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這黑燈瞎火的，我們也找不到新的客棧了吧？”元詡扯回自己的袖子，問道。

天色很晚了。

新帝忙著登基，也沒有發布新的規定，即便沒有宵禁，古代的人也保持著早睡早起的好習慣。

更何況現在年代亂得很，他們根本不敢晚上出去，害怕遇見強盜什么的。

繁華的街道已經暗了一片了，偶爾有蠟燭照亮了窗紙，光影投在地面上。

各家各戶的門確實已經關得緊緊的。

褚柒沒想到竟然耽誤了這么久。

于是她扯著元詡的袖子，主動去了縣令門前，敲響了縣令的門。

元詡嚇得膽戰心驚，“姑娘！這是縣令家！”

“嗯，我知道。”

“姑娘，姑娘，你不怕縣令看到我找我們的麻煩嗎？”元詡一張小臉皺成一團，想要拉著褚柒的衣袖趕緊走。

褚柒扯衣袖的勁也把元詡拽了回來，她按住元詡的肩膀，表情滿是威脅。

“怕什么？你敢走一步試試？”

元詡嚇得腿軟，根本走不動。

褚柒敲門敲得十分大聲，元詡看到木門的門縫里已經有了亮光。

有人來了。

“嘎吱”一聲，門栓被人打開，元詡趕緊拿著袖子遮住了臉。

持燈的童子看到兩人，也不管看上去有點奇怪的元詡，溫聲問道，“請問兩位有什么事嗎？”

褚柒倒是大大咧咧的，“找你們縣令出來，我帶著他的私生子來找他了。”

元詡嚇得一個哆嗦。

童子聽見私生子，以為是玩笑，看到遮住臉的元詡，愣了一下，嚇得趕緊跑回去找縣令去了。

元詡沒有聽見聲音，撤下袖子，看到褚柒坦然自若的神色，扯住她的手。

褚柒看他一眼，發現他的眼神中滿是憤怒和屈辱，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人不堪回首的經歷。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在元詡的臉上有其他的神色。

“姑娘，你怎么敢…”元詡說到一半就不說了，要她給個解釋。

“我怎么不敢？你情愿背著一個私生子的名號去進京趕考？”褚柒松開他僅僅拽著自己的手。

“可是，可是…”可是他本來就是私生子。

他的母親當初被縣令騙了，最后又被拋棄，母親的心早就死了，在他長大一些的時候，也跟著別人嘲笑他是私生子。

他掙扎憤怒，可是并沒有用。

后來他才明白，再怎么用力掙扎，飛黃騰達，私生子這個話題，永遠扣在他的頭上，怎么也甩不掉。

他早就放棄了。

只要逃離這個小地方，就沒人再找得到他，也沒人會再說他是私生子，更沒人會去嘲笑他。

這樣就足夠了。

“你不介意，你認為一走了之沒人管得了你，以后當了官，別人有的是手段去找到你的黑歷史。”褚柒皺著眉給他開導，“元詡，你以后的人生你可是掌控不了的，難道你讀了那么多年的史書，還不知道歷史上這樣的人多的是嗎？”

元詡一張小臉皺成了包子。

他當然知道，以后官場如戰場，別人為了上位，什么卑劣的手段都使的出來。

寒窗苦讀也不是說著玩的。

“姑娘，就算你找了縣令又有什么用？小生……小生依然是私生子，這是改不了的。”

連他都不掙扎了，為什么還會有人幫他。

從小一直被欺負到大，他的耐心也逐漸被磨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