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番外 · 王楠
- 一室之囚
- 時布知
- 3345字
- 2023-06-13 12:08:29
我叫王楠,一個十七年前就拿命簽下了“賣身契”的男人!
那是初升高的暑假,十五歲無所事事的我做了一根簡易魚竿獨自去河邊野釣。
那段河段兩岸都是山,我經(jīng)常來玩,便也不覺得害怕。
在烈日下坐了不知道多久,忽的,不遠處“咕咚”一聲巨響把我嚇了一跳。
不及細看,一個人的頭已經(jīng)掙扎出水面——有人掉河里了!
我水性極好又年輕氣盛,連衣服都沒脫便不怕死的一個猛子扎了下去。
游到那人旁邊,把他的頭往水下按,等他掙扎一會兒沒力氣后才攙著他費勁的把他拖上了岸。
可心肺復蘇和人工呼吸還沒用上,他就睜開了眼睛。
我心中一嚇,向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指著他結(jié)巴不清:“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那位大叔聽我這么問,先是一愣,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贊道:“小伙子肌肉不錯啊,有幾分力氣!”
感受到他的溫度我才確信他是人不是鬼,便大喇喇的問:“活著不好嗎?為什么想不開?你要是有什么不開心的事可以跟我吐槽。”
大叔笑了笑,起身做了幾個熱身動作,反問我:“你怎么確定我是來自殺的呢?”
我這才看清楚他只穿了條褲衩!
臉騰的一下就燒起來了,連忙起身致歉。
大叔擺了擺手,贊道:“你倒是個好小子。”
我紅著臉搖了搖頭,實在不敢當。
彼時的我年紀不大,閱歷不足,內(nèi)心早已淚流滿面,只求他不要追究我剛才把他往水里按的責任就行。
又寒暄客套幾句,我正要走,他叫住了我。
問我愿不愿意被資助。
在確定以及肯定他沒開玩笑之后,我試探性的問道:“什么個資助法?”
“這簡單,賣身吶!”
我的臉瞬間變得刷白,尋思著該不會是“救”了個大壞蛋吧。
便聽他接著說:“跟你開玩笑吶!我可是正經(jīng)生意人。”
他是個很健談,話閘子一開便收不住。
我一個沒見過世面的窮小子,被他早年頗有幾分傳奇色彩的創(chuàng)業(yè)經(jīng)歷唬得一愣一愣的,在荒山野嶺處做了他最忠實的聽眾。
最后他問:“小孩兒,知道做生意最缺的是什么嗎?”
我哪兒懂這個,即時搖了搖頭。
他點了點自己的腦袋,然后告訴我:“是腦子,靈活到能應對萬千變化的腦子。”
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他接著說:“這樣,我資助你上學,你學有所成之后把你的腦子給我用。我呢,也不用久!至于是三年還是五載日后再定,到期之后你要去要留都隨意!你看怎么樣?”
我被他的信心感染,仿佛在他那雙明亮的眼睛里看見了自己無限可能的未來,便極其鄭重的點了頭。
以我的家庭條件,他就算是哄我我也不會有什么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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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他這張底牌,我再無后顧之憂,一路奮進,終于在三年之后風光的走進了排名TOP1的大學校園。
我求知若渴,瘋也似的汲取著各種各樣的知識,大三上便在他的公司里掛了職。
他對我很好,也很嚴厲!
我快速成長著,很快就能獨當一面。
屆時他又問我:“你小子還沒談過戀愛吧?我給你介紹一個女朋友怎么樣?”
我信他,毫不猶豫的點了頭。
不等開口,又聽他樂呵呵的說:“這要是成了,你怕是要‘賣身’一輩子了。”
“什么?”我懵了!
“沒什么。”他眼神飄忽的撓了撓鬢角,似乎有點懊悔剛才說的話。
“那我女朋友呢?什么時候給我?”我太信他,信到覺得只要是他說的話就一定會做到。
他被我問得一愣,笑罵道:“你想得真美!這是我說給你就能給你的?你呀,還差點意思。”
我不懂他口中的“差點意思”是什么意思,只是在他說我需要磨練心性后,我很快就懷揣著一顆滾燙的心去了部隊。
復員那天他來接我,告訴我今天風和日麗是吉兆,必有好事發(fā)生。
我抬頭看著一如往日的晴空萬里,到了吃飯的地方才明白他所說的“好事”是什么意思——
那家餐廳的菜貴到吐血!
他也毫不客氣,一頓飯宰了我一個月的生活費。
我并無不滿,只是第一次這樣真切且深刻地感受到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飯畢,他一把攬過我的肩頭,指著斜對角的方向,低聲道:“諾,瞧那兒,說話算數(shù),你女朋友我可介紹給你了。”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下一刻便忘記了呼吸。
果然,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有道理的!
有人請吃飯是他的好事。
而遇見仙女,是我的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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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女名叫余曉曉,是他好兄弟的女兒。
早在三年前他就有心撮合,可惜我倆在世俗之間的距離不是鴻溝,而是天塹,便作罷了。
“那丫頭嘴巴可甜哩,叫我一聲‘白白’(伯伯)我人都要化了。人又乖,光看她爸抱著她我都妒忌了!唉,要不是我兒子年紀大她許多,怎么著也輪不上你小子。”他說著,似乎對仙女成不了他半個女兒的事耿耿于懷。
我搖了搖頭,糾正他:“您說錯了,現(xiàn)在也輪不上我。”
他瞪我一眼,摸了摸胡茬,幽怨道:“說你小子蠢吧,腦子忒好使!可說你聰明吧,關(guān)鍵時刻腦子又轉(zhuǎn)不過彎。我都給你撐腰了,你還怕什么呢?”
“配不上!”我頗有自知之明的三個字懟得他啞口無言。
在那次之后我暫時放下了工作,專心備考,很快就考上了母校的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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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仙女,是在他組的一個相親局上。
雖然此時的我也已算是年輕有為,但見到仙女的第一眼,我下意識想跑。
他拽住了我并且告訴我,真要跑了,這輩子都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
我不動了!
鼓足這輩子最大的勇氣,走到仙女面前,問:“你好,請問可以認識一下嗎?”
仙女兩眼放光的樣子真可愛啊。
她點了點頭,抬手先是抹了把并不存在的口水才握住我的手,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
我當然知道她叫余曉曉!
知道了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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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事情的發(fā)展順利得讓我每天走路都是飄著的。
仙女成了我老婆,而我們又一起順理成章的拜了他做干爹。
結(jié)婚的時候干爹喝了很多酒,摟著我的脖子念叨著一些舊事。
說到最后他又哭又笑,轉(zhuǎn)而抱著我的岳父大人指著我,鄭重其事的說:“老余,你把女兒交給小王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我向你保證,他……他這輩子就‘賣身’給小魚了!
我可不是信口胡謅,你別不信我跟你說!
你還記得我跟你講過我心灰意冷去跳河那事兒嗎?哈哈哈~救我的就是他小子!現(xiàn)在回頭看我還挺逗,都是尋死的人了還舍不得那一身好衣褲!
得,也正好,被他個小屁孩兒救了還能順勢撒個謊維護維護面子!
他呀……”
他說了很多,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都是贊我好的!
我不在意他礙于面子向我撒的謊,想必他也不會計較我礙于面子向他裝的蒜。
那天的我去野釣不是因為閑來無事找樂子,而是為了改善生活。
為了救他,別說魚了,連那節(jié)竹竿都沒了!
不過也不虧~我想著,禁不住又偷偷樂起來。
那天沒有釣到的魚,在多年以后被我當初救起來的貴人兼月老送到了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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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多愛我的小余,愛到心甘情愿給她“賣身”一輩子!
我竭盡全力護著她,不想她受到一丁點兒傷害。
可沒想到,最后傷她最深的人竟是我自己。
七夕節(jié)那天,我在監(jiān)控里看著她拆快遞,滿心期盼她看見那個定制玩偶后能露出笑容。
可她的反應跟我想的截然相反,等我趕到家時她已經(jīng)暈了過去。
我懊惱自責,后悔不該選了這個“讓人偶代替孩子和患者相處一段時間”的治療方案。
把人偶送走后我想了很多,哪怕她要瘋要病要抑郁一輩子,我也認了,這是我欠她的!
所幸她很堅強,配合催眠治療后忘記了一切不快。
我很欣慰!
醫(yī)生卻告訴我,一直催眠讓她選擇性遺忘無異于掩耳盜鈴,最后甚至可能會真的忘記某些人。
我不聽,我只要她開開心心的就好,哪怕她忘記的是我!
催眠需要長期進行,我沒有名正言順的理由總帶她去醫(yī)院,只能趁著隔壁裝修的空檔借用場地用橡皮錘砸墻,一下一下的敲擊出讓她能安心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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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有些疲憊,疲憊到老婆問我瞞著她什么事情時,我沒過腦子的脫口而出要在家里裝個監(jiān)控。
還好她沒有同意也沒有起疑!
其實監(jiān)控我早就裝了,不是為了監(jiān)視她,而是為了監(jiān)視我媽!
我很歉疚在她告訴我我媽欺侮她時站在了她的對立面。
直到想到這個主意才真的“眼見為實”!
可一切都晚了,隨著她手腕鮮血流出來的,還有她對我的信任。
后來我媽走了,攝像頭一直沒拆,是為了能夠及時趕到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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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站上了高凳,我的心揪起來!
鏡頭下的她忙活了半天才把攝像頭藏好在石英鐘上,那時我真想沖回家?guī)蛶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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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給孩子上戶口的日子。
“黑戶”了將近一年時間的女兒終于要有自己的專屬代號了!
“就叫王詩意吧,讓我們一起失憶,忘記過去的所有不開心。”她笑。
我敲敲她的頭,調(diào)侃道:“不,你叫魚小小,干脆她叫魚大大怎么樣?”
不出意外的收獲一個白眼!
“那怎么不是叫魚王?還有我們倆的姓呢!”
我豎起大拇指,贊同道:“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不出意外的收獲一記“重錘”!
一路笑鬧,到了地方也沒商量出個所以然,再一合計達成共識——改日再來!
反正不必慌張,還有來日方長。
我逗弄著懷中的女兒,在心中問她:“你說是吧?爸爸的第二寶貝小小魚?”
她哼唧一聲別開頭,向我的第一寶貝張開了兩只小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