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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迷霧重重

  • 劍掠俠影
  • 思歸北鴻
  • 2607字
  • 2019-05-21 08:30:00

“有刺客!”“抓刺客啦!”大內(nèi)侍衛(wèi)的叫喊聲此起彼伏。元齊早已躍過宮墻,向夜的深處奔去了。

他繞過熱鬧的夜市,鉆進了一個小巷子里。這里既漆黑又潮濕,不時還能聽到老鼠的“吱吱”聲。

元齊的嗓子眼涌來一陣咸意,緊接著又是一口鮮血噴出,身子登時軟了,靠在墻上虛弱地閉著眼。

比起身體的傷痛,他的內(nèi)心更是痛苦萬分。多年的袍澤之誼在那一掌之下灰飛煙滅。那一掌,打得他元氣大傷,也令他感到徹骨的寒意。

“唉,我該怎么辦?”元齊心里想著:“朱允炆跌下深谷,尸骨無存,朱文圭又不知所蹤。自己的兩位兄弟居然變節(jié)投敵……”

還有比這更糟糕的嗎?元齊頓時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

月亮依然高懸于夜空,涼風(fēng)依然習(xí)習(xí)。但一個聲音飄了來,令元齊的心神陡然一震。

“二哥……二哥,你怎么樣?”

元齊猛地睜眼一瞧,眼前正在輕聲呼喚自己的不是別人,正是紀庭之。

“你是來抓我的嗎?”元齊冷冷地問。

“二哥,你說哪里話來?”紀庭之輕聲說道:“你難道不信我和大哥了嗎?”

“信?你教我怎么信?”元齊緩緩說道:“我現(xiàn)在已無力反抗,你大可抓我回去邀功,為兄成全你的一件功勞便是。”

紀庭之忽覺心里一陣絞痛,哽咽地說道:“好,此事暫且不提。你受了重傷,我先帶你回府療傷。”

“哼哼,抓我就說抓我,回什么府?又療什么傷?”元齊瞪著眼睛斥道。

“二哥,這件事中間有許多波折。待你傷好之后,我會一五一十地與你講清楚。”紀庭之說道:“只是,請你相信,我和大哥絕不會做出賣兄弟的事!”

紀庭之雙目炯炯,話語擲地有聲。元齊也被他那情緒感染,不覺呆了一呆。

紀庭之將他背起,快步走了。元齊也任由他將自己背走,心里想著:“我倒要看看你們耍什么把戲!”

元齊本就心力交瘁,走了一程,在顛簸中沉沉地睡著了。

元齊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中午了。他發(fā)覺自己躺在一張柔軟地床上,身旁站著兩名侍女。午后的陽光透過窗紙灑在放著一些水果和點心的桌子上

“元公子,你總算醒了。”一名侍女笑著說:“我這就去請我家老爺來看你。”

“你家老爺是誰?”元齊昏沉沉地問。

“便是你的結(jié)義大哥劉崇。你別忙,我這就去。”侍女答了一聲,便去了。

“大哥?他既然被人喚作老爺,那一定是做了官的。哼,還說什么不會出賣兄弟!”元齊深感失望,側(cè)過臉去,流下了一滴淚。

不一會兒,門“吱呀”一聲推開了。元齊抬眼望去,來人是劉崇和紀庭之。

“二弟,你醒了?”劉崇急忙到床頭關(guān)切地問道。

“二哥,你可知昨夜大哥為你推血過宮,費了不少內(nèi)力。”紀庭之說道。

“你們又何必救我。”元齊說話時,卻不看著他們。

“我那一掌打得重,令我的義弟傷重如此,為兄的給你賠罪了。”劉崇說罷,單膝跪地,抱拳施禮。

元齊只是“哼”了一聲,沒有言語。

“二哥,你精神未復(fù),還需調(diào)養(yǎng)。你傷好之后,這里的一切因由我再細細與你說。”紀庭之說道。

“還有什么可說的,如今我身陷魔窟只求速死,你們倘若還念往日的情分,就成全了我的忠義之名吧。”元齊淡淡地說。

紀庭之還想再勸,誰知劉崇忽然一怒而起,說道:“你真是糊涂!大丈夫死則死耳,有何懼哉?一死當(dāng)然容易,但臥薪嘗膽才是真英雄的所為!”

“你說什么?”元齊驚奇地說道。

“你當(dāng)真認定我們是變節(jié)之人,我也無話可說。但你要做的是養(yǎng)足精神,找我報那一掌之仇,而不是在這里哭哭啼啼。你這樣做,又算什么好漢!”劉崇說罷,袖子一甩,轉(zhuǎn)身便走了。

紀庭之也吃了一驚,忙對元齊說道:“二哥,你好好養(yǎng)傷,我們還會來看你的。”說完,也跟著走了。

元齊想叫住他們,但胸口一陣疼痛,引得他只是咳嗽,叫不出聲來。旁邊的侍女急忙倒了杯水給他喝。他也不客氣,將水一飲而盡,才稍感舒緩。

元齊靜下心來仔細品味劉崇的話。不錯,一死固然容易,但能夠委曲求全才是真英雄、真豪杰的所為。既然他們要自己養(yǎng)傷,就不妨聽他們的。等自己傷好之后,看他們又有什么解釋。

過了三日,元齊已經(jīng)能下地走路了,雖然還有點踉蹌,但精氣神卻是足了許多。

這一天,他在侍女的攙扶下來到屋外散步。蕭瑟的秋風(fēng)拂面,既溫柔又干澀。元齊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氣,倍覺舒適。

“二哥。”紀庭之快步走了過來,笑道:“你這幾天恢復(fù)得真快。”

元齊思量了幾天,也覺得紀庭之、劉崇變節(jié)之事十分蹊蹺。此時,他對他們更多的是疑惑,而不是敵意。于是他迫不及待地說道:“我的傷已好了,你該說說你們的事了吧。”

紀庭之望望左右,說道:“二哥,我這趟過來就是說這件事的。來,咱們進屋說。”最后這句話特意壓低了聲音,顯然是怕被別人聽去了。

侍女為兩人各倒了一杯茶,紀庭之輕呷一口,這才緩緩說了。

紀庭之那日與趙三娘分手之后,施展輕功直奔南京而來。在城門口,他看到了一則告示。那是朱棣登基稱帝、改元永樂的詔書。

百姓們?nèi)祟^攢動,爭相瞅著這詔書,議論紛紛。認字的正在給不認字的念著。但每一句每一字落在紀庭之的耳朵里,都仿佛是一塊塊重石一樣,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紀庭之嘆了一口氣,只身進城去了。他抬眼望去,看到的是繁華依舊的南京城。他突然感到了一絲孤獨。這是一種難以名狀的孤獨,一種深入骨髓的孤獨。

他決定先去尋找大哥劉崇。至于云隱子和通海和尚究竟為何替朱棣做事,或許劉崇也知道一二?

當(dāng)天晚上,紀庭之先去搜尋刑部大牢,并沒有找到劉崇。他又去搜尋了錦衣衛(wèi)的詔獄,同樣不見劉崇的影子。

他走上南京的夜市街頭,心頭卻是越發(fā)地焦急。“難道大哥已給他們害了?”他正想著,忽然看到一隊車馬駛了過來,行人紛紛閃避。紀庭之自然也是避到了一旁。

“不知是什么人的車馬,竟然如此肆無忌憚?”紀庭之問身邊的人道。

身旁那人瞅了他一眼,說道:“兄弟你是外地來的吧?這車駕你不認識,但姚先生你可聽過吧?”

“姚廣孝?”紀庭之問道。

“哎呦!”那人急忙捂住紀庭之的嘴,顯得十分地驚慌。他小聲說道:“姚先生可是皇帝身邊的紅人,你直呼他的名諱,不想活了嗎?”

“哦,是我大意了,謝謝小哥提醒。”紀庭之陪著笑臉說著。

“唉,聽說這幾天姚先生府上來了貴客。”那人又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這不,這車駕就是去接這位貴客的。”

“哦?”紀庭之好了奇。究竟什么樣的人值得姚廣孝折節(jié)下交呢?他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車駕果然停到了姚府門口。車夫下來,一掀車簾說道:“劉先生,請。”

“劉先生?”紀庭之眉頭一皺,再一觀瞧,這劉先生不正是自己的大哥劉崇嗎?

劉崇從車上下來,嘆了口氣說道:“真是伴君如伴虎。姚先生讓你駕著車馬從鬧市疾馳而過,分明是蕭何自污啊。唉,姚先生終究沒有當(dāng)過官。他這做法卻也過于明顯了。”說著,不免搖頭苦笑。

紀庭之登時氣往上涌,想要發(fā)一聲喊叫住劉崇,但終究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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