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云后來才知道這個珠寶行是一個家族企業,原來的店長已經辭職,新上任的店長是老板的侄女,一個剛大學畢業的姑娘,自認為有一種無與倫比的高貴和高雅,論家世和文憑及能力都比她們高人一等。盡管她涉世不深,但又喜歡指手畫腳,總以為自己是大學生高人一等,因此,很多員工的意見和建議她都是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根本不屑于這些初中生、高中生以及中專生這些店員所提的建議。
有一次,張店長接到一個電話,說是不方便過來看貨,要她們帶一些樣品到韶關的和天下賓館,一旦看中就下大訂單。張店長一聽說大訂單馬上來了精神,暗自慶幸自己走馬上任就接到大訂單,便喜笑顏開的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給員工,員工們很是納悶,怎么不直接來深圳看樣品下單非要送過去呢?但她們知道張店長心高氣傲,盡管有懷疑也不好開口說什么。只有曹云皺著眉頭滿臉疑惑的對張店長說道:“這會不會是一個騙局啊?”張店長昂著頭鄙夷地斜瞥著她,不悅的反問道:“一個騙子騙一些樣品過去值得嗎?你想想樣品能值多少錢啊?”曹云看到張店長不高興也不好再說什么了。張店長環視了一下全場,她把目光定在了曹云和李晶身上,然后指了指她們倆,說道:“就你們兩個人去吧。”曹云和李晶都大吃一驚。
曹云漲紅了臉急著說道:“你看我們倆弱不禁風的,你還是叫兩個結實的人過去吧。”那些結實的女孩子一聽,緊張地抿著嘴,屏住呼吸,嚇得膽戰心驚,生怕店長改變主意叫她們去,這趟出去可不比以往,誰知道這次別人是劫財還是劫色呢?甚或是劫財又劫色呢?想到這些她們更是不寒而栗。此時卻聽到張店長冷笑一聲擲地有聲地說道:“出外辦事身體結實的不如精明的。”那些長得結實的員工聽到店長這么說才如釋重負。李晶噘了噘嘴不滿地馬上反駁:“可我們也不精明呀!”“服從安排!”張店長看到李晶頂嘴更是不悅,把手一揮怒氣沖沖的說道。
曹云和李晶知道再說什么店長也不會改變決定了,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上。店長要她們把樣品帶好,打包好。曹云和李晶噘著嘴磨磨蹭蹭的把樣品裝進背包里,盡管對這次安排很是不滿,但還是一一照辦。
曹云把李晶叫到寢室里,然后放下背包說道:“此次出去非同小可,我想那些看樣品的人一定是不懷好意。”李晶本來也沒想那么多,她跟店長頂嘴只是想偷懶而已,聽她這么一說嚇得眼淚都流出來了,驚恐地望著曹云問道:那怎么辦呢?”曹云其實心里也很緊張,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后,想了想說道:“我們別穿裙子,只穿普普通通的衣服褲子去。”李晶連忙換好衣服褲子。“別帶太多現金,只帶來去的路費和一點買盒飯的錢就行了。”李晶連連點頭。“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看這里那么多樣品,我們把值錢的樣品留在這里,把不是很值錢的珠寶帶過去,這樣才安全。”曹云略微估算了一下,樣品加起來都有十多萬。這明明是一個陷阱,愚蠢而又自以為是的店長居然還要她們去,真是拿她們的性命和名節開玩笑。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因此,最自保的方法就是這樣了。她們故意把自己打扮的土里土氣的,李晶卸了妝,照著鏡子把口紅擦了。
曹云和李晶就這樣提心吊膽的出發了,到了韶關以后,曹云到公用電話亭打電話,不一會兒就有一個彪形大漢出現在她們面前,然后問道:“你們帶了珠寶樣品嗎?”“嗯,帶了。”李晶看到這樣彪悍的男子嚇得不敢作聲。“那就走吧。”“好。”其實曹云看到這個男子也嚇了一大跳,那一雙眼睛大的嚇人,那模樣黑不溜秋的一定是長期在外面混的,但已經來了就沒有退路。這個漢子卻并沒有把她們帶到賓館看貨,而是一直朝一條山路上走,這讓曹云更確定了自己這次來是兇多吉少,怎么辦呢?一種不祥的預感,讓她感到一絲絲寒意。
來硬的肯定不行,兩個人都不是他的對手,逃跑更不行。別人一步抵我們兩步,被抓了說不定還會一頓毒打。況且這個男人很精明,他并排跟她們走就是不想讓她們有逃跑的機會。曹云一邊走,一邊想主意,急得如豆大的汗從額頭上落了下來。李晶趁那個男子沒注意趕緊跟曹云使了個眼色,她慶幸曹云還是有先見之明,把值錢的樣品留在了宿舍,要不然可真是損失慘重。可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該怎么逃離魔掌。前面面對她們的一定是萬丈深淵。李晶嚇得都不敢往下想。
曹云想:“既然來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吧。”她腦子飛速的轉動著,然后計上心來,她嗚嗚嗚的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道:“大哥,你知道嗎,我們很可憐的,老板好狠心啊,總是拖欠我們的工資,你看我們出來一趟,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李晶馬上明白過來,立即也哭起來說道:“是啊,不僅拖欠我們的工資,還壓著我們的身份證不讓我們走。”那個男人剛開始不信,對她們的哭訴無動于衷。他看了看她們,確實是穿得很普通還很舊,要不是她們店長說出了她們的模樣,他根本不會想到她們竟是賣珠寶的推銷員。
“你是不知道,其實我們早就想走了,可工資不發,身份證不給,我們想走也走不了呀。我們老板又是本地人,我們這些外地妹子,手無縛雞之力,也只有任由別人宰割了。”曹云一邊哽咽著說,一邊傷心的哭泣。那眼淚水和著鼻涕水一起流下來。曹云抬起手,把眼淚和鼻涕擦在袖口上。那個男子看到她們凄凄慘慘的哭著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穿得并不洋氣,一副瘦骨嶙峋的樣子便信以為真了,于是對她們同情不已。心想:“這兩個女孩子真不容易,自己也有妹妹,也在外面打工,要是妹妹有這樣的遭遇也真可憐。”李晶嗷嗷嗷的大聲哭著,更讓這個男子難受。
走了半個多小時,就看到前面有幾個男人,曹云想:“一定就是到這個位置了。”一條小路彎彎曲曲,她們一邊哭一邊訴苦,到了那里已經身心俱疲,那幾個男人看到曹云和李晶臉上掛著淚很是疑惑的看了看那個男子。那個男子會意過來,立即說道:“我可沒強暴她們。”
盡管曹云和李晶看到五個男人嚇得魂飛魄散,但她們只有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看他們怎么說。只見一個高瘦的男人得意露出一絲冷笑問道:“樣品帶來了嗎?”曹云戰戰兢兢的小聲答道:“帶來了。”“把它們都拿出來。”曹云瑟瑟發抖的把背包取下來,哆哆嗦嗦的把東西拿出來。其他的男人也圍上來。那個高瘦的男人一看這點樣品,而且還不是值錢的什么珍珠項鏈啊,翡翠吊墜啊,瑪瑙啊,蜜蠟戒指啊,他用手掃了掃那些珠寶很是失望地怒道:“就這些嗎?”曹云立即在口袋里搜了搜低聲答道:“是的,我們老板挺摳的,就拿了這些給我們。”那個高瘦男人不信,看到曹云的背包還鼓鼓囊囊的,怎么就沒有了呢?于是他氣憤的搶過曹云的背包,朝下抖了幾抖,只看見幾件已經很舊了的衣服褲子,真的是沒有了,這讓他們大失所望,原以為會有十多萬的珠寶,沒想到卻是這一兩萬的樣品。另一個瘦瘦的男人色溜溜的說道:“既然沒撈到什么財,我們就把這兩個女人留下來過過癮。”曹云和李晶都沒想到把自己打扮成這樣了,他們居然還不放過,曹云怕他們劫色,在路上就故意把自己的摸過泥土的臟手擦眼淚,以此來掩蓋她那白凈的肌膚,可誰知道她們還是難逃此劫。
曹云和李晶馬上放聲痛哭,曹云一邊哭一邊說道:“你們就饒了我們吧,這筆錢我們沒帶回去,老板又扣我們工資,我們都是外地打工妹,已經夠可憐的了。”帶她們來的那個男人于是說道:“算了吧,算了吧,我們劫財不劫色,自己也有姐姐妹妹,我們就不為難她們了。”那個高瘦的男人想了想說道:“還是算了吧,你看她們瘦骨嶙峋的,沒勁。”帶她們來的那個男人把頭往前一甩朝李晶和曹云喝道:“還不快走!”曹云心里暗喜,李晶趕緊拉著曹云的手,她們顧不得撿背包和掉在地上換洗的衣服褲子,手拉著手踉踉蹌蹌的走了幾步,卻聽到那個高瘦的男人吼道:“慢著!搜下身,看看她們身上還有什么值錢的東西。”曹云她們以為自己終于可以逃離苦海了,沒想到還要搜身,在這樣的處境中,她們沒有選擇的權利,只有任憑他們擺布。她們站在那里一動也不敢不動。那個瘦瘦的男人不想失去這個難得的機會,馬上自告奮勇的色瞇瞇的望著她們大聲說道:“我來我來。”
帶她們來的那個男的把她們的衣服褲子裝在背包里,狠狠地瞥了瘦瘦的那個男人拉長聲音說道:“我——來。”那個瘦瘦的男人咬了咬唇,停住了腳步。高瘦的男人立即站在她們前面似乎要監督他搜身。那個男人從她們口袋里搜出一百多元說道:“吶,你看就這么多。”曹云連忙帶著哭腔乞求道:“大哥哥,求求你們給我們留點路費吧,求求你們了。”李晶馬上點頭哈腰的哭著哀求:“各位大哥,行行好吧,留點路費給我們吧。”高瘦的男人朝帶她們來的那個男人使了個臉色,皺了皺眉頭不耐煩的說道:“留點路費給她們吧。”她們一邊哆哆嗦嗦的說著謝謝,一邊接過路費,然后慌慌張張的接過那個背包,便趔趔趄趄的頭也不回的一路小跑。她們心驚膽戰的不顧疲勞的迅速的小跑著,生怕他們這般強盜又想出一個歪主意,那她們就真的是萬劫不復了。
她們只是往前走著,根本沒想到迷路了沒有,只想趕緊離開這里就安全了,萬幸的是她們并沒有迷路。看到火車站以后,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來了。到了火車站,她們顧不上休息,趕緊買了回深圳的火車票。還好,在這火急火燎,心如油煎的時刻,她們居然沒有坐錯車。她們坐在火車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把剛才一路上壓抑著的那一股子氣在此時此刻盡情地釋放著。曹云和李晶想著剛才的一幕還心有余悸。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了,中午飯也沒有吃也沒錢吃,但她們根本沒有覺得餓,心里只有后怕后怕后怕。過了好一陣子,曹云想著剛剛哭起來的樣子,得意地對李晶笑道:“李晶啊,看來我們不當演員真是浪費人才,你看我們剛剛演得多好啊。”“還說呢,沒把我嚇死算好了。要不是你在場,我都嚇得尿褲子了。”
回到珠寶店已經天黑了,同事們都已經下班了,門也關了。李晶這時才想起宿舍里的珠寶樣品,此時的她貪念之心頓起,她拍了拍曹云的手臂,神秘兮兮的湊在曹云的耳邊,伸出手掌放在她耳邊小聲說道:“曹云,要不這樣吧,留下的東西我們兩人分了,反正只有你知我知。”“啊!”曹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李晶居然會有這樣的邪念,她像是不認識李晶似的望著她搖頭馬上反對:“不行,不行!”“你傻呀,這可是不要白不要啊。”李晶生氣的勸道。“不義之財我是不會拿的,我們可以跟店長要求這次給我們獎勵,但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我不干。”“哎呀,你真是的,這是一次多難得的機會啊,我們其實也算是死里逃生,這些也是我們應得的呀。”“我不想要,做人要坦坦蕩蕩,這樣不明不白的錢財,讓自己吃不好睡不好,這不是得不償失嗎?”李晶在心里狠狠地罵她是一個傻瓜笨蛋。只可惜那些樣品全部放在曹云的柜子里鎖著,讓她束手無策。
回到寢室,她們看到李晶和曹云像落難者一樣站在她們面前都大吃一驚,紛紛圍著她們問是怎么回事,她們把這段化險為夷的經歷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們。曹云把剩下的珠寶從柜子里拿了出來,捧著珠寶得意洋洋的莞爾一笑道:“幸虧我們留了一手,才不至于損失慘重。”她們聽了李晶和曹云的經歷以后都心驚肉跳,不由得佩服李晶和曹云的膽識和隨機應變的本事。潘紅全身打了個寒戰,說道:“幸虧我沒去,要不然會嚇死我。”身體結實的趙蓉吐了吐舌頭答道:“哎呀,幸虧我沒去,要不然死定了,死定了。”身材勻稱的鄧建霞滿臉通紅的搖了搖頭說道:“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就好像是電影驚險片似的,真是險象環生啊!”“是啊,真是驚心動魄啊,好在你們機靈,要不然劫財劫色,生不如死啊。”劉潔搖頭感嘆道。其他的人也情緒激動的嘰嘰喳喳的議論著,都慶幸這次沒有派她們去,要不然還不知道會怎樣呢。
她們洗完澡以后肚子突然餓起來了,這時她們才想起午飯和晚飯都沒有吃呢。于是兩個人隨便吃了一包方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