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結果有好有壞。而人很多時候都表現出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當有成功的個例存在時，對失敗的容忍度就會很自然的降低。于是包括世彬在內的大部分血統沒有復蘇的孩子很快被打上淘汰、廢物的標簽，同時被全面的定義為‘劣質品’。”阿瑞斯輕聲說道，“而他們又出生于莰納利夫斯。在這座寓意黃昏之地的城市里，作為一個生來就被認定沒有價值的人，都不用說幸福的長大了，甚至連存在的資格，都是受到質疑的。”

“現在你還認為世彬是那種生來強大的人嗎？”阿瑞斯邊說著邊看著林夜然呆愣的表情，突然輕聲的笑了笑道，“看來你已經明白一些了，但只是這樣還遠遠不夠。光是聽我說可無法真正體會這其中所蘊含的心情啊……所以剩下的東西，你就自己去了解吧。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是只有當你真的看到，并且被觸動時，你才會真正明白它的價值。”

阿瑞斯輕輕的散去了林夜然身邊涌動著的風力，松開了對少年束縛。而這次林夜然卻不再下意識的想要逃跑了，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直到精靈都離開了不知道多久之后，才頹然的跌坐在地。

......

“夜然！你人呢！再不來我可先走了嗷！”艾米爾帶點惱怒的聲音再度傳來。

思緒回涌，林夜然驀然從回憶中驚醒過來，無聲的笑笑。

雖然總是一副什么都了解的表情惹人討厭，但如果真的是那么重要的東西的話，那也確實應該由我自己去了解呢。

他重重的捏了捏拳頭，強行將腦海中紛亂的思緒全部散去，再一次的鼓舞著自己向外跑去。

......

自從兩天前最后的一場冬雨都沒能將聚集地的氣溫拉下春季線后，屬于聚集地的春天終于開始了。大量的春季用品被紛紛開箱擺設，更多的被褥也趁著難得的好天氣張燈結彩般擺了一路。

不同種族的居民們湊在一起大概是在分配著一些換季的工作，而其中以庫庫里爾為首的狩獵隊一行人在幾天前就已經離開了，開始了他們在這個春季里第一次的、為期一周的，包括偵查、采集等等工作在內的狩獵行動。

林夜然跟著艾米爾急匆匆的從聚集地的主干道上跑過，可能是因為最近大家都在忙著換季的緣故，聚集地里的景象與之前相比更多了一些熱鬧的氣息。其中最顯著的一點，就是大家都開始整理起原來大多時候只是用來作為儲藏室的小木屋了。

作為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居住在野地里的條件其實是不差的，因為以目前的煉金水平來說，城市中的居所所能擁有的一切，都可以在一輛足夠規格的房車上進行完美的復刻。都不用說一些簡單的家具結構了，甚至在情況危急的時候，連日常飲用的水源都可以通過相應的煉金矩陣激活特定的元素轉化術式從空氣中汲取獲得。

所以小木屋的重新啟用并不意味著大家不得不從房車中搬出來——雖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能節省開支——但更多的代表著大家的心情都不錯，愿意在更加接近自然的環境中擁抱這個在接下來的整一年中都最美好的季節。

他們飛快的穿行在各式各樣由房車或木屋所圍成的小巷中，很快就跨過了數百米的距離，也終于接近了他們的目的地。

只見艾米爾卻在即將再度跨出一個小巷前突兀的停了下來，同時回頭示意林夜然放慢速度。

“怎么了？”林夜然好奇的停在他身邊，邊不由自主的想把頭湊出去觀察一下他們的位置，卻不想被艾米爾一把拽了回來。

“小心一點！”艾米爾神情恐怖的厲聲低喝道。

“啊、什么情況？”林夜然顯然被小龍人的表情嚇到了，也不自覺的放低了聲音，“外面有什么？你這表情怎么跟見了鬼似的。”

“不小心一點的話見不見鬼我不知道，但我們自己隨時可能會變成鬼！”艾米爾小心翼翼的把頭探出去一點，飛快的喵了兩眼后又快速的收了回來，“你忘了我們是來干什么的么？”

“嗯……來找二師兄的。”見艾米爾一副從心的模樣，林夜然也不由自主的有些做賊心虛起來。

“錯！我們不是來找源世彬的，我們是來找源世彬的母親！這兩個選擇有著本質的區別！”艾米爾一臉看待愚鈍后輩的痛心疾首，“我真后悔答應你這么危險的事，你小時候都沒抄過作業的嗎？抄作業最大的要點就是要避開老師！就戰略地形來說，我們現在已經無限接近敵人的地盤，而以源世彬的敏銳，在這樣的地形根本就是一臺高精度雷達！我們必須小心，小心，再小心才能有機會突破他的防線封鎖直接攻取核心！”

“啊、什么意思？”林夜然有些尷尬的撓撓頭。

“所以你以為我們是來找源世彬的？那你還拉上我干嘛。”

“啊、因為……總覺得很難開口啊，而且你不是已經和二師兄相處這么久了嘛，所以想著還是拉上你好讓氣氛更加緩和一點。”

“好開口？難不成你的計劃是直接攻略源世彬？”艾米爾愣了一下，隨即冷笑起來，“那你不干脆直接在劍道館里喊住他好了，再問一些類似于‘我想知道你爹怎么死的’或是‘你小時候過的好嗎’之類的問題，也好讓我看看到底是你的嘴快還是他的劍快！反正以我的推測你想用這么坦蕩的方式來弄清你想要的答案，怕有三十條命都不夠他砍的。”

“這樣想來的話，好像是這么回事啊……”仿佛有一雙通紅的眼睛從腦海中新日般冉冉升起，林夜然下意識的縮了縮腦袋，“那我們該怎么辦……按你的說法我們現在簡直是在生死邊游走啊，光靠蛇皮走位真的沒問題嗎？”

“呵，如果只有你一個人那當然不行，但現在有我！”艾米爾嘴角微微上揚，“以我的出色觀察力，我早就發現每周的這一天中午源世彬都會出門去聚集地的南邊山脈采集一種特殊的植株來作為調味品，而這一整個過程大概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足夠我們打破沙鍋問到底了！而他出發的時間也幾乎是固定的，所以為了留出足夠我們安全撤離的時間，我們要盡量保證在他出發的下一刻就馬上行動！”

“難怪你一直催我……”林夜然這才反應過來，當即想要贊嘆出聲。

卻被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

“你們兩個，鬼鬼祟祟的窩在這里，是想干什么？”

仿佛全世界的聲音一下子被抽離，上一秒還喜滋滋的兩人在聽到這個聲音響起的瞬間就如同雕像般的呆住了。令人窒息的巨大壓迫感下，兩人不約而同的縮著腦袋緩緩轉身，像是兩只被貓咪當場捕獲的老鼠。

不，這哪里是貓……林夜然看著那對如巨蟒獵食般散發著逼人冷光的血色雙瞳，幾乎下意識的與艾米爾異口同聲的大聲喊道。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