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亦亦很直接了當的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劉奶奶看著眼前少女認真且堅定的眼神，有些驚訝。

“罷了，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既然亦亦你想知道，我就說給你聽聽。

我且問你，你對國家大事，知道多少？”

“國家大事？”

“比如雍州的蓮江之災，比如北地的燕行關大戰。”

柳亦亦想了想，回答道：“雍州蓮江大堤決堤，洪水滔天，帝國得雍州巡牧三千里加急，派天樞處...天樞處？”

柳亦亦感覺自己好像抓住了重點。

以前沒有注意這些機構，現在分析起來，這個天樞處，似乎不簡單，隱藏著許多秘密，難道這和劉太夫人所說的“巫”有關？

劉奶奶驚奇地看著柳亦亦，點點頭，說：“沒錯，天樞處是帝國的核心機構之一，也是帝國立國之本，國之重器！天樞處下轄天塹府和巫女會，而巫女會，則掌管‘巫’的權利。巫能溝通天地，早年的祭祀，少不了巫師的出場，這能保我帝國風調雨順，萬世不竭。后來，隨著‘巫’文化的逐漸深入，和大地母親的呵護愛戴，巫師能做的事情越來越多。比如你的病，便是你爹爹請我，用巫的儀式先天地祈求，方才徹底好轉的。我方才，也是想再補一段巫醫之術，確保你沒有后遺癥。”

儀式，祈求？呵護愛戴？這似乎和前世的主有些相似呢！不過巫女侍奉的是天地...雖然柳亦亦，你現在的性格已經逐漸往無神論發展了，不過曾經也是差點就要當一輩子修女的人，接觸這種類似于主教的職業，倒是一點隔閡都沒有。

柳亦亦在心中自語，她現在腦子很清醒，不論是帝國這么直接地歌頌厚德載物的天地，還是天主教會的那些手段，都應該是信仰的一種，理論上不具備任何力量...

也不對！人的內心情緒本來就潛藏著巨大的潛能！

她猛然回想起前世的那場表演。

那種讓人沉浸的力量...藝術，舞蹈...

還有心靈的力量，那一本本心理學著作，那些被人嘲笑是雞湯，但深入研究接近真理的一個個結論...

舞蹈，天地，天主...

柳亦亦的腦子如同炸開了一般，早年的閱讀認知的一切開始浮現，她仿佛看到了新世界的大門。

劉奶奶看著面色不斷變換的柳亦亦，心中也是奇怪萬分，她無法理解眼前少女為何會受到那么大的沖擊，雖然巫的力量確實會讓人驚訝。

好一陣子，柳亦亦才緩了過來，歉意地說：“對不起，祖母，我走神了。”

“沒關系，我當初接觸巫世界，也很難以接受。”劉奶奶慈祥地笑著。

“祖母，您能具體說說儀式么？”柳亦亦想進一步了解與人內心，與世界共鳴的那種媒介。

“儀式有很多，常見的是念誦一些復雜難懂的禱詞，以及做一些只有天地能夠領會的奇怪動作，這些方式都能獲得天地的回應，從而獲得天地的庇佑。”

獲得天地的回應？天地能夠領會？這是共鳴的意思么？

如果說讓天地產生共鳴，就能得天地之庇佑，那么如果獲得人的共鳴呢？

是不是能夠激發人的潛能？就像福根爺爺當初的軍舞團那樣...就像我前世的最后一場表演...

奇怪的動作，舞蹈...

巫！

在前世，巫女一向是主的敵人，被視為異端...

也不知道此巫是不是彼巫，不過，不管如何，我都要成為一個巫女。

柳亦亦下定了決心，一定要修習巫術！只有這樣，才能解開自己靈魂穿越的謎底；只有這樣，才能擁有不平凡的一生；只有這樣，才能在這個世界，把舞蹈發揚光大。

我永遠不會忘記，自己是一個舞蹈家！

柳亦亦在心中對自己說。

“那么祖母，我能不能學習巫術呢？”

劉奶奶失笑，這才像個正常的丫頭樣嘛。

“巫的核心是要引起天地河山，鬼魅靈體的共鳴，傳說一些傳奇巫女甚至能憑借儀式操控他人的靈魂。巫很依賴個人的天分，不同的儀式溝通天地的難度也不同，比如樂巫，高山流水或是下里巴人，并沒有高下之分，在不同的場合能派上不同的用處。

亦亦你是相門貴女，雖說飽讀詩書，但卻沒有什么技近乎道的本領擅長，要入門只能走傳統路子。你真的想學么？”

技近乎道？柳亦亦心中驚喜，連忙回答：“當然！”

“哈哈，那你可是找對人了，奶奶的這一巫脈，屬于整個湖州傳承最精深的了，張家世世代代非富即貴，偌大的家業啊！有多少人窺測！可有我們靈巫一脈守護，自然長盛不衰。

往后的日子里，你每天上午，都來我這楓閣，學習靈巫一脈的祭祀之法，蠱蟲之術，怎么樣？”

柳亦亦聽了，自然是驚喜萬分，但又有些疑惑：“奶奶，這靈巫一脈，傳承應該要求很嚴格吧？”

劉奶奶笑著說：“那是自然，靈巫一脈，只有女子可以修行，張家對我們這一脈有恩，祖師承諾守護張家千世萬代。我們不傳女兒，也不教孫女，只有過門的媳婦，在確定資質和品性之后才會教授。

我兒安今貴為湖州巡牧，封疆大吏，可這張府也只不過是張家的一個支脈，他媳婦是個聰明的，品性也端莊，無奈另有巫術傳承，我沒法傳授。如今我已經垂垂老矣，原想著實在不行，就去宗族才俊家的妻室中選拔一個。

好在如今遇到了柳丫頭你，我對你著實喜歡，你父又有恩于我張家，你本人對巫術有十分有意，真是天意啊！”

“可是我不是你們張家的媳婦啊。”

柳亦亦有點呆滯。

劉奶奶笑了：“你這丫頭也是個忘性大的！你是天策的未婚妻，等以后過門了，不就是我張家的媳婦兒了么。早晚的事，提前教給你也沒有什么。”

天策？張天策么？剛剛醒來不久，我怎么把他給忘了！柳亦亦忍住撓自己額頭的沖動。

張天策確實是個極為優秀的青年才俊，自己在京城與他有過幾面之緣。

欣賞，的確是有的，但也談不上有多愛慕。

這人，怎么就成了自己的未婚夫？

冷靜，柳亦亦，冷靜！

柳亦亦努力不讓自己失態，認真的回憶起來。

張天策，今年應該有十七歲了。

去年五月，他于燕行關之戰有功，回京述職...聽爹爹說，好像被封為天樞處天塹府的什么統領，邑萬戶，是個少年英雄。

天樞處？以前不在意這個詞匯，現在看來，我這個便宜未婚夫不簡單啊！

等等，別犯花癡，柳亦亦!

在回憶他英俊外貌的同時，你得先想想，自己什么時候和他訂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