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心中反復思量，雖然有很多解釋不通的地方，但是王德發挑選眾人的目的還是能猜出來的，無外乎就是發現了自己和雙胞胎身上的某種特質，想要將它納入“人丹”之中。

楚然口中泛苦，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自己有選擇嗎？

他不用想都知道，自己身上必然有著王德發種下的印記！自己想跑，恐怕還沒出山門就會被王德發抓回來！

為今之計，只有按兵不動，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努力提升實力，才能在最終覓得一線生機。

楚然抬起頭，月光順著天窗照進屋子，映出一片瑩白，窗口的曇靈花悄然綻放，淡粉色的花瓣輕微抖動，將月光折射出一片迷離的光影，整間屋子彌漫著醉人的香氣，如夢似幻。

不待他細看，曇靈花已經凋謝，月光再次恢復清冷，好似方才的一切都是幻境般。

“曇靈花每年只開一次，每次持續一個呼吸，你若得見，定要告訴我~”陸瑩的聲音猶在耳邊，“聽說那是人世間最美的景色之一，我真的好想看看呢~哪怕聽你的講述也好~”

想起那個時候，陸瑩滿懷憧憬，側著臉，眼中漏出迷離的期盼與渴望。映照著夕陽，她就像一縷溫暖的光，照進了楚然的心房，他知道，這個瞬間已經被他永遠銘記在心底，成為他這輩子最美的記憶之一。

“既然來了，何不進屋一敘？陸瑩...”楚然低下頭，攤開手，掌上還殘留著在鍛造坊勞作時的印記，他的聲音低沉而鄭重。

“吱嘎——”

旋轉的木門發出了輕微的響聲，一位麗人印入楚然眼簾。

她穿著一身火紅長裙，面容清冷，就這樣信步走進楚然的房間。

“師姐還真是好運氣呢，”楚然的語氣平淡，“恭喜，終于得償所愿了。”他抬起頭，直視陸瑩，柔和的月光為她鍍上一層銀紗。

“好久不見，楚然——”陸瑩的目光依舊停留在方才綻放的曇靈花之上，花瓣一片片掉落，花葉漸漸蜷曲失去光澤，也顫巍巍地落了下來，只留光禿禿的枝丫，等待明年的綻放。

眸光偏轉，陸瑩與楚然的目光交錯。

“你被王德發選做人材，我幫你度過此劫，引你入內門，從此你我兩不相欠。”陸瑩的語氣淡漠，而堅定。

“一切都依師姐。”楚然閉闔雙眼。

“嘎吱——”

木門關閉，掩去了月光。

自始至終，陸瑩都未看過楚然一眼，楚然同樣。

門外，陸瑩輕嘆一口氣，她不知道自己對于楚然是一種怎樣的情感。

愧疚？也許有一點點，畢竟自己受了他的恩惠；感激？或者也有一點點，一路的扶持、幫助，陸瑩從未忘記。

只可惜，時也命也，此事之后，兩人恩怨了結，恐怕再難同路。

楚然閉目修煉，并未想太多。

對于陸瑩的到來，早在使用玉牒的時候他就有所預料了，只是沒想到她來的這么快，這么巧。

當初他從被販賣的地方逃走，輾轉多處，遇到了同為乞兒的陸瑩，得知了她的目標——拜入朝天宗門下。

兩人相互扶持，患難與共，跋山涉水，終究拜入山門，成了朝天宗的雜役弟子。

只是陸瑩得了機緣，一株能夠洗筋伐髓、增長實力的火龍涎，借以升入內門，拜進觀瀾峰，此后便再未曾與楚然聯絡，只是留下一張玉牌，直言需要時觸發此牌，她就能有所感應，前來相助。

楚然并未太過在意，只是羨慕她福星高照，也沒抱怨陸瑩為何不與自己分享。

修煉一途，本就艱難，為了一絲機緣，夫妻反目、兄弟相殘的比比皆是，何況兩個乞兒？

......

接下來的生活就很平淡了，每日吞食丹藥，錘鍛臟腑，凝實骨骼，隨著意志的不斷增長，楚然的修煉速度不斷提升。

“楚然，你修煉的功法很不錯嘛~”瞇著眼睛，王德發的視線在楚然的身上游弋，“不到一月，就從初入臟腑境修煉到骨髓境圓滿了。”

楚然低眉順眼：“大人說笑了，小人在野林采藥，僥幸得此機緣，是一門頂級后天玄功。”

他直言是野林得到的機緣，王德發也不好過多追問，畢竟宗門對低級弟子機緣有所規定，而且，一門后天功法，再如何厲害，也不值得王德發這個先天強者廢心重修。

“無妨，野林得到的機緣誰也不會搶奪，”王德發點了點頭，楚然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我見你臨近突破，傳你一套氣血境的修煉法門，你回去要努力修行。”

說著，他左手輕揮，楚然身子一震，只覺一股訊息涌入腦海，他修煉《大光明妙法》日久，精神意志純粹凝練，勉強能觀察到，那段訊息中似乎帶著什么陰毒詭異的東西，卻無力抵擋。

楚然現在還不敢和王德發翻臉，陸瑩那邊還沒有消息，只憑他這骨髓境的修為，怕不是過去送？

“這套‘凝丹拘血術’走的是人丹的路子，修成后威力無窮，我見你有些資質，一定要好生修煉。”王德發拍了拍楚然的肩膀，似是鼓勵，但楚然能感覺到，一種奇異的力量在他的體內轉了一圈，顯然是在探知什么。

他不敢反抗，只能裝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多謝大人賞賜，若有吩咐，楚然肝腦涂地，在所不辭！”

“嗯！”滿意地點了點頭，王德發揮了揮手，“你下去吧，好好修煉。”

“是!”

......

“好一個‘精氣聚匯，氣血凝丹’！”楚然心中反復推演王德發傳給自己的這套所謂的“凝丹拘血術”，這門功法在氣血境的修煉上確實有其獨到之處。

它與長天正統的修煉體系不同，是將一身精華氣血凝聚在丹田之中，不但降低了修煉成本，而且相比普通修煉方法，凝聚的氣血更為凝實，對特定的毒素、詛咒的免疫能力更強，確實是一門不可多得的定好功法。

更重要的是，這門功法能夠圓滿自洽，完全不影響之前的修煉和之后的轉修！

這樣一門功法放在面前，換做一般人，恐怕就迫不及待地修煉了，只可惜，楚然不能也不敢修煉。

首先，這是王德發給的，王德發招收外門弟子的目的是什么，楚然心知肚明，他會平白無故給你餡餅？楚然笑了；其次，楚然修煉的功法完全不次于這門“凝丹拘血術”，而且更為系統，潛力更大！

《打鐵功》作為楚然親手設計、為自己量身定做的功法，絕對是這世界上最適合楚然的功法，沒有之一！

它獨有的“打樁”系列修煉法門，相較同級功法，威力不減，需求更低，還能不斷提升楚然的“本質”，夯實他的根基，讓他向某種未知的方向進化！

《打鐵功》是一門長天本土的功法。

相較外來的法門，長天的法門有這樣的特點——奢華而強盛。

說它奢華，是因為長天資源豐富，功法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忽視資源的需求。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打樁法門和凝丹拘血術，這兩門法門都涉及了氣血境的修煉。

凝丹拘血術是將氣血凝聚成丹丸，再不斷凝練、升華；打樁法門又是什么？新陳代謝！用新的血液不斷替換舊的血液，用強大的氣血替換弱小的氣血！

修煉到氣血極限，凝丹拘血術形成的內丹光華九轉，無堅不摧；打樁法門凝練的氣血周身流轉不息，氣血狼煙沖天。

誠然，在強度上，打樁法門會差一點，但是同為頂尖法門，會被凝丹拘血術如摧枯拉朽般破掉？我全身都是氣血，怕你一顆珠子？消耗也能將你磨滅！

因此，在持久上、對身體的孕養上、對外界的敏感度上、應變上，長天本土的功法都占據了絕對優勢，這就是土豪的修煉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