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現在進行投票決議。”阿米爾·霍夫輕輕敲擊桌面說道。

舉手舉手舉手，王師橙瞇縫著眼跟著舉手。

“終于沒有異議了么……那么我宣布，【歌瑞爾計劃】正式通過，并在即刻正式啟動。”他邊將桌上的文件掃描讀取邊說道，“那么按照協議，各位將有七天的時間進行相關任務的人員確定和委托說明，同時所有之前隱藏的信息也將在將在各位簽署完保密協議后同步發送到各位現在手中的光腦中。”

“那么，七天后見了。預祝成功，先生們。”阿米爾抬了抬他那在這個時代堪稱古董的架式眼鏡，邊按鍵釋放了合金椅的壓力夾站起身來，與此同時，數十份足有上百項條款的協議獲得授權被自動接收讀取，躍入眾人的視線。

隨后他也不管眾人的反應如何，就率先從舉辦國的專屬通道離開了。

眾人輕舒一口氣，紛紛關閉光腦的協同辦公模式起身，一改先前凝重的氛圍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嘮起了家常，王師橙混在其中不時的插上一句，終于忍不住了，哈欠連天。

熾烈的光從敞開的門縫中漏進來，鋪撒在每個人的臉上，不少人終于是沒能抵御住這突如其來的暖意，暴露了接連數天開會所積累下的疲憊。

“哈~”眾人正準備最后堅持一下強打一下精神呢，一個不合時宜，又明顯未加遮掩的聲音卻突兀的闖入了眾人的耳中，引得眾人紛紛側目而視。

果然是老王啊……一點也不分場合地點就做這種不合禮儀的事情，做完之后還一副沉醉其中絲毫不見羞愧的神情……不少人砸了砸嘴，一臉掙扎的扭過頭去。

在外等候已久的李楨匹趕緊上前接過他的外套，邊用手勢示意走這邊。

“形象！注意形象！王副部長！”李楨匹邊操著老媽子般的口吻低聲提醒著，邊熟練的側身擋住自己正隱蔽推搡著的手，穿過冗長的通道，刷卡，登上了等候已久的穿梭機。

“哈~~”王師橙露出了終于結束了的表情，打著哈欠把光腦扔給李楨匹，全身心投入了機械座椅的懷抱。機械自動檢驗，發出啟動睡眠模式的信號，貼心且溫和的變換形態。

“喂喂！”李楨匹好不容易反應過來，饑犬撲食般沖過去扯住他的衣領全力搖動邊吼道，“你在干什么！這么大的事你至少表現的緊張一點行嗎混蛋！部長那邊還等著你的匯報呢！還有各種相關的部署，你給我現在就起來完成了再睡啊！”

“什么啊……光腦里面不都有寫啊，自己看去啦，討厭。”

“我看了有什么用啊我倒是看！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部署啊！部署你知道嗎！上面把這件事全權交給你負責，你就是要偷懶也學學別人家先把活都甩下來可以嗎！你知道現在各種閑言碎語的聲音有多大嗎！再這樣下去連部長也保不住你了好嗎！”

“部署啊……不是都已經安排好了嗎？”王師橙翻了個身，“去找小白啦，算算時間也差不多都該辦好了吧。還有七天呢，時間足夠了。”

“啊？那竟然不是開玩笑的嗎！”李楨匹震驚了，“你不會真打算就靠幾個小鬼吧？特地選拔了這么多的基因戰士你倒是給我用啊！拜托這可不是玩游戲啊喂，你這么作死出事了你倒是沒事，我可不想頂著鍋被喊去喝茶啊！”

“所以你還是好好看看相關的任務說明啊……只有生命長度在十七歲以下的無修飾生命體才能成功掃描啊。哦，對了，順便簽一下那什么保密協議，說是有什么隱藏信息……”王師橙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儼然已經到了瀕臨睡眠的邊緣，“嗨Siri，你在嗎，麻煩開啟一下夜間模式，我的手已經抬不起來了。”

“我的名字叫Mary，王副部長，馬上為您打開夜間模式。”機械的女聲傳來，穿梭機內很快暗了下來，窗外也變成了投影的星空背景。溫熱卻又不燥人的暖流徐徐流淌，很快帶來令人昏沉的睡意。

“而且……不就是游戲嘛……”李楨匹急到跳腳的聲音漸漸遠去，王師橙喃喃著陷入夢境。

....

“收到，這里是白夜。”

“白夜嗎，我需要知道那個混蛋交代的任務細則。”李楨匹氣急敗壞的聲音從光訊儀中傳來，“該死，竟然有這么多隱藏的內容今天才公布……”

“啊……王副部長人呢？”

“已經睡著了。mary，屏蔽他的呼嚕聲，馬上。”

“……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譜啊。”白夜感嘆著，“安排的任務已經基本完成了，現在是最后一個目標，正在嘗試接觸。”

“嗯？這么快？還剩下誰？”李楨匹驚訝道。

“昂……林夜然，是叫這個名字。”白夜嘖嘖感嘆，“未知性特異型精神分裂？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詭秘男孩嗎？竟然是這種情況，我可沒把握說服他。”

“竟然……”李楨匹卻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般陷入了沉默。

“怎么了？”白夜皺眉。

“該死……”李楨匹輕聲咒罵了一句，邊將刪減版的任務說明傳給了他，“放心吧，把這個交給他看就是了，他會無條件的幫助我們的。不過可真是……不可思議啊，竟然能造出這種東西。”

“這……不可能……”白夜看了一眼就忍不住低聲感嘆道。

...

“潛意識侵入式連接器？不管從哪種科技的角度來看也太黑了吧。”

“別這么容易就相信別人了啊白癡，僅僅只有光導鏡大小的東西怎么可能能承載這么大量高頻的信息交互啊，就算真的有這種東西，也別是上線一分鐘，丟包半小時吧。”

“少量研究人員或測試人員的信號穩定還是可以做到的，只是這種原理的設定……實在是想讓人不起疑心都難啊。”

“白癡，國家安全局的鋼戳你看不見嗎，既然說了可以做到那至少從原理上來說是肯定沒問題的……不過委實說，國家安全局轉行游戲發行商什么的，感覺更不靠譜了啊！”

“喂……雖然很不好意思打斷你們，或者說我也很認同你們的觀點就是了……”白夜不知第幾次打斷了‘他們’的爭執——不然‘他們’絕不會停下來——小心翼翼的說，“但從目前能給你們的信息來說大概就是這樣一回事兒了……當然只是暫時的，等簽署了保密協議后，你們會得到你們想要的信息。”

白夜小心斟酌著用詞，一邊觀察著對方的神色。

果然對方再一次皺起了眉頭。

“那好歹也得讓我們知道那個所謂的任務到底是什么形式的吧？按大叔你的說法來看只是單純的游戲玩家招募的話，可不需要像大叔這樣身份的人親自來辦吧。”

“白癡，能說的話早就說了好嗎？明顯這些東西就算有，也都包含在那什么隱藏條目里了，你這樣愣頭愣腦的問出來搞的大家都很尷尬的好嗎？”

“湊，看起來你真是滿意的不行了啊！所以你就干脆點答應下來早點滾出去好了啊！還在這里扭扭捏捏的裝什么矜持啊！”

“白癡，要是能做到的話我用得著你說嗎，而且這是我的身體好嗎，要滾也是你快點滾出去啊！”

所以都說了我完全沒有把握說服他啊！一直被視作國家精英的白夜在嘈雜的爭執聲中心碎一地。

如果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看到房間里的這一幕，任何人都會心生出詭異的感覺。

那是一個從外貌來看將近十七歲的少年，正用著兩種音色相同，聽起來卻又截然不同的語調一前一后的對話。兩種聲音多數時候是一前一后的出現，但言語激烈的時候也會以一種詭異的方式結合在一起出現。

男孩的臉上不時露出不屑或是倨傲的神色，往往不出兩句就會陷入恍若永無止境的爭執。

未知性-特異型精神分裂。

這是一種類似于在前幾個世紀中被稱為人格分裂的病癥。

但還要更嚴重。因為這個叫林夜然的男孩，是時時刻刻都擁有著兩個表象人格。

他們從有記憶開始，就同時控制著同一具身體，在被媒體曝光后一度被稱為【雙生的詭秘男孩】。

看來還是失敗了啊。白夜悠悠的嘆了口氣，低頭開始收拾文件。

一只白凈的手卻突然按住了他。

“喂，干嘛干嘛？”

“我們可沒說過要拒絕呀大叔。”

少年稚嫩的臉上洋溢著似笑非笑的神情，下一秒又浮現出滿滿的嘲弄，“是因為判斷我們的病癥是潛意識的不自主連續性表達而導致的雙重人格，所以不會拒絕是嗎？”

“通過轉移潛意識輸出的方式引導另一個意識體在不妨礙主體思維生活的前提下利用重復時間更高效的進行任務……”

“簡直像是印有激活碼的讀條器嘛，雖然各方面可能的危害都無法得到保障，但對于我們來說至少避免了激活后無法覆蓋原有神經元而人為制造出雙重人格病患的威脅咯？”

“畢竟我們本來就是雙重人格同時表達的病原體呀，不過要是猜錯了而再制造出第三個人格的話那也很不好玩啊。”他像是話劇的旁白般自顧自的說了起來，又像是最親密的摯友般彼此默契異常。

“所以是五五開的局面嘛，危險和利益并存的情況嗎？雖然有種被擺了一道的感覺，但還是……”

“同意啦。”最后兩個人仿佛同時出聲，兩句一樣的同意啦交疊在一起，融成了一種讓白夜不自禁流下了冷汗的詭秘聲音。

他真的……還算是人類嗎？

白夜不由自主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