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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02—地獄之約

  • 饕魂鎖
  • 歲歲秋姿
  • 5361字
  • 2019-04-30 16:55:48

這里一片黑暗,我想自己大概是在夢中,我從小最怕黑,總感覺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會有神秘而又邪惡的東西會爬上我的雙腳,我希望夢快點醒,希望這片黑暗立刻消失。

“醒醒,醒醒。”我對自己說,不停的說,可是這片黑暗依舊籠罩著我,我開始試著往前走,伸出雙手想要摸到墻壁,可是這里一片虛無,我摸不到任何東西。

“誰能幫幫我?”連我的聲音都是顫抖的,唯一能讓我感到自己還存在的便是眼淚,我哭了,眼淚墜入我的雙手,是溫熱的,這是這里唯一的生氣。原來我不是在做夢,我真的在一片黑暗之中,可這是哪里呢?

“姐姐,姐姐。”我拍著自己的胸口:“姐姐,你說話啊?”

姐姐自形神俱滅之后,她的一縷幽魂為了躲避鬼府無償的抓捕,她就一直躲在我的心臟之中,她之所以不愿輪回轉世是為了要指使我殺了尚存,為報血海深仇。

“姐姐,你怎么不說話了,你在哪?”可是此刻,我不僅聽不到姐姐的聲音,連自己的心跳都感受不到了。我的胸口好空,仿佛有風可以穿過。

正在我沉浸在無邊的恐懼之中,我的手腕突然被抓住了。抓住我的是一只冰冷的人的手,那種冷仿佛能刺透人的皮膚,讓人毛骨悚然。

“誰?”我道。

他猛的拉著我往前走去,力道很大,我拼命的反抗,卻只得被迫被他拖拽著走在這片黑暗之中。

“你是誰?放開我。”我朝他大叫道,我的聲音振聾發聵,連自己都被自己的聲音震的耳朵嗡嗡亂響。

“噓。”他突然停下步子,雙手捧著我的臉。

噓?我睜大眼睛,雖然我和他離的那么近,可是我根本看不到他,但是他的聲音我是認得的,曾經他也是那么輕輕的將手指放在我的嘴邊,對我說了‘噓’。那時的他也是捧著我的臉頰,離我那么的近,近的能讓我聽到他的呼吸聲。可是現在這里這么靜,我卻感受不到他的呼吸,唯一讓我感知到他存在的便是他捧著我臉頰的手。

“尚存?”我有點不敢置信。

他的手從我的臉頰一點點移開,那種離開時的猶豫和遲疑通過他的手指滲透到我的皮膚、我的心中,讓我更加確定他是尚存。

“尚存。”顧不得多想,我立刻抓住他的手,順著他的手臂,摸到了他的臉頰,涼絲絲的,沒有一點溫度,但他是尚存,我很確定我摸到的就是他。

他的手終于撫上我的手,是要一點點移開。

“尚存,你知道我怕黑的,你是要丟下我嗎?你怎么不說話?我們這是在哪里?”我死死的抓住他的手,從未覺得如此恐慌和害怕,我覺得我害怕的已經不再是無邊的黑暗,而是他的離去。

“別怕。”他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聲音能給予人心靈上的安慰和溫暖,即使面對艱難險阻,他總是那么的淡定和從容,我喜歡看著他的樣子,哪怕是在最危機的時刻,因為我知道他是戰無不勝的,這天下沒有更厲害的人能與他抗衡,他就是我心中的天地,一直以來,我對他的情誼大概是由仰慕而生的,可是那次他丟下了我,是在寸草不生的極光之地,那里只有雪海和冰山,還有被凍死的我,那時,我才知道和那些被他隨手殺死的人一樣,我的命于他而言,根本不足為惜。

現在算來,我也算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那次的死是尚存帶給我的。我再也不想回憶下去,不管曾經發生了什么,此刻,我都不想離開他。

“不要再丟下我。”我懇求他,在這茫茫黑暗之中。

“既然我把你帶到了這里,你就是我的,我不會丟下你的,跟我走。”他牽住我的手往前走去。

“是你把我帶到這里的?這是哪里?”我邊走邊問他。

“是通往幽冥的黃泉之路,也就是所謂的陰間。”尚存的聲音異常清透,好像能傳到很遠的地方,這里的確是個空曠凄冷的地方。

“這是黃泉路上。”我停下了步子,感覺自己身體中那股涌動著的熱血在變冷,連心也一起變冷了:“你把我帶到了黃泉之路,你是想讓我陪你一起死么?”我想到了他被萬雷穿心從天際落下,在姐姐的堅決反對下,我沒有救他,他注定是要死去的,連死都不放過我,他這是要報復我么?

“我答應過你要把你帶在身邊,當時忘了告訴你,既然你那么喜歡我,我是不管生死都要帶你在身邊的。”他的聲音透著玩世不恭的戲謔,就像曾經他喜歡耍弄那種喜歡逢場作戲的姑娘,可我一直覺得自己和她們是不一樣的,我不該被耍弄,也承受不起這種會刺傷人心的耍弄,尤其是來自他的這種輕視。

因為他觸怒我的底線,我對他冷然說道:“我若是喜歡一個人,是會親口告訴他。我好像記得我沒有親口對你說過我喜歡你。”

“好吧,算我自作多情。反正不管你喜不喜歡我,我說過要一直帶著你,我就一定會帶著你。”他湊近我的耳畔:“哪怕是死,我都要帶著你。”

他的口吻充滿了一貫的狡詐和陰邪,就像他曾經對我說的那樣,他生來就是一副讓女人看了會深深的仰慕,而讓男人看到了會心生嫉妒的英俊面龐,他是個生來就是個與眾不同的人,會被很多人主意,但沒有一個人會真心對他,他已經放棄了為得到別人的真心而做回真實。

尚存習慣了陽奉陰違、習慣了逢場作戲、習慣了虛情假意,習慣了那些被他戲耍的女人要愛的死去活來的哭喊,更習慣了我表里不一的冷言冷語。

尚存是個游戲人間的邪魅之人,可就是這樣一個人曾經手刃了我的摯親,害了我的性命,而我卻會在他遇難時因為沒有救他而悲傷。我的良心辜負了姐姐的期盼,我的良心背叛了我九泉之下的親人。我想這樣一個我本不該存在于世的罷。

我被尚存牽著手繼續往前走,形同行尸走肉,如今我失去了一切,連自己都失去了。

“從未如此絕望過。”尚存細聲慢語的問我,他帶著我靜靜的走,聲音平穩,沒有一絲情緒波動,但顯得認真許多。

“這一生上天安排我們相識其實是個錯誤。”我仿佛參透了這世間、這紅塵。不管經歷了多少風風雨雨,結局還是這樣一條路,不是么。沒有人會在這條路上笑,也許只有我應該笑一笑自己到底有多傻。

“將錯就錯下去的結局只有一個。”他頓了一下,聲音稍顯輕了些:“成為我的人。”

他的聲音擲地有聲,鄭重的讓人心中發顫,他很少這樣認真的對我說話,可是我不會再相信他。只有傻瓜才會相信無數次騙她害她的人,她已經死了,死在他的欺騙、絕情之中,她很慶幸走在這黃泉路上才徹底看清這個人的真面目,這已經是她第二次死在他的手中,她還要相信他么?不會的,她的心已經死了。

“如果這世間真有來世,我不想再遇到你了。”我失魂落魄道。

尚存沒聲好氣的笑了一下,拉緊我的手,轉言道:“這黃泉路又長又黑,周圍還有很多鬼魅,弄不好那個鬼跳出來劫你個色,你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現在由我護著你,你感覺不到周遭那些嚇人的東西,所以,你要謝我,謝我那么好心的護著你,害的我連找到漂亮的女鬼作陪都抽不開身。”他頓了一下:“好了,廢話不多說,這黃泉路還要走很久,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我不想聽,你走吧,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抽出手推開了他。

“我說想找個女鬼作陪,你吃醋了?”他忽然又抓住我的手。

“我不想聽你講話。”我的胸口在起伏,那是喘氣的聲音,可是他沒有這種氣息,而是十分安靜的靠近我、擁抱我。他就像一堵厚重的墻,能阻擋來勢洶洶的各種危險。

“到這個時候了,還是死不承認你喜歡我是不是?好,夠犟,我喜歡。”他在我耳畔咬牙切齒的說道,隨后將我橫抱起:“你可是我的人了,我可不許那些鬼東西摸你的腳。”

“放開我。”我要從他懷中跳下來,可是他的手就像鐵鏈,我的力氣是微不足道的。

“我穆尚存要的人,除非我自愿放手,想甩掉我、拒絕我,那只是一個夢。”他在我耳畔加重了語氣:“是夢,知道嗎?我穆尚存現在想要的人就是你。”

“我一縷幽魂,連心都沒有了,得到與否又有什么意義。”我任其抱著往前走去,覺得自己的神識也應該消失,只有這樣,我才會失去和他一切的聯系。

穆尚存輕笑了一下,對我的憤怒好似沒有放在心上,他轉言說道:“我給你講故事嘍。從前啊,一個天真的小姑娘喜歡上一只以人肉為食的鷹隼,這只鷹隼不懂世人之心,卻能略懂她的心思。所以鷹隼吃遍了所有人之后,還是沒有吃掉她。這個小姑娘一開始是很喜歡這只鷹隼的,可是后來目睹了它吃人肉,就開始懼怕他。鷹隼有些悲傷,他不懂,不懂為何自己變了,以前他很享受世人恐懼的眼睛,可是現在,他只怕一雙純凈的眼睛,那便是那個姑娘的眼睛,她看著他的眼睛讓他覺得自己好丑陋。后來,鷹隼發現自己曾經吃掉了這個姑娘的家人,他覺得對不起她,想拿命還給她。”尚存的聲音變得惆悵:“當他真的死在她面前時,他又舍不得她了。”

我知道他想表達的意思,可是這么委婉的道歉讓我覺得他很虛偽,虛偽不是他的本性么?我不屑的說道:“你還不如這只鷹隼。最起碼,他有想拿命還她的想法,而你呢,是壞事干盡,被萬惡之主魔煞出手殺死的。想想吧,有多少無辜的生靈死在你的手中,想想吧,你這雙抱著我的手沾滿了多少我摯親的鮮血。我很慶幸我醒悟了,雖然我死了,但是我醒悟了,我覺得我死的值得,因為我看清了你,因為我死了心。”

“不要再說了,寒寒。”尚存停下了步子,語氣是讓人出乎意料的懇求和迫切。這就是曾經叱咤風云殺人不眨眼的穆尚存么?他在求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是啊,現在身在地府,他和我都是幽魂,除了比我力氣大點,再也沒有什么過人之處,他只能求我不要戳痛他的良心。

“我不。”我剛要張開嘴,他便吻上了我。這世間,還有一個離我這么近這么近的人,他的吻好像一下子填補了我心中親人離世的痛苦。可他是我的仇人,是應該以命抵命的仇人啊。我的眼淚從眼角滑落,我仿佛能聽到眼淚墜落的聲音,叮咚叮咚,就像姐姐的警醒之聲扣動我的心房。

*****

世間有一種愛,百轉千回,蕩氣回腸。

往事如煙,穆尚存的聲音卻在空曠的地方幽幽回旋,那是我記憶深處他最為驚人的一瞬間,被我深深記住了。

我已經記不清那是在我初識他的多少天之前,在京城最有名的紅花坊,一身白衣的他帶著一道白光閃出現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

那時黑白兩道人馬為了搶紅花坊中的頭牌思思姑娘,都舉刀對峙。女扮男裝的我和姐姐一起來這里聽曲正好趕上這出好戲。

這群黑道中的頭兒就是出了名的斧頭幫幫主笑天斧,白道中的頭兒就是蔡王爺那位最得寵也最囂張跋扈的小公子蔡小宮。別說江湖中人,就是我們老百姓都知道這兩位的大名。他們若是打起來,這場戲一定好看,我和姐姐正開心的等著看戲呢,一個人就天降神兵般出現了。這個人就是穆尚存。

當時穆尚存戴著一頂黑色的帽子,大大的帽檐遮住臉頰,只能看到如遠山高聳般的懸鼻,他的雙唇霸氣的叼著一根細長的煙斗,青灰色的煙斗泛著琥珀般瑩潤的光澤,我微微睜大眼睛,猜想他一定是位身居高位的貴族,因為他的那身白色對襟衫子上有著耀眼的金色滾云邊,衣服邊角的圖案似麒麟,但又像是龍紋,那身衣服也是相當名貴的。

穆尚存就站在對峙的兩般人馬中央,他長身玉立,氣質不凡,他摟著蒙著面的思思姑娘對大家說:“這位姑娘,本公子今個要了。”

“你是哪個狗娘養的?”站在笑天斧身后的大漢揮著斧頭朝穆尚存吼道。

“唰,呲。”穆尚存一揮手,一個輕盈的飛鏢如一道白光飛出,剎那間那位大漢人頭落地,血液噴濺而出,周圍頓時亂了陣腳。

“你是誰?敢殺我斧頭幫的人。”笑天斧脫掉了外套,露出一身健碩的肌肉,似要與穆尚存單打獨斗。

穆尚存漫不經心的抽著煙,吞云吐霧的凝望著思思,卻對笑天斧慢條斯理的說道:“我是誰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世間有一種愛百轉千回,蕩氣回腸。”

我的心忽然沉下去,就像一條失了神的魚兒一直沉入至深的水底,周遭的一切都在我的眼中淡去而變得安靜,唯獨他被我的眼睛留在同一個世界,被我深深凝望,是的,我的眼中只有他,心中也僅此一人,只有他。

“敢這樣對老子說話,砍他!”笑天斧舉起手來發號施令,身后幾十個壯漢舉著斧頭朝穆尚存沖去。

只見穆尚存在轉身的同時,伸出手來,飛鏢從十指飛出。那飛鏢真好看,就像星星閃耀著明亮的光澤在空中劃過一道道美妙的拋物線,讓人心生喜歡,可下一秒便是十分血腥。聽不得半點慘叫,只見人頭如球般四散飛離,紅花坊頓時響起沉重的人頭落地聲和血液噴濺聲彌散夾雜著客人門驚恐的慘叫。

有些被人頭砸中的客人嚇的從樓梯上滾下去,還有從二樓掉下去的,場面十分混亂。

“好血腥,快逃。”姐姐拉著我也順著人流往外跑。

在臨出門時,我情不自禁的回頭想要再看一眼穆尚存,可是卻看到不知從哪飛來的一個斧頭,只見一個白光擊向那個斧頭落在地上,是一枚精巧的飛鏢,我抬起眼睛,看到好多把斧頭朝穆尚存身邊飛去,穆尚存抱著思思邊躲邊予以反擊,那些沒有砸中穆尚存的斧頭多半劈中了逃跑的人。還有好多人都幸免于難,那是因為飛在空中的斧頭都從穆尚存手中飛鏢擋回去了。

穆尚存用飛鏢擋住了好多把斧頭,也救了好多人,而我就是其中一個。他也許記不得他救過那些人倉皇而逃的面孔,但卻被其中一個我記住了。

我撿起地上那枚無意中救了我的飛鏢,隨姐姐一起逃了出去,那一路上,我都在回想他傳神的眉目,那雙隱藏在帽檐下面的眼睛在他出現那一刻我都想要看一眼,最終還是在臨門時看到了,濃黑而又深邃,飄渺而又傳神,他是誰?叫什么名字呢?那是我最想知道的。

他叫穆尚存,一個神秘而又高貴的殺手,殺人從不沾血,那是因為以他的功力可以只手遮天,沒有人可以近的了他的身。自從我知道了他的身份,覺得他就像遙不可及的星辰,有時趴在窗邊看星星時,我時常能想起初見他時的摸樣。

此刻,他離我這樣近,這是我一直想要卻又不敢奢望的關系,而如今,他抱著我走在黃泉之路上,我和那些死在他手中的人又有什么區別呢?我想唯一的區別便是我和他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那種關系就像一層窗紙,我沒有勇氣去捅破,而他心知肚明不捅破,我想大概是因為思思吧。我沒有思思漂亮,沒有思思的身姿和嫵媚,我只是個平凡的女孩。

世間有一種愛,百轉千回,蕩氣回腸。那只能成為我記憶中他對思思的情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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