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姨娘。”薛莫寒撕心裂肺的哭。

薛辰健聽到哭聲，朝霜華的方向望過來，雖然沒有眼睛，但他平靜的樣子，仿佛被霜華的離去震住了。

良秋寒趁機刺向他的心臟，他竟無動于衷的立著。

良秋寒大感不妙，怎么這扎入薛辰健身體之中的刀就仿佛扎入一團棉花之中。還未反應過來，一個尖銳的東西從后背扎入她心臟的部位，將她的身體死死的固定住。

良秋寒垂眼看去，只見從薛辰健的袖口中冒出一根細長的紅色的胳膊就像蛇般繞到她身后襲擊了她，并穿透了她的身體。

“你，是什么東西？”良秋寒的身體在流血，嘴角也掛著不斷涌出的鮮血，可她只是那么不解的望著薛辰健。

“我不是東西，我是神。”薛辰健收回那只細長的紅色手臂，順便將良秋寒的心臟給掏了出來。

良秋寒無力的倒在地上，不死心的看著他：“你到底是薛辰健，還是鬼？”

薛辰健沒有五官的臉似乎隱現出一絲笑，那笑十分詭異陰寒，卻充滿了嘲笑。

落葉飄飛，那顆鮮活的心臟在薛辰健的手中漸漸失去鮮艷的色澤，良秋寒一向堅定的目光變得迷茫，在這蕭瑟境況中，又給人一種淡淡的蒼涼，也許，她到死都不會再知道真相了。

秋雪在陽光下默默的走近良秋寒，他知道救她已經回天乏術，在這世間艱辛的活這么久，她應該好好歇息了，放棄自己的執著和仇恨，在來生應該做一個快樂的姑娘。

“秋寒，事到如今，可以看得出，此人并不是薛辰健，他只不過是披著薛辰健的人皮示人的怪物罷了。”秋雪握住良秋寒的手，雖然兩人彼此都不是完人，冰冷是他們的共性，但此刻卻是這世上最為親近的人了，他安慰她道：“我們的仇人，薛辰健應該早已死了。”

良秋寒嘴角露出一絲溫軟而又慶幸的笑，這笑已經有二十年沒有出現在她傷痕累累的臉上，她對秋雪說道：“我使了回魂術才不人不鬼的活了這么久，最后害得我妹妹的軀體連個完身都沒有，我對不起若寒。我知你在這世上時日不多，等我離去，就把回魂術所封印的記憶都還給莫寒，讓她在世時能念得你們最初美好的感情。我羨慕你們，我連和他的最初都沒有……”她一直在咳著血，話說的就如她艱辛的歷程，一字一句都是染著血的。

“謝謝你。”秋雪心中疼痛，如果是完人，他可能會掉出淚來。

良秋寒躺在冰冷的地上，安詳的望著天空，目光中的光亮一點一點灰飛于凄冷的風中。

而站在一旁的薛莫寒看到良秋寒如釋負重的模樣，兩行熱淚再次潤濕面頰，她已經不知道這是在為誰難過？是霜華，亦或是良秋寒？再次只撐不住，薛莫寒昏厥在地。

秋雪轉頭看向無臉人和他手中的心臟，難道這就是冥冥之中可怕的定數，若寒注定是要失去心的。

“王爺，你找此女刺殺本人。”無臉人對秋雪說道，因為無嘴，那聲音仿佛是從腹腔傳出。

“此女不是一直都要殺你嗎？怎么？在本王宮中出了刺客，你要誣告本王嗎？”秋雪不卑不亢的對著他。再無曾經遇到他時的緊張和恐懼。

“你不是十七王爺。你是穆尚存！”無臉人擲地有聲的捅破他的身份。剛才之所以任秋雪和良秋寒完成最后的訣別，就是為了從他們的言語中聽出信息，現在果不其然，這十七王爺壓根就不是真的。

“不管我是誰，都是你的死敵。”秋雪從腰間黑皮套中拔出寶刀：“今日，不只秋寒要殺你，還有我。”

無臉人并無應戰的準備，而是慌著往高處飛，是想要飛出院子逃離，可是他再一次被空中的屏障彈回到地面。

“院子已經被鎖魂繩密密匝匝的封成了天網，你是出不去的。”秋雪一步步走進無臉人，刀尖指著他：“神一樣存在的怪物難道想要的就是這種結局？說，當年滅族良府可是你所為？”

“逼我就范？休想！”無臉人起身惡撲而來。

秋雪一個轉身，揮刀砍去他的手臂，還連帶著一根細長紅色的胳膊。

無臉人大驚，禁不住后退一步，不可思議道：“怎么會？”

秋雪看一眼雕有符咒的刀刃，淡淡的對他說道：“我不眠不休的處在這世上，就是給予所愛之人所有的愛，給所憎之人所有的恨。我將經咒雕于刀刃，更刻于我的身心。我以前世今生所有的發愿此刀除斬邪魔怪祟。”

無臉人嚇得往后連連后退，秋雪將他逼入墻角，用刀尖抵著他的脖子：“說，當年滅族良府到底何人所為？”

“是薛相國。當時我還只是薛辰健的參謀。”無臉人低聲道。

“薛辰健什么時間死的？”秋雪繼續問道。

“在薛莫寒出生三天時，我頂替了他。”無臉人道。

秋雪目光一滯，看來薛莫寒果真是薛辰健的親生骨肉。

“你為何要頂替他？”秋雪道。

“因為我想做主子，不想做奴才。”無臉人壓低了聲音。

秋雪皺了皺眉頭，感覺無臉人此舉目的沒有這么簡單，他轉言問道：“你對莫寒的母親做了什么？”

“是邪術。”無臉人聲音顫抖。

“我看不只邪術這么簡單。不說，我砍了你，到底看看你是個什么東西。”秋雪恐嚇道。

“是蠱。將大夫人的身體當成培養蠱的器皿。”無臉人聲音有些涼意：“不只大夫人，我的身體也是蠱的器皿。”

秋雪眉峰一抖：“何人給你們下的蠱？”

“是我。”無臉人仿佛在掩蓋什么似的慌忙說道。

“你拿大夫人的身體安危蠱惑莫寒偷饕魂鎖，你要鎖到底作何企圖？”秋雪厲聲質問道。

“只想解開自身之蠱。”無臉人微垂下頭去。

秋雪皺起眉頭，這無臉人話說的自相矛盾，用饕魂鎖解自己給自己下的蠱，聽起來十分不靠譜。

“你的蠱難道不是你自己下的？哦，也對，你等狡猾邪惡的怪物，怎么會給自己下蠱，說。”秋雪用刀尖抬起他的下巴：“是何人給你下的蠱？”

“穆尚存？”清冷冷的聲音自身后傳來。

秋雪猛的轉過頭去，薛莫寒正立在沿廊的柱子邊看著她。

無臉人趁機從他的刀尖之下溜走，秋雪仿佛并無知曉般怔仲般望著薛莫寒：“你叫我什么？”

“你是穆尚存？”薛莫寒睜大了眼睛，眼睫上掛著晶瑩的淚珠。

“是秋寒的記憶給了你？”秋雪突然想到良秋寒臨死之前的話，這才猛然意識到薛莫寒是有了前生的記憶，雖然充滿顛沛流離的生活和屠刀下的屈辱，還有那一段飽經風霜充滿誤解的愛和情，可最初感情還是美好和純真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個女人是我，還是她，更不知道自己是誰。”薛莫寒指著躺在院子中央的良秋寒，那分明就是前世的她。尤其是那面上的焦黑的疤是歲月的烙印，更是她心中結了痂的傷口被撕裂，一層又一層的被撕去，她全身顫抖的蹲下去，難以承受。

“莫寒，你是莫寒。”秋雪認真的看著她：“你是莫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