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錯見有道和尚一時說不上話，便接著說：“所以我覺得，你們那方丈，一定有什么事兒瞞著我們。”

“沒有證據，不可隨意猜度他人。”有道和尚又替老方丈說話了，“況且我們那老方丈，是有能力才能當方丈當這么久的，或許，當今圣上看中的，是方丈身上一些不為人知的獨特優點。”

“比如？”花錯才不信：那方丈分明就是個只會喝茶的老頭兒，怎么就有特別的優點了？

“都說了是不為人知。”

“不為人知？”花錯笑了一聲，把目光從有道和尚身上移開，大大方方地盯著眼前的路，“我再給你講一件更加不為人知的事情。”

花錯搖頭晃腦，她的目光又重新回到有道和尚臉上：“昨天我去京都的時候，才知道。京都瘟疫鬧得厲害，皇宮里的皇上卻一點都不知情。這是為什么呢？”

她的目光變得凜冽：“因為當今最受重視的親王河田雞封鎖了消息，造成了這樣一種情況：皇宮外邊兒不知道皇宮里面發生著什么，這本來是挺正常的，但是皇宮里邊兒也得不到來自皇宮外的消息，就像與世隔絕了一樣。你想啊，幕后黑手河田雞會讓一封可能會給皇宮里帶去皇宮外情況的信件流出來嗎？要是真有這么一封信，早就被河田雞攔截下來撕個粉碎了！那么問題來了，你們方丈手里的信，哪兒來的？”

花錯神情凝重地看向有道和尚身后，好像那里有什么東西一樣。有道和尚不經意間吞了吞口水，還好花錯沒看到有道和尚這一小動作，不然，她又要再多喜歡有道和尚一點了。

花錯遲遲不說話。就在有道和尚糾結著要不要轉過身看看是什么情況的時候，花錯突然笑出了聲，倒是這個把有道和尚嚇住了。

“怎么？真被我嚇著了？”花錯這一次是看見了的，“我是說真的，你沒看見京都城現在的情況，所以想不到我這么深入。反正你就記住，這信就算是有人送，但那人也得有命送啊。”

“……”

“你覺得呢？”花錯問的時候無意中睜大了眼睛。

有道和尚見了，想起了花錯昨天驚魂未定的樣子，若有所思道：“施主分析得很嚴謹，可是施主為什么一定要把事情向壞的方向想呢？”

花錯踢著腳下的石子：“我也不想這樣的。只是昨天的經歷太驚心動魄了，我實在忍不住不去這樣想。”

“什么經歷？”有道和尚居然想知道。

“就是我遇到了一個面色蒼白的男人，他……”花錯的聲音漸聽漸遠，而何滿這邊正“鑼鼓喧天”：

“花好好一個反手捏住了那個男人的手腕，把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疼得吱哇亂叫；而蘇秦呢，別看他平日里是書呆子的模樣，其實厲害得很，一手干掉一個歹徒。他們兩個相得益彰，對彼此來說都是如虎添翼，可謂是絕配了！”

何滿以他剛才站的地方為圓心，繞著走，比劃著各種打架的姿勢：“各位且聽我說得對不對，兩個人一開始其實是一拍即合的，只是都沒有說出來，現在他們用行動證明了他們兩個究竟有多適合在一起。都這樣了，他們的姻緣，該不該是天定的？”

周圍捧場的人叫好聲一片：

“該！”

“講得好！”

“再來一個！”

……

何滿在歡呼聲中有模有樣地鞠了一躬，但是沒想到這一鞠躬就被人照頭來了一巴掌。

何滿努力站穩腳跟，把頭猛地抬起：“誰拍我！你他娘的……娘？”何滿尷尬地笑著摸著頭，“您怎么來了。”

何嬸兒皺著個眉頭看著何滿：“還認得是我啊！你要罵什么，誰他娘的怎么了，你倒是罵呀！”

“娘，”何滿走近何嬸兒去拉她的短短的胳膊，“你聽錯了。”

“聽錯了？”何嬸兒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尖利。

“是啊。”何滿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聽見話是從你嘴里說出來的！”何嬸兒伸手去扯何滿的耳朵。

“娘——！”何滿的身子跟著何嬸兒的動作一起動著，為了少受些苦，他的大腦飛速運轉，“我不是說書呢嘛，書里的話，原話！”

“說書？你還有臉提說書！”何嬸兒不知道從哪里抄來一個掃帚，朝何滿的屁股打去，“不是叫你不要說書不要說書，你怎么偏是不聽！”

“還有你們！”何嬸兒叉著腰指著那些聽說書的人，“有意思嗎聽他說書，他什么水平，也入得了你們的耳？！”

“聽書不就聽個樂子嗎？掃興！”他們中有人罵罵咧咧地走遠。

“嘿！”何嬸兒拿著掃帚就要追上去。

何滿連忙拉住了何嬸兒：“娘娘娘！娘！那是我常客，我從他那兒賺了好多錢。看在這份上，就別跟他計較了。”

“賺了好多錢？”何嬸兒的語氣好了些。

何滿以為這樣就行了，松了一口氣：“是。”

誰知何嬸兒又臉色一變，提起掃帚朝何滿打去：“賺錢，賺錢！誰稀罕你賺錢！你忘了你大姐二姐怎么死的了？”

“哎呀，”何滿眼神躲閃著說，“人死不能復生，死了的人就不要再提了，怎么老是把大姐二姐的事兒拿出來說？”

“不提你就不長記性！”何嬸兒繼續說，“正是瘟疫鬧得厲害的時候，你大姐二姐不聽勸，為了幾個錢出去賣藥，藥倒沒賣出去，把命搭上了！”

何嬸兒雙手抱胸：“反正，我是長了教訓了，絕對不會讓你也死在錢眼里！”

“怎么會！”何滿小聲嘟囔著。

“怎么不會！”何嬸兒又拉起了何滿的耳朵，“你又忘了你爹了嗎？”

“不要再說了……”何滿小聲地抗議著。

“施主。”是空空的聲音。

何嬸兒扭頭問道：“有什么事啊，小和尚？”

空空施了一個禮：“方丈請何滿施主到他那邊去一下。”

“什么？”何嬸兒揪著何滿的耳朵把他拉得離自己更近，“找何滿？”何嬸兒指著何滿說，“你看，你在這兒說書，影響到了寺里的秩序，有人告到方丈那里去了！”

何滿忍著疼說：“才不是呢，方丈找我，一定是有好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