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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歸來

外邊吵極了。

林雪一下子坐起來,她竟然看著看著時間就睡著了。

她抬起表看,十一點二十。

“把他手抓住。”

外面怎么了?林雪嘩地拉開窗簾,人們的尖叫和爭吵瞬間灌進了她的耳朵。

“打死他。”

那節車廂里圍了滿壓壓的一片人。

“摁在地上,抬起他的臉。”

“割他的鼻子。”

“你們在干什么。”林雪驚叫,推開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前走。

“快,快!”

刀子刷拉地擦出一道血,濺出幾滴灑到旁邊地上。

“停下!”林雪喝到。

太吵了,根本沒人聽清楚。

甚至拿刀的人都沒注意到林雪走來了,他握著刀在那張驚恐的臉龐上指指畫畫,一會兒移到眼珠前,一會兒移到鼻梁上。

“神使。”有人注意到了林雪,讓開一條路。

車廂的走廊中央,散落了一地干糧和雜物。有個男人被摁在地上,一人拿著刀在他臉龐比畫。

“把這個賊的鼻子割下來。”

“不,不。”被摁來跪在地上的人惶恐地說道,“求你了。”

寒光突地反射在他的眼珠里,冰冷的刀子架在他的鼻翼上。

“不,求你了。”他死死盯著前面那雙寒冷的眼睛。

“求你了。”

刀已見血。

“不。”似乎感覺到了劇烈的痛苦,他瞳孔都在顫抖,瘋狂地扭動著四肢,“不,不……求你了。“他不斷求饒,驚惶的眼睛鼓得老大。

“住手。”

握刀人聽到聲音耳熟,一時間又想不起來,當看見那血淋淋的鼻子時又露出了殘忍的笑容,陡然發力。

“不。”被稱為賊的人尖叫,渾身不住搖擺,想要掙脫開后邊兩個硬漢的束縛。

“住手!”林雪一步跨上去,想都沒想就伸手要把握刀的人往后推。

“誰?”那人怒喝,下意識往前揮刀。

林雪大驚失色,縮手躲開。

刀子橫下,噼啪一聲,正正劈到了林雪的手腕上。所幸那里戴著腕表,表帶斷開,連著表盤跌落到地上。

表盤恍當在地上翻滾兩圈,最后原地打轉兩圈,正面倒到地上,時針驀地斷裂,分針緊接著顫了顫,正好指在了30這個刻點上。

“神使?”他忽然看清了林雪蒼白的面龐,不由自主地退后兩步。

林雪感覺到手腕上一陣刺痛,她微微看了一眼,剛才刀子還是劃了她一道口子,白皙的肌膚上橫起一抹突兀的紫青,漸漸泛紅。

神使竟然受傷了?

林雪發現身旁所有的人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手上,眼中似乎……滿是不可思議。在他們眼里神使不應該是不會受傷的嗎?

這……?

“神使。”跪著的人喊她。

林雪一眼看過去,“是你?”

原來是那晚上那個偷偷摸摸的人。

“謝謝您,神使。”他痛苦地捂著鼻子,哀叫了一聲,一側倒在地上。

“有沒有繃帶?誰有繃帶?”林雪往四周環顧,大聲說。

人們往走廊的四下散去,他們呆呆地站著,沒人開口。

林雪一皺眉,徒手撕開衣衫的袖子,使勁地拽了下來,一條四周不齊的帶子被她握在手里。她輕輕拉開了那人的手臂,強壓下惡心,一邊想過去叔叔教她包扎傷口的方式,一面邊速地按下帶子壓在他的傷口上,鮮血很快地浸透了整條白帶。

那人低低地叫了一聲。

她揭開那條被血污了的衣帶,從另一只袖子再次撕下帶子,疊厚重新壓了上去,同時順著衣袖的裂口扯出一條長長的絲線。

她牙齒咬住絲線的頭,漸漸把它理順,圍著那人鼻子上的布纏了一圈。

“神使,他是竊賊,沙漠里竊賊是要被割下鼻子的。”

“他偷了什么?”林雪喘了喘氣,蹲在地上埋著頭問。

“我們的食物一天比一天少,全是被這個賊給偷的。他都交代了,不僅是他,同伙的還有兩三個,人都在這兒。”

林雪扭頭一看,那些人抱著頭蹲成一排。

突然其中一人揚起頭。林雪認得,是第一天她到前面時,那個一直盯著她看的男人。

竊賊里的大哥。

“我們是被污蔑的。”大哥說。

“誰讓你說話的。”握刀的人說。

“我跟神使說話,有你說話的份嗎?”那個人兇狠狠道。

林雪站起來,她覺得很累了,不想說話了,也不想做什么神使了,車上什么的就見鬼去吧,通通與她無關。

可她怎么又想起了瑪拉的笑,就像陽城盛開的花兒。

她一次次問自己為什么要幫這車上形形色色的人,為什么不多自私地多想想自己。

叔叔一直告誡她,在這個沙漠,凡事首先要盡量維護自己,隱藏自己,因為這兒的人們往往過著食不果腹的生活,所以大多數都很自私。

可能是看了瑪拉的笑以后吧,連她的笑容也如同陽城那些花兒一樣枯萎了。她不想再看到這樣的一幕再度發生。

遠處的走廊傳來一陣一陣的腳步聲。

所有人疑惑地抬頭張望。

一條走廊,諾大的人群正在向這邊走來。

竟然踏出來浩浩蕩蕩的氣勢。

后面車廂的人也怎么有人來了?也是來看熱鬧的?

“神使。”一個婦女站在隊伍最前面,臂彎的嬰孩正在吮吸她的奶水,她大聲說,“到了您兌現您諾言的時刻了。”

接著,婦女高呼,“賜予我們您那偉大的神力。”

“神力?”前面車廂里頭的人一驚,“神使,憑什么給他們不給我們,我們也要神力!”

“神力。”

“我們也要神力。為什么不給我們?”

林雪頭疼極了,呼聲到她耳邊,竟如同山崩海嘯般。

大哥蹲在地上,偷偷地左顧右盼,忽然起身朝著空中揮舞拳頭,“你們看到他脖頸上那塊藍色晶石沒有,誰能得到它就能得到神力,誰就能去新世界!”

人們倏地紛紛抬起頭,“神使”立在嘈雜的人群中央,她的身邊像是有一個真空區域,擁擠的人們隔在真空區域之外。

“你們看,神使都受傷了。”人群里不知道是誰又高呼一句,“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神使,他是個騙子。”

瞬間嘈雜到極限,整列車,猛烈的噪音簡直要把車皮全部掀翻。

林雪望著四周一片攢動的人頭,感覺整個大地都在搖晃,所有人都歪歪扭扭的,她都快站不穩了。

她的身邊,像是還能夠形成一片真空區域,有人還在舉棋不定著,他們琢磨著,這位神使到底有幾分本事,還能不能像上次一樣使出震動人心的魔力。

有人忍不住了,握刀那人第一個跳上去,做了這只出頭鳥,可他渾不在意,如果成了,他就是神使!

從未有一把刀像這把刀一樣猙獰和可怕,林雪驚慌失措地下意識往后躲。

她從未有一刻感覺是和此時一樣,生和死之間的距離是那么的近。她希望那晶石能再次保護她,快一點發光,可這一次它卻和死寂了一樣。

每一秒都過得無比緩慢。

林雪幾近窒息,就當絕望之時,眼前忽然而然閃來一個身影。

她驚慌地張大瞳孔,竟然是那位父親。

父親已經掄起了胳膊,用手臂生生擋下了刀。

“神使。”父親冒著汗,喉嚨里發出了低沉的聲音,“今天早上,謝謝您了。”

一瞬間,林雪快要感動到哭。

“你閃開。”握刀的人像一只狂躁的狼,“誰也別想搶我的神力,它只屬于我。”

父親震喝一聲,血管暴起,另一只大手猛地往他臉上飛甩。

嬰兒突然哭了,啼聲響徹整節車廂,他不肯讓婦人抱,在她的臂彎里四下撲騰著身子。

婦女很生氣,捏了捏嬰兒的臉蛋,嬰兒哭的更厲害了。她用力地扇了他一巴掌,接著高聲說,“神使,你要違背諾言嗎?你承諾我們的神力?”

真空區域在不斷縮小,人們一步一步地靠近,那顆晶石,誰能得到誰就是神使。

“你們不準去搶,那是神使許諾給我們的神力。”婦女的聲音夾雜著嬰孩的哭聲,“給我們的,不是給你們的,我們給了食物的。”

林雪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景,男人拿著刀和男人搏斗,滿登登的人像一面弧墻一樣不停逼近,一雙雙血紅的眼睛,一只只互相抓撓的手。

而那個中心,是她。

鋪天蓋地的恐懼包圍了她,若是放在過去,她恐怕已經被嚇得昏厥過去。可現在,她也顫抖著,她根本不是什么神使,也沒有神力可以阻止這一切,她的話現在沒人聽。

“把那個藍色晶石交出來。”那些人吐出沙啞的聲音。

“他是我的。”握刀的人大喝。

圍上來的人忍不住了,暴動而上,像是脫韁而起的野馬,就要去抓林雪戴著的藍色晶石。

空氣里,一聲烈響。

所有人驚的一抖。

大哥吹了吹冒起來的白煙,剛剛趁著人群混亂時,他偷偷溜了出去,從他的鋪上取來了一把東西。

“是槍!”有人認出了他手上的東西,槍在沙漠上是極度稀罕的玩意兒,比湖泊還要珍貴,被沙漠上的人譽為殺手之王。

“誰再動,我斃了他。”他剛剛那下擊倒了那個握刀的人,腦袋上一個血洞,還在冒煙。

“那是我的。”

大哥慢悠悠地往前走,槍在他手上一晃一晃的,人們恐懼,不自覺地給他騰出一條路。

殺手之王的威名實在是太大,有槍就是殺手之王。

“神使大人,是您自己交出來您脖子上東西,還是我來親自取呢。”大哥走近了。

父親趁他不注意猛地躍起,雙手抱拳往他頭上砸去。

大哥不屑地一笑,左手開槍,連續三槍,父親應聲倒地。

林雪忍不住一顫,全身發冷。

大哥站在林雪的面前,距離有三步遠,他眼神閃爍,似乎還有些忌憚那顆藍色晶石,萬一它顯靈了怎么辦?

林雪眼眶很快濕潤了,視線漸漸模糊起來。

大哥舉起了搶,槍口冒起了裊裊的煙。

“不……你要干什么?”人群里突兀地響起一道聲音。

大哥冷冷地看過去。

“萬一……萬一他真的是神使,你殺了他誰還帶我們去新世界。”

大哥瞳孔忽地收縮,似乎想到什么,欣喜若狂地走到說話那人身前。

旁邊的人紛紛驚退一段距離,像退散的潮水一樣。

“你來。”大哥說,“你來開槍。”

那人腳一發軟,后悔做了出頭鳥。

“來。”大哥說著,掏出一把刀抵住那人的喉嚨,旋即把槍伸上去,讓他握住手柄,挑起他的手指微微摁住壓簧。

“我數到三,你就開槍,不然……”大哥輕輕壓了壓刀,那人脖頸上溢出了血。

那人顫顫巍巍地握住冰冷的槍身,他從未觸碰過如此冷冽的金屬,深黑的柄,像是握住了一條爬行的蛇,他不由自主地一頭冷汗。

“盯準了,一。”

“二。”

聽著大哥的聲音,他直冒汗。

“三。”

“砰。”

一聲沉悶的巨響,火星跳動。

人們捂住耳朵,殺手之王再一次發出了它擰碎空氣的吼聲。

林雪深深呼吸,猛地閉上眼睛。

青色的山巒,此起彼伏的鳥啼,溫潤的空氣,波瀾不平的湖泊,她站在滿山遍野的花叢里,站在大樹前,有一個人折了一束漂亮的蘭花,笑瞇瞇地送給了她。

她接過了。

她眉毛意外地彎了,閉著的眼眶滴落下兩行清淚,可是最后還是沒見到他,那個人去哪兒了啊?那一場好長的夢。

“呼!”

她身子一顫,子彈掀起她的頭發,烏黑的發絲揚在空中,被撕裂成了零零散散的碎渣隨彈風飄去。

“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這是在哪里?”

林雪倏地睜開眼睛,天氣好悶熱,刺得皮膚都痛,眼前的世界就像在一晃一晃的,所有的一切都歪歪斜斜的,宛如一個個五顏六色的點,飛啊飛啊。

聲音一會兒又很近,一會兒又很遙遠。一會兒像淋漓的暴雨,一會兒又輕柔像雨點。

忽然她看見一張臉。

所有的一切都被拉近了,拉得無比的清晰。

那張看上去有點兒桀驁不馴的臉龐,她看得分分明明。

他的口唇在動,她讀得一清二楚。

“你怎么又哭了啊?”

他又動了動嘴巴,“我知道,你叫林雪。”

人們不知所措地盯著這一幕,不知道是該后退還是前進。

他突如其來似的,還沒人看清,已經站在大哥和握槍人的身后。

千鈞一發之時,他反手抓住了握槍人的一邊肩膀,開槍瞬間,他五指按在他肩上,猛然后扣,一聲骨頭脆響,瞄準的彈道頓時偏離了。

他若無其事地笑了笑。

林雪盯著他不放,很想大聲地叫出他的名字,“英格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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