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來，云輕狂雖然和肖騫交談不多，但也暗自吃驚于他的博聞強識，只覺得肖騫其人，倒是不負他之前“無所不知”的自夸之語。

只是……他之前說一覺睡醒就來這里了，是什么意思？還有，之前的沙皇蛇有組織地夜襲，又是誰在暗中操縱？

是肖騫在說謊，還是這鼎里，還藏有另外一個虎視眈眈的人？

云輕狂正暗自梳理思路時，肖騫的步子漸漸慢了下來，然后停住：“到了。”

云輕狂的心突然莫名地跳快了幾拍，緊張之中，又猛地涌上股難以言喻的難過滋味。

“哥哥，這里……很古怪。”花夙夜往云輕狂身旁靠近幾步，語氣中少見地帶上了幾分凝重，“你記得跟緊夙九。”

云輕狂的心自從靠近這個地方，就一直不踏實，此刻聽了花夙夜的話，自然配合地連連點頭，狗腿地笑道，“必定寸步不離！”

說著，云輕狂十分自覺地、主動牽起了花夙夜的大掌，偏頭沖他俏皮一笑。

有大腿湊上來，不抱白不抱……╯□╰

垂首看了眼兩人相互交握的大小手，花夙夜嘴角微勾，又黑又亮的眼底飛快閃過一抹溫柔的笑意。

“七七，我們可是好朋友，你也要保護好我。”肖騫說著委屈巴巴地跑到了云輕狂的身旁，二話不說就要去牽云輕狂的另一只手，卻被花夙夜冷冷掃來的一個眼刀子，給嚇得忘記了動作。

花夙夜嘴角噙笑，說話的語調依舊慵懶而散漫：“肖兄在身后可要跟緊了喲，不然花某只怕鞭長莫及。”

肖騫被花夙夜這話氣得腮幫子都鼓圓了，卻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地瞪了花夙夜一眼，然后……他默默地，站到了云輕狂身后一步遠的地方。

“走吧。”

一行三人，就這么心思各異地踏入了舊城。

＊

一入城里，云輕狂只覺眼前一片白茫，登時什么都看不清了……越來越濃的霧，仿佛一層薄紗，將這詭譎莫測的舊城，罩上了神秘而又驚悚的面具。

這城里很靜，靜得跟個死城一樣，空氣中，隱約間還有股奇特的味道。

云輕狂拱了拱鼻子，奇道，“這是什么味兒？”

肖騫聞言，大力吸了幾口氣，左右都聞了聞，摳著腦門疑惑道，“我什么都沒聞見啊？”

云輕狂皺眉，又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一旁的花夙夜。

“哥哥，我也沒聞到。”

云輕狂心里越發奇怪了，這味兒越來越濃了，濃到近乎有些刺鼻了，但他們怎么會什么都沒有聞到呢？

云輕狂正納悶兒，又聽得肖騫嘀咕了一句，“奇怪。”

“怎么了？”

“之前這里還沒有霧，囊個我才離開這么一小會兒，就起了恁大的霧了？！”肖騫窮盡目力地四處看了看，卻仍舊什么也看不清。

他沮喪地嘆了一口氣，自責道，“對不起七七，我找不到尋月信草的路了。”

“……沒事。”云輕狂笑了笑，坦然道，“天無絕人之路，我們四處尋尋，總能找到。更何況，這路也并不是完全看不清，只要仔細分辨，依稀還是能認出來的。”

“嗯。”肖騫重重點了點頭，干勁十足地繼續說到，“那我再好生看看。”

肖騫睜大眼睛，努力地辨認了好半晌，才不確定地指了條路，“應該是這邊。”

云輕狂聞言也不遲疑，拉著花夙夜就循著肖騫指的方向，快步走了過去。

霧越來越濃，隱于其中的屋檐瓦舍影影重重，看來倒像是張著黑洞大口的怪獸。

這舊城的街道本就縱橫交錯、四通八達的，加之霧又大，幾人走街串巷的，很快就迷失在茫茫大霧里了。

云輕狂心里突然有些發毛，這種四處摸瞎，是真的讓她很沒有安全感……幸好，夙九還在她身側。

稍稍心定，云輕狂卻又聽得一陣奇怪的聲音。

那聲音當真是奇怪至極，奇怪到難以形容。聽那長短停頓，“咚咚”的好像是腳步聲，可其中又夾雜著重物在地上拖行的“沙沙”摩擦聲。

云輕狂咽了口唾沫，手心漸漸地冒出了一層冷汗。

她默默地加快了步伐，匆匆地往前面走去，想將那尾隨的東西甩開，可那奇怪的聲響，卻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

云輕狂頓時心跳如擂鼓，緊張到幾乎都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了。

“哥哥，我在。”夙九聲音壓得極低，貼著云輕狂的發頂沉沉說了句。

知道花夙夜還在自個兒身側，云輕狂的心，立時安定了不少，低聲問道，“夙九，你聽到什么聲音沒？”

“嗯。”花夙夜從鼻腔中淡淡溢出一聲，豎指放在云輕狂唇瓣上，做了個讓她噤聲的手勢，然后薄唇貼著她的耳畔低低說到，“哥哥，別讓他們發現我們的位置。”

因著花夙夜的觸碰，云輕狂的嘴唇跟過電似地麻了麻，聞言不禁直愣愣地點了點頭。

“沙沙沙……”

奇怪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而且，不止身后有，云輕狂覺著，好像四面八方都是這種奇怪的聲音了。

云輕狂直覺——有大批的不明東西，正在向著他們三人圍攏過來！

“哥哥，走。”花夙夜的面色冷峻了幾分，一把捏緊云輕狂的小手，拉著她連忙大步流星地拐進了一個小巷。

“哎，你們等等我。”聽到動靜的肖騫大叫一聲，連忙“噔噔”地直往云輕狂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突然，有什么東西一躍跳上了肖騫的肩頭，壓得他肩膀重重一沉。

同時，肩上軟趴趴地垂下來一條濕膩膩的玩意兒，貼著肖騫的臉頰就是一頓猛舔，帶出股冰涼刺痛的觸感。

肖騫被嚇得魂飛天外，尖著嗓子發出一連串的怪叫：“啊啊啊！七七，七七快救我——”

聽到叫喚聲的云輕狂，腳步一頓，面色不禁有些遲疑。

“哥哥。”花夙夜語氣沉了沉，拉著云輕狂的手不禁加重了幾分力道。

“我，”云輕狂頓了頓，繼續說到，“我做不到見死不救，而且，肖騫是為了我才涉身犯險的，他把我當朋友，我不能丟下他不管。”

“呵，哥哥，你總是這么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