里穿過，擠到了胡萬山的門口。

江九兒一手握著匕首，神色傲然，腰背挺直，豪氣干云地說道：

“小菜一碟，我來撥開門！看胡萬山這個老家伙往哪里逃！非將他這一伙人販子揪出來不可！”

眾人都鴉雀無聲地緊盯著江九兒的一舉一動，那一雙雙期待的目光里，都充滿了崇拜之意。

只見江九兒手里匕首的尖端，輕輕地穿過了門縫兒，一點一點地撥動，里面門閂發出輕微的聲響，最后咯噔一下輕響，門閂翻落，從外一推，兩扇木門轟然打開。

“打開了，打開了！”

“江九兒，好樣的！”

“江九兒萬歲！”

伴隨著一陣熱烈的歡呼聲，眾人一擁而入，霎時沖進胡萬山的街門樓，一個個爭前恐后地邁腿跨過門檻，迎面看見一面影壁墻，朝旁一拐，可見一個四方的大院子。

村民們浩浩蕩蕩地涌入胡萬山的宅院，門外的小胡同瞬間變得空空蕩蕩。

胡萬山的宅院是個幽靜的三合院，北房五間，東西廂房各有三間，院里有序地栽種著十幾株榆樹，樹蔭遍地，花草幽香。

人們大聲地呼喊著：

“打死人販子！”

“打死大和尚！”

“打死大黑狗！”

“江九兒萬歲！”

伴隨著一陣陣響亮的口號聲，人們蜂擁進入各個房間，推開柜門，掀開箱子，敲打墻壁。

“沒有人！”

“人販子逃跑了！”

“和尚逃跑了！”

“胡萬山逃走了！”

最后，所有人都從屋里空手走了出來，一一個義憤填膺，有人忽然高喊：“不能輕饒人販子，抄家！”

村民們紛紛響應，聲音興奮地高喊：“抄家！”

“抄家！絕不輕饒人販子！”

話音未落，眾人連忙再度沖回房間，紛紛搶奪屋里的眾多物件。

最先沖進去的人，抱走了炕上的棉花被子，后來的將上鎖的柜箱鎖頭敲掉，將里面的衣服物件統統抱走。

落后的群眾見衣物細軟都被抱走，不覺惱怒，便和他人合力抬走桌椅板凳。

速度最慢的群眾，只能打院中雞鴨的主意了，他們互相吆喝著，圍追堵截一番，最后將雞鴨都悉數捆住，提在手里，心里興奮異常。

還有幾個遲到的群眾，從家里跑出的速度慢了，最后進入胡萬山的家中，看見所有可移動的物件都被人們取走，院里也只剩豬圈里的一頭大白豬可抓了。

一人高呼：“不能給人販子留下一頭豬，抬回去吃豬肉！”

話音剛落，眾人發一聲喊，一齊沖進豬圈，將那頭白豬逼到墻角，找跟繩子，狠狠地將白豬套住，綁起四肢，找個粗壯的木棒，一起抬了出門。

所有人都有所收獲，各自抱著所取之物，匆忙跑出胡萬山的宅院，溜進胡同里，跑往大街，又跑向各自的家門。

片刻之后，胡萬山的家里變得空空如也，村民們似乎忘記了出門的初衷，由追打人販子變成了搶奪胡萬山的家財。

雖然大家的目的都沒有達到，但是都沒有什么遺憾，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勝利的喜悅，坐在家中欣賞搶回的物件。

宋滿倉和他的老婆沖在最前面，搶回了一個花被子，里面套著雪白的棉花，這顯然是胡萬山的女兒為父母所做，因為上面還繡著“祝父母健康長壽”的字樣。

宋滿倉和老婆高興地將大花被子放在炕上，全部展開細看，欣賞著被子上的鮮花圖案。

他們的兒子宋小寶見父母開心異常，不由爬上被子，在鮮花圖案間爬來爬去。

宋滿倉夫婦見了，將被子四角抓起，將兒子顛來顛去，聽著兒子發出陣陣歡樂的笑聲，二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意。

宋小寶忽然想起了哥哥，張嘴問道：“爹，娘，我哥哥呢？”

宋滿倉和老婆對視一眼，都覺得用大兒子換來一條花被子似乎有些吃虧，又故技重施，再次出了家門。

宋滿倉的老婆又哭喊著走上大街，村民們正在各自家中欣賞著搶來的物件，心里都不甚滿足，忽然又聽見捉拿人販子的喊聲，興奮異常，紛紛再次各執棍棒菜刀出了家門。

宋滿倉夫婦又率眾返回胡萬山所在的胡同，這次他們直逼第二家而來。

第二家住的是一個名叫冷鳳兒的婦女，年約三十歲，她的丈夫周大勇因為一年前打死一個上門偷竊的盜賊，被判刑入獄，只剩冷鳳兒和六歲的兒子獨自在家過活。

眾人來到冷鳳兒的門前時，但見院門緊閉，眾人又喊起相同的口號，只是簡單地將胡萬山換成了冷鳳兒。

“交出人販子，交出大和尚！”

“打死冷鳳兒！”

忽然，大門咣當一聲打開，冷鳳兒手握尖刀出現在了院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