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極神城雨滴點點,天空烏云密布,似乎在往地上壓一般,像是即刻便要大雨傾盆。
彩云在一旁為皇后舉著傘,陪皇后在御花園漫步。皇后平日里出行的陣仗都并不顯眼,今日也是如此。堂堂一國之母,出行竟然只有一個侍女陪伴。
今日皇后和彩云都著裝十分素雅,夏虞宜今日唯一的配飾便是自己的銀色發簪。如若不是身在這御花園之中,恐怕外人見了會以為這是哪家出來的兩位姑娘。尤其是夏虞宜,她本就比那年輕皇帝年紀小一歲。遠遠望去,只見夏虞宜綽約的身姿和嬌美的纖足將背景掩蓋,她是可以讓君子寤寐思服的佳人。
夏虞宜從來不靠那些華麗表面的東西來展現自己的地位,她用不著。
彩云在猶豫要不要開口說些什么,同時盡力試著看皇后的眉目有何變化,試圖從中揣測出一些東西。但是彩云失敗了,她絲毫看不出皇后此刻在想什么,或是心情如何。
彩云最終還是決定打破沉默,說道:“皇后娘娘,彩云還是感到有些擔心……”
“你擔心什么?”夏虞宜毫不在意地說道,只是看著前方,欣賞著御花園的美景。
“娘娘,劉胥已經被皇上處死了啊……娘娘好像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彩云忐忑地說道,生怕說錯什么。
“處死便處死罷,是他自己無能,有何可擔心的?”夏虞宜精致的臉上沒有顯露出半分擔憂。
“娘娘,劉胥被處死的緣由可是因為他私自準備向鳳凰宮報信啊……娘娘就如此確定此事不會牽連到我們嗎?”
夏虞宜停了下來,倚在欄桿旁,看著湖中游動的鯉魚,說道:“皇上既然現在還沒有說什么,便定不會拿本宮怎么樣了。說到底,是展示給本宮看,讓本宮看看他的威嚴。”
彩云不得不佩服皇后能夠時刻心平氣和地看待任何事。彩云一向崇敬皇后,在彩云眼中,皇后便是這世上最聰慧的女子。
“娘娘,秦家沒落,看來已經成定局了……”
“假的。”夏虞宜輕輕打斷彩云。
“啊?彩云……彩云沒理解……”
“秦家被抄,秦嬪父親之死都是假的。皇帝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不僅僅狠下心來把秦府抄了,還跟秦嬪演了一出好戲……”說到這里,夏虞宜輕輕地笑了一下。
“啊?娘娘您是怎么知道的?”彩云一時摸不著頭腦。
“皇上慣用的把戲罷了。”夏虞宜說道,但彩云一時還是不能理解。
“皇帝想讓所有人以為秦家已經被拋棄,這樣秦家就可以在暗地里幫皇帝做事,而且還不會被其他人所察覺……如果皇帝真的拋棄了秦家,皇帝就壓根沒有跟秦嬪見面的必要,因為皇帝知道這種糾葛不是見一面就可以解決的……秦嬪說了那么多沖撞之話,皇帝竟然只是把她禁足……本宮不覺得皇帝有那么好的氣量。擺明了,皇帝禁足秦嬪,是想保護秦嬪。”夏虞宜的目光一直看著湖中游動的鯉魚,仿佛說出這些話是給鯉魚聽的。
彩云不可置信地看著皇后,說道:“娘娘您真是太高明了。”
畢竟本宮才是這世上最懂皇帝的人。夏虞宜在心里說道。
仔細想想也知道,皇上不可能把所有的大臣就那樣毒死。只有傻子會不給自己留一條后路,而夏虞宜知道,宏宇皓不是傻子。
彩云見雨微微大了一點,便把傘略微偏向了夏虞宜。雨滴微微淋濕彩云的肩膀。
不料夏虞宜察覺到了,便靠近了一點彩云,使得兩個人剛好都在傘下,不會被雨淋到。
彩云見皇后如此的舉動,不禁欣慰地笑了一下,但不想被皇后看到,又趕快恢復平靜。皇后娘娘人便是這樣,縱觀大局、運籌帷幄,對待自己的敵人毫不手軟,對待自己的下人卻總是關愛有佳。雖然皇后嘴上不說,但是侍從們都能從細枝末節中感受到皇后對他們的關心和庇護。
彩云想,這大概就是這么多人如此忠心于皇后娘娘的原因。
在彩云的眼中,皇后娘娘便是這世上站在最頂端的女子。皇后娘娘,她擁有被其他所有女子所嫉妒的容顏,擁有最平靜機敏的想法,還有她這萬人之上的地位。彩云雖然才跟了皇后兩年多,但是她卻得到了皇后娘娘的信任和關愛,受寵若驚的她為此而感動。彩云曾經暗暗發誓,一定要全心全意伺候好娘娘。皇后娘娘,便是彩云在這世上所效忠的唯一一人,無關家族,無關皇權。
突然,彩云看到一個舉著傘的身影從不遠處漫步走來。
“娘娘,您看那邊。”彩云指向了那個身影的方向,夏虞宜轉過頭看向那個方向。
只見一個女子孤身一人緩緩走來,因為傘遮擋的緣故,那個女子還沒有看到夏虞宜和彩云二人。
“是上官珂。”彩云小聲說道。
“本宮知道。”夏虞宜平靜地說道。
那個女子步履輕緩,毫不慌張,似乎也在欣賞沿途的花叢好景。
上官珂走著走著,看到了兩個女子在湖邊站著,而且還在看著自己。上官珂不假思索,便走向前去。
不等夏虞宜發話,上官珂便走上前來說道:“還未見過姐姐,臣女失禮。”說著,上官珂便行起禮來。
彩云剛想報皇后的身份,但看到夏虞宜輕輕瞥了一眼自己,便乖乖地閉上了嘴。
夏虞宜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目光又偏向湖中,緩緩說道:“你便是那昭渝雪?”
彩云一下子便明白了皇后明知故問的用意,第一次和上官珂的見面,一來是試探一下上官珂,二來皇后也不想展示自己的消息有多么靈敏。
上官珂楞了一下,然后微笑著說道:“姐姐,臣女姓上官,名珂。”
“上官珂?”夏虞宜仿佛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因為臣女很少出紫霞宮,所以有很多姐姐還不認識,望姐姐見諒。”上官珂沒有理睬夏虞宜那清高的態度,說道。
“上官,你還不是本宮的妹妹……至少現在還不是。”夏虞宜沒有掩蓋自己對上官珂的不屑。
上官珂一時愣住,眼前這個清高的女子顯然是在給自己臉色看。
“娘娘……說得在理,是上官珂自己沒想過便出言,望娘娘不要在意。”上官珂即刻改口稱眼前那個女子為娘娘,仍然面掛微笑。
“本宮乏了,彩云,陪本宮回去吧。”夏虞宜沒有再看上官珂,輕輕說道。
“是,娘娘。”彩云心中很是舒暢,皇后給了上官珂一個下馬威,也好讓上官珂早點認清她在宮中的地位。
兩人直接繞過了上官珂,沒有理睬她。
上官珂此刻顯得有些狼狽,收起了笑容,看著她們遠去的背影。
上官珂明白,剛剛那個清高女子本就知道自己不是昭渝雪而是上官珂,就好像自己也本就知道那個女子是皇后一樣。
不過她和皇后都選擇了裝作不知道。
本只是想獨自來散散心的她,沒想到皇后也有閑情逸致在此散心。與皇后相遇,皇后也沒給她留半點臉面。
不過,這也讓上官珂提前看到了這后宮中未來的景象,并無壞處。
夏家的女子,你會為今天的無禮后悔。上官珂默默想著。
……
宏宇皓坐在御龍殿內,又是上次那個黑衣人站在他的面前。除此之外,御龍殿內再無第三個人。門窗緊閉,雖然外邊在下雨,但此時殿內顯得十分安靜。
“皇上,昭家剩余的人,除了昭渝雪以外,昨日皆在蘭芷城被刺死。”黑衣人用毫無波瀾的語氣說道。
“朕如何知道你們真的解決了她們?”宏宇皓面部平靜,絲毫沒有覺得自己派人殺掉昭家的三個女子有多么不光彩。
“回皇上,她們的尸首已經在帶往極神城的路上了,大概要八九日可送達,到時候可以讓蘇元帥親自檢驗,皇上便不會有疑慮了。”
“那昭王的三女兒昭渝雪呢?”宏宇皓問道。
“回皇上,昭渝雪我們從一開始便沒有找到線索。微臣猜測,昭渝雪沒有跟從昭家一起往蘭芷城逃跑。皇上是否要我們繼續追查昭渝雪的蹤跡?”黑衣人說道。
宏宇皓沉默了片刻,若有所思。須臾,宏宇皓說道:“罷了,收手吧。昭家大勢已去,一個女子掀不起什么大風大浪。”
“是。”
接著,宏宇皓繼續問道:“華巔城的上官家現在如何?”
“皇上,您的暗旨已經送到上官易手里,上官易愿意到極神城赴職。”黑衣人的語氣沒有任何的跌宕起伏,仿佛鏡子一遍的平整。
“他也沒有拒絕的權力。”宏宇皓冷冷地說道。
“皇上說得是。”黑衣人低下頭說道。
“退下吧。”宏宇皓不再看向黑衣人。
“是,陛下。”黑衣人即刻便悄無聲息地退下了,連開門的聲音都沒有聽到。
……
江浙遠和小虎第一次看到極神城高大的城墻,都被那氣勢磅礴的高聳所震撼。小虎不由得發出驚嘆,沒見過世面的他連做夢都沒有夢到過帝都的氣勢。
江浙遠擦了擦面部的雨水,這座他所期待的帝都,終于到了眼前。
琉璃,我來了。你是否在這里?
雨似乎要下得越來越大,小虎甩了甩自己沾滿泥土的鞋子,對江浙遠說道:“我們快走吧!”
江浙遠向小虎點點頭,釋然地笑了一下。
兩人朝帝都的城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