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小心里各種悔恨。

若不是自己剛才躲的太快，這會兒，應該正幸福的被他擁在懷里吧。

看著玄夜驚異的雙眸，洛小小只得訕訕的干笑。

這邊玄夜攤開掌心定定看了看空空的雙手，心里也覺得頗有些好笑，作勢整了整衣襟，越過洛小小徑直向前走去。

洛小小急忙跟上，心里甜蜜雀躍。

“喂，你剛才擔心我，對吧？”

“不是。”玄夜微微皺了皺眉頭。

“撒謊！你剛才分明緊張我！”

“一只小貓小狗我也會救的。”

“你不會！”

“會。”

“你！不！會！”

“隨你怎么想。”

“你在乎我。”

“......”

“你喜歡我！”洛小小快跑幾步越過玄夜，眼神分外明亮，帶著一絲得意與狡黠。“玄夜，你喜歡我！”

“蠢。”玄夜輕輕嗤笑了一聲，嘴角卻抑制不住的上揚。

洛小小心里一陣悸動，不由分說一把拽住了玄夜的衣袖，歪著頭仰望著面前的男人，問的頗有些小心翼翼，“玄夜，你笑了哎，你喜歡我對不對？”

玄夜低頭，審視著眼前這張明艷的、忐忑的小臉，嬌艷的紅唇還在一張一合，喋喋不休的質問著，那雙清澈的眼睛里滿含的愛慕與期待，讓人心里充滿了柔軟的歡喜。

輕嘆一聲，似乎整個人都松弛下來。

他想算了吧，也許這就是命運，這情愛的毒總會有解開的一天，在那之前，又何必苦苦掙扎。

于是長睫低斂，遮住眼底的心思，緩緩低下頭，眉目間笑的溫柔。

洛小小感覺自己的心臟一陣狂跳，思緒如一團亂麻。

玄夜哥哥是默認了么？他......是不是想吻我？糟了，是要睜眼睛還是閉眼睛？要嘟起嘴巴么？啊~他怎么可以笑的這么好看！

玄夜好笑的看著眼前一臉花癡、還齜牙咧嘴的洛小小，伸出指尖輕輕摩挲著她嬌艷飽滿的紅唇，聲音溫柔的能滴出水來。

“呵，洛小小你聽不懂么？我在說你蠢。”

唉，真是個會破壞情調的孩子，這么搞笑的樣子，還真是吻不下去啊。

玄夜好笑的抬起頭，目光越過面前丫頭的頭頂，漫不經心的四處張望，語氣里是從未有過的輕快。

洛小小面上一片羞紅，再不見了之前的伶牙俐齒，訥訥的說不出話來。

“走吧”，玄夜輕輕捧起洛小小鼓鼓的肉包子似的圓臉，強忍著笑意，在她眉間印下一個清清涼涼的吻。

轉過頭在洛小小看不見的角度，臉上笑得如花開般明媚燦爛。

洛小小心下歡喜，雙手背在身后，扭扭捏捏的跟著玄夜緩慢的步子，偷眼瞄著自己身前的高大身影，眼珠轉了幾轉，似乎暗暗下了決心，緊走幾步挨在玄夜身側，悄悄的，將自己左手塞進玄夜的右手。

玄夜腳步微微頓了頓，眼神有些不大自然的飄忽，卻并沒有將手松開。

洛小小瞬間心花怒放，仿佛漫天煙花綻放，一時腳下竟一個趔趄。

“果然很蠢。”

玄夜將手中的柔軟握的更緊些，嘴角輕輕上揚，說出的話卻不饒人，洛小小卻仿如未聞，兀自心里甜蜜。

身后遠遠的，望歸崖上，妖艷的紫衣女子站在夜風之中，看著兩個人手牽手離去，心里一陣五味雜陳。

雖然有些事、有些人，一直都知道終歸是奢望，但真的面對時，原來依然撕扯般的心痛啊。

十里亭。

據說這里集了天地靈氣，再蕭瑟的季節，這里依然夜色撩人。

洛小小坐在鋪了厚厚絨墊的軟凳上，低頭看著自己蕩來蕩去的一雙柳青色繡花鞋，心里百轉千回，不知換了多少個話題。

卻覺著沒有一個令人滿意。

眼見著地面上那人的影子動了動，心里一急，“噌”的站了起來。

“你看今晚月色正好，不如我們喝幾杯吧？”

玄夜轉頭看向窗外，星子漫天，卻唯獨不見月亮，再看看洛小小極為殷切的一張小臉，一雙靈動的眼睛水汪汪小鹿似的，不禁有些錯愕。

只是，分明只這樣尷尬的坐著，自己剛才卻分明滿心都是竊竊的歡喜，實在也不想就此離去。

嘴角扯了個云淡風輕的笑，頓了頓，迎著洛小小的眼睛低沉道：“是啊，月色正好。”

窗外輕輕的“咕咚”一聲，似有什么大的物件摔落在院子里。

洛小小被那深意沉沉的目光掠過，立時心跳亂了節奏，干巴巴咽了咽口水，“那就......這里有酒么？”

玄夜點了點頭，向窗外淺淺瞥了一眼，低聲道：“烈一點的？”

話音方落，窗外一陣窸窸窣窣。

玄夜起身慢慢踱過去，于窗前默默站了稍頃，關上窗時手里拎了個極大的食盒，在屋子正中的桌面打開，酒壺、酒杯，配著些零食小吃，竟格外誘人。

洛小小皺著鼻子用力聞了聞，傻笑著將軟凳搬到桌邊坐下，美滋滋看著玄夜纖長的手指，一樣一樣變戲法似的，從食盒里拿出，又擺在桌上。

玫瑰糕、梨花酥，熏雞醬鴨，各色瓜果糖茶，僅酒水就有五種。

玄夜低頭將最后一碟花生端在桌面，驀然發現下面竟還有一層，眉頭微皺，連帶著手指頓了頓，不動聲色的將食盒合上，漫不經心瞄了一眼窗口，洛小小竟莫名打了個寒顫。

“小小。”

“嗯？”洛小小盯著滿桌的食物咽了口口水，這一晚上各種忙活，還真是有些餓了。

“你有沒有聽過一道小吃？”

“什么？”洛小小困惑的眨了眨眼，這些足夠了吧。

“用最快的刀，將人的眼珠挖了，輕輕剝去外面一層角膜，只余黑色的瞳仁部分，用立冬那日的雪水煮了，再小火慢炒，呶，就如這碟花生一樣，極為香脆美味。”

玄夜說著，用細長的竹筷夾了一顆花生米喂到洛小小嘴里，被洛小小咬的咯嘣嘣響。

“撲棱棱”，窗外一聲異動。

洛小小順著聲音看了看，卻不見任何異常。

回頭再看玄夜，那人目光清亮，淺淺淡淡的笑著，竟如同說著“今晚月色真好”一樣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