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翌日——

即是給秦府大東家秦日暉敬公婆茶的日子，韓如雪一大早便被小翠抓起床，一番梳妝打扮后，小翠牽著無精打采的她便往前院正堂走去。

駛在廊下，見過路的丫鬟小廝與之打完招呼后，皆紛紛往她背影投來異樣眼光，有兩個甚至還躲在紅漆柱后覷了起來。

韓如雪心里又是覺得一陣不妙，心不在焉地走了一會兒，便來到了前院正堂——

一進門，見其里面四周站了許些個男男女女。秦銀星亦在他們當中，正面含笑意地觀著她。

而他身旁的那個女人，著一身翠綠煙紗散花裙，頭上倭墮髻斜插一碧玉墜子，體態修長妖妖，一臉傲然地正瞅著自己。

是她，沒錯了，秦宇玖的大房夫人，名字嘛……暫時未知。

回想起兩年前韓如雪在秦府，因秦大公子在秦老頭的生宴上對其格外‘照顧’，事后可是吃了那女人好大一壺。

茶里被偷下瀉藥，教她直接跑了一天側房。

如今還真是狹路相逢，冤家路窄啊。

——

背她而立的白衣男人自然就是那新婚之夜放她鴿子的好夫君了，見他今日又換了件新的羅錦云紋白袍，頭頂載著他一直愛得要死的白玉發冠。

其人雙手負背而立，并未因她的到來有之任何動作。

位尊上方坐落在太師椅上的自然便是那秦府大東家、她的公公了。見其面色和善，正雙目含柔地看著自己。

韓如雪便之身前去，與白衣男人并肩而站，望著那秦老頭屈身恭敬一喚。

:“如雪見過父親?！?

上位的中年男人隨即笑容展堂，抬手以示免禮，嘴里和善說道。

:“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韓兒媳，不必拘禮?！?

韓如雪以笑回應，收回目光，見身側的白衣男人一臉淡然，并未之眼瞧了自己。

許一會兒，一婆子手托茶托載著杯清茶往她緩步走來，韓如雪已然明白其意。

就要端起那盅子，發現其只有杯身沒有杯座，心里不由覺得奇怪。想了想，韓如雪還是端起那盅子就要往上位的秦老頭走去。

怎知那茶盅剛被她端出茶托，雙手即地被其狠狠一燙，霎時，茶杯墜地砸在小人兒足邊，茶水茶渣即地濺在她的粉紗裙擺上。

白衣男人見狀，原本淡然無比的臉上一側眉梢微許輕挑，不過那動作極小，旁人看來他是沒有任何反應的。

小人兒雙手扶耳，掀起眼簾尷尬地環了一眼四周，見秦老頭和秦銀星一臉憂容切意看著自己。

站在秦銀星身旁的那大房夫人、更是手掐香絹一抵鼻尖，斜著一雙丹鳳眼對其輕蔑一笑。

韓如雪收回目光，心里不免有些浮躁，見其婆子已換了盞新的茶杯過來，小人兒這下學聰明了。

幕時，見她伸出一如蔥手指往其探了起來。那模樣像在逗一烈獸，動作小心謹慎又滑稽，教人看了不由忍俊不禁。

韓如雪心里一頓窩火，因為這杯茶水比之先前更是奇燙無比。

竟不知是誰出的主意，今天這是鐵了心教她出丑了。敬不了公茶，這媳婦以后的日子是定然不受待見的。

既然有人想整她，她今天，還偏不讓其得逞了。

——

見那小人兒重新之身而站，水靈眸子環了一眼四周后，即地，雙手將粉紗裙擺往上一提，很不雅觀地露出兩只著褥褲的腿子。

那大房夫人臉上又是一抹譏笑神色，手掐香絹持續抵在鼻處。

只見小人兒雙手高牽裙擺，提到婆子胸前一茶盤上，幕時，茶杯被其裙褥裹在手心，小人兒便踮著碎步極速去了秦老頭跟前，秦老頭望其直接不忍直視。

:“父親請喝茶。”

小人兒弓著軀子望其靦腆一笑，堂側的秦銀星即地‘噗’了一聲。

秦老頭望其愣之許會兒，伸出食拇指就要夾起被她裹在襦裙里的那茶杯。

沒想小人兒突然一退，說道:“等一下，父親這茶燙，如雪喂您，您就抿一小口。”

:“噗——”

秦銀星再不敢看，隨即腦子轉向門外，雙肩一陣顫抖。

于是，這懂事的兒媳就手提裙擺裹茶杯的姿勢，給那一臉驚慌的公公喂起茶了——

眾人瞧著這詭異畫面、神色更是五花八門，白衣男人淡然的臉上，唇子隨即輕勾，卻看不盡其是苦笑還是訕笑。

:“我，我出去透透氣，你們繼續，繼續?！?

秦銀星一臉嚴肅地道完，便之身出了堂外，即刻，外面一哄然大笑陣陣傳來——

:“從今往后，如雪便要一直打擾父親了，父親勿覺得麻煩才好?！?

:“怎么會，韓兒媳是為父見過最有禮貌的孩子?！?

:“如雪多謝父親夸獎。”

小人兒將空盞放置旁側一婆子手持的茶盤上，便轉身去了堂中。

途中，見那白衣男人與自己對上了一眼，小人兒則即地以歷色回之。

男人眸子漠然亦望旁一撇，見小人兒來了自己身側，與之并肩而站。幕時，白衣男人往上沉聲恭敬一道。

:“父親，即不知父親對這兒媳婦可還滿意？”

:“滿意滿意的?！?

:“玖兒那便放心了?！?

兩人一問一答道了會兒，韓老頭突然只聲緩道。

:“玖兒啊，韓兒媳背井離鄉遠嫁到我鹽都秦府，日后你要多照顧照顧，莫要冷落了人家?！?

:“父親提醒的是，玖兒明白。”

白衣男人面不改色說道，韓如雪瞧那側顏直接翻了個白眼兒，又怕其上位的秦老頭瞧出了端倪，即地繼續牽強附笑望之兩人。

:“如此甚好……都下去吧，為父就不打攪你們了?！?

:“玖兒告退?！?

:“如雪告退。”

————

兩人先后出了正堂大門，無比正常得駛了一段，出了前院兒拐角來到一廊下，見白衣男人足不停步繼續往前途之。

韓如雪再不能淡定，望其背影歷聲一喊:“秦宇玖，你給我站?。　?

白衣男人即刻便站住了，小人兒三五步上前，與他相向而立，見那人雙目含柔望她一笑，口吐蓮花一道。

:“夫人何事喚我？”

:“你還裝！”

小人兒再次歷聲一喊，白衣男人則一臉‘無辜’望其問道:“為夫即不知夫人在說什么、為夫又在裝什么？”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昨日新婚之夜，你竟之身去了書房度了一宿，丟我一人在那婚房凌亂，秦宇玖，你，你實在可惡！”

韓如雪即要被其氣得口吐白沫，說話也不流暢了。幕時，見那男人向她半傾著身，眸色訕然，悠悠而道。

:“所以夫人之意，為夫未陪你度那新婚之夜，心里很是覺之遺憾了？”

:“鬼才稀罕你陪不陪我度那新婚之夜！”

傲嬌和口是心非乃是女人天性，韓如雪現在更是將其發揮得栩栩如生。

見那白衣男人依舊面不改色，緩聲問其:“喔？……夫人既不稀罕，那夫人現在為何，要攔著為夫討要說法？”

聞聲，小人兒即地暴跳如雷，一臉憤然再聲喊道。

:“你！秦宇玖，你這人真是壞到骨子里了！實在可惡，可惡！”

沒想白衣男人臉上那雙深邃的眸子即地一沉，望之沉聲一道。

:“若夫人沒有別的事為夫，就先走了……”

白衣男人沒等其回應，便繞開擋在自己身前的那具小軀，隨即大步流星離了去——

留下一臉憤然得小人兒之身站在廊中，許些會兒，這氣勁兒還未褪去，其身后又是一串火上澆油的女聲響起。

:“小夫人可知，昨兒你們的新婚之夜啊，大少爺他哪是去了什么書房……其實啊，是去了我們婉碧夫人的廂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