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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如夢

  • 日月刀劍
  • 朝歌star
  • 3363字
  • 2019-05-06 17:00:00

“到了你履行賭約的時候了,明天一早就要看到你寫給我的秘密。”英格爾撂下句話后就一股腦地倒在了床上,像不省人事了一樣。

林雪點開了臺燈,在柔和的燈光下,卻發了瘋的似的翻著她那本書,想找出里面一句話。

她終于找到了,默默讀了一遍,再次看著簾幕后面那個熟睡的人影出了神。

她差點以為他不會回來了。

林雪握起筆,飛快地在一張紙上寫下草草幾行,但字跡清晰工整。寫完了以后她輕手輕腳地走下了床,來到英格爾的床頭,把那張寫滿了字的紙條輕悄悄地放到了他枕頭下面。

英格爾像已經睡死了,四朝八仰地躺著,連外套都不脫,被子也不蓋。

林雪輕輕地把被子給他拉起來,黑暗里,她竟然有一種想要伸出手摸他睡熟了的臉頰的沖動。

她打消了她的想法,忍住了伸出一半的手,而是靜靜地凝視他安靜而模糊的輪廓。

列車的頂板是漏風的,忽然刮下來一陣冷風。

那本被放在床上的書,它的頁碼倏地翻動起來,正巧翻到了林雪剛剛打開的那頁。

“這些都是我想出來的。”

“你是說我不存在?”

“恐怕是的。你只是想象出的一個人,我總是會夢到奇奇怪怪的人。”

在柔和的燈光下,它再次被風刮得輕輕翻動。

“在我們這個地方,你必須不停的奔跑,才能夠留在原地。”

……

“林夏,這條路是我們上來時候的那條,你還記得吧,盡管它現在已經變得亂七八糟的了。”

林雪點點頭。英格爾時而認真起來,那時候他的眉宇間盡是凌厲和冷咧,不容置疑般。

現在的英格爾就是這種狀態。

“我給你的禮物你保管好了嗎?”

“嗯。”林雪點頭,攤開了手心,一顆鵝卵石一樣的石頭正安靜地躺著。

英格爾忽然回頭往黑暗里看了一眼,林雪也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可英格爾卻立刻扭頭盯住她的眼睛,“還能記得怎么來的吧,現在你就沿著原路返回。”

他的話總感覺哪里怪怪的,林雪也想不出來,下意識往下走。

但是這么走了一路,竟然空無一點聲音。

林雪心里忽地咯噔一下,腳步一頓,但除了她的落腳的聲音,再無第二個聲音。

黑夜里,只能看清楚腳下不斷延伸出去的路,兩側是無盡的混沌。

她猛地回過頭,背后空無一人,唯有一片黑霧。

英格爾忽然間就不見了,少了一個人她居然都沒有發現,剛才的意識就像是空茫茫的,她都不知道她到底走了多少步,又到底走了多久。

“英格爾。”

“英格爾。”林雪大聲呼喊。

偌大的山巒里回音蕩蕩,在陰暗的黑夜中,顯得格外悚然。

她再次往上走去,但是后來她覺得走太慢了,干脆開始快步地往上跑。

“英格爾,你聽到就答一聲啊。”

林雪現在很想聽到英格爾忽然用那種吊兒郎當的語氣叫她小兔崽子,可是沒有,山谷里只有她的聲音。

黑暗迎著林雪的臉劈頭蓋面撲來,她一揮手擋開前面折伏的枝條,趁著它們還沒再次壓下來的時候,一股腦地蹬上去,可前一步剛踩到上邊的巖石上,那顆巖石忽然從泥土上脫落了。泥土嘩啦一下松動剝落,她另一步還沒能落下來,就跟著泥沙巖石一個趔趄狠狠摔了下去,與此同時,那些失去了支撐的枝條也陡然墜下。

林雪使勁地往空中一抓,可只抓到了空氣,砰的一聲,她墮入了黑暗里。

從落下來的嚴絲合縫的斷枝里伸出來一只手,手掌不大,蒼白的手心里盡是污泥。

林雪從一堆斷枝里面鉆了出來,跪在上面大口大口地喘氣。然而下一秒她再次起身,踩得枝條咔嘣咔嘣的響。

她也不喊英格爾的名字了,就一直往上走———沿著那條約莫走過的路。

前面隱隱約約傳來水流的聲音,在昏暗的霧色里,似乎有一眼清冽的泉水。

林雪微怔。

除了嘩啦嘩啦的泉水聲,再無任何聲響,在暗幕里這里顯得無比寂靜。

可那兒正蹲著一個人,就像一個孤獨的小孩,正細致地在泉水里洗著手,發出了輕輕的水聲。

林雪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那種酸楚,她無比的心酸,想靠近一步看看,可又愣在原地一步不動。

“怎么又回來了。”英格爾輕輕說,抖落了手上的水珠。

林雪盯著他蹲著的背影,一句話不說。

“小兔崽子。”他轉身站起來,“一點兒都不聽話。”

那個英格爾,她現在感覺十分的陌生,哪怕是他叫她小兔崽子,不知道是因為天色太暗,還是因為天太陰冷,或者說是那種她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

“為什么你一聲不吭就走了。”林雪猶豫了好久,終于問出了她最想說出來的話。

可英格爾不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小聲地喃喃自語,“也不知道還得及不。”

“你說什么?”林雪沒聽清楚。

英格爾沖她笑了笑,“沒什么,我說我再也不會一聲不吭就跑了。”說著,他向林雪走去。

林雪盯著他走近,總感覺他不懷好意。

就在同一時刻,那些地上的沙石微微地抖動起來。

“別看。”

那是林雪聽到的最后一個聲音。

英格爾手做刀飛快地擊在她的后頸上,隨后她就沒有一點知覺了。

禮堂的鐘聲悠長而肅穆,穿過了無邊的黑夜,像是打破了一場夢。

茫茫的黑暗里,唯有從禮堂敞出的淡淡黃光,能讓林雪勉強分辨清方向。

那條來時道路的盡頭是一面高聳的圍墻。

沒有陽城。

她獨自一人,心里說不出的失落。

她像是做了一場很長的夢,夢里她認識了一個人,時而他像個活潑的男孩,富有活力;時而他像個成熟的男人,不失嚴肅的激勵她。他有一頭金子般顏色的頭發,眼睛深黑,皮夾克總是敞開,白色內衫下面是結實的胸膛。

夢里她還夢到另一座叫陽城的城,也是這個特別的人帶她去的。她第一次見到了以前做夢都不會夢見的畫面,漫山遍野的花兒恣意妄為的生長,青色的山巒上青煙渺渺,綠色的湖泊上漣漪起伏。

可這場夢真的讓人差點就信以為真了。

現在,夢醒了。

她站在禮堂的光下,沒有英格爾,沒有陽城。

忽然她察覺到她的手里握著一樣東西,她的手一直沒松開過。

林雪一驚,頓時攤開了手。

一個白得近乎透明的石頭。它光滑圓潤,沒有一點棱角,靜悄悄地沐浴在禮堂的圣光下。

“這是我送你的第一件禮物,你一定要保管好。”英格爾的聲音猶如還在耳邊。

林雪頓時抬起頭,可道路的盡頭就是一面高高的城墻,如果陽城不是夢,她又是怎么進去的。

“姑娘。”

禮堂里走出一個拄著拐杖的年長女牧師。

“姑娘,我見你有些面生,不太像是西城的人。”

林雪愣愣地看著她,“這里是西城嗎?”

“是的。”女牧師說,“姑娘,天冷夜寒,若是身無其它要事,不妨在陋堂中歇息一晚吧。”

“您不問我是哪里人嗎?”

“一切事物自有它的緣法,你既來之,何必又在乎你是怎么來的,哪怕是荒誕如恍然間一夢,至少悟過,感受過,就猶如我見了你,便多知曉了一個人天生不同的容貌,于此我便滿足了。”

“謝謝您的提醒。”林雪肅然起敬,牧師像是無意間說的話卻點醒了她———她不能停在原地。

她不能駐步在夢里。

她可是立志要去那個世界的。

女牧師卻笑了笑,拄著拐杖又往回走了。

林雪看了看表,時間已過八分之七。

她對著禮堂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握緊拳心,沿著來時路往回奔跑。

當跑出了那條鵝卵石鋪成的地面后,隱隱間已經可以聽到列車的嗚嗚鳴聲。

那種猶如刀割進來的聲音越來越近了,許多人就是被這種聲音嚇退的。

因為那個它能開到新世界的傳聞本就無從考證,更多的人反而相信它是駛向深淵的。因此大多數人總是保持著一種看熱鬧的態度去觀望的,它的到來更多的是增加了一段時間內人們茶余飯后的閑談。

當然,它究竟能抵達哪里,這是一個謎。而以前上去的人去哪兒了,這也是一個謎。

跑出來城門以后,是一片黑浪。

列車響動的聲音越來越大,迷離的紅光不停閃爍。

林雪已經來不及看沙地上她的腳印是怎么消失的,她的眼中只有那列車,她要跑過去,趕在它發動之前。

暗夜里,它開始震動了,紅光閃晃,底下那條爍銀色的“長蛇”都在微微顫動。

它敞開門上的警示燈發出“嗚嗚”的尖銳刺聲,正在緩慢地閉合。

林雪大口呼吸著,只為每步能夠更快,踏出更遠。

“跑得還挺快的。”

耳邊似乎有人在輕語。

林雪腦海里卻忽然重重地嗡了一聲。那個聲音她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那個名字呼之欲出,英格爾。

林雪步伐瞬間一緩,扭頭朝一旁看去,以至于沒控制住往前的身形,腳一歪沒站穩就要跌倒。

“我靠。”

那個身影一步跨到了林雪的側面,連忙伸手扶住她。

“英格爾。”林雪倒在他的懷里,聲音軟軟的,在做夢一樣,“你怎么又回來了啊,臉還那么花。”

“我都要累死了,快下來自己走。”

“不,你不告訴我你怎么回來的,我就不下來。”

“你再不下來車就要開走了。”

林雪一個激靈立了起來。

“賭約都還沒履行,我怎么可能不回來了。”接著,他用近乎聽不見的聲音說,“我真得不想離開你。”

“你嘀咕些什么,快跑上去啊,已經開始動了。”林雪揮手,大喊。

……

直到英格爾聽到前邊拉上了被子的聲音,才輕悄悄地坐了起來。

臺燈的光已經熄滅了。

他第一次聽見她極低的輕鼾聲,想必是累壞了吧。

英格爾再次躺回了枕頭上,黑色的夜幕里,他的眼睛疲倦而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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