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病喝過粥，慕隨陽看著黃莉，用眼神表達他的逐客令。可惜黃莉紋絲不動，似乎完全沒有接收到這個信息。

慕隨陽只好為難地開口：“Amy，黃小姐，那個，我身體有些不適，需要休息，你……”

黃莉迅速地截斷他的話：“不好意思慕先生，本來不便打擾你休息，不過季總還定了其他的服務，我要確定所有的東西都到位。”她看了一眼手機：“應該差不多到了。”說著自顧自站起來走到門口，打開門。

一位四五十歲的阿姨探出頭笑著打招呼：“慕先生是伐？我是您定的家政服務人員，負責今天給您打掃衛生的，您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說，我會盡量做好的，哎呀這房子挺亮堂啊，我從客廳開始打掃吧。”說著就干凈利落地從隨身的大包里拿出各類工具，準備開始干活。

慕隨陽有點呆滯地看著阿姨。

黃莉貼心地為他解釋：“季總覺得你身體不舒服，家里需要有人打掃衛生，讓你住得舒服一些，方便養病。這位阿姨和我們合作了很久，耐心細致，可以信任，你不用擔心她的業務和人品。”

“我不是擔心她的業務人品，只是……”

黃莉微笑著說：“慕先生不需要有任何心理顧慮，一切費用都是由季總來承擔的，你只要安心接受就可以了。當然你要是覺得哪里不滿意或者想換個阿姨，也可以跟我或者季總說，我們會幫你處理后續的問題。”

阿姨已經開始擦窗子，聽見黃莉的話，急忙插嘴說：“慕先生你有什么意見可千萬先跟我說，我會讓你滿意的，不要趕我走！季總以前的男朋友們家里都是我打掃的，他們都可滿意哩，我可是我們公司口碑最好的阿姨，五星的哩！”

慕隨陽聽阿姨提起季凌“以前的男朋友們”，心理有些不舒服。黃莉察言觀色，出聲制止阿姨的絮絮叨叨：“陳阿姨，你認真干活吧，慕先生人好，不會投訴或者趕你走的。”

不過幾分鐘，又響起敲門聲。黃莉二話不說站起身開門，迎進來一群男男女女，每個人抱著各種衣物，有羊絨外套、毛衣、風衣等各種款式，琳瑯滿目簡直像將店搬進了家。黃莉再次解釋道：“季總認為你昨天出去一會兒就感冒了，應該是衣物不夠保暖，所以讓我將這一季較為流行的新款都帶來給你試試，為了保險每件都帶了兩個碼子，碼子我目測過，應該不會差異太大。當然了，如果這些款式你不喜歡，我還帶了季總常用的設計師和裁縫師傅，為你量體裁衣，有喜歡的款式或者顏色的要求都可以跟他們說，由他們為你實現，大概7天內就可以取衣。”

設計師是個留著酒紅色長發的男子，不等黃莉介紹完就迫不及待地來到慕隨陽身邊，伸手在他身上上下其手，慕隨陽努力撥開他的手，裁縫師也加入陣營一起去摸他身上的肌肉，兩人還旁若無人地開始交流起來。

設計師：“膚色比較白，可以駕馭的顏色比較多，不穿亮色有點浪費了，要不給他來個亮黃或者亮綠吧。”

若要生活過得去，頭上總要帶點綠？慕隨陽忍不住滿頭黑線。

“看著是個正經人，你就不要作妖了吧，上次某個男模強迫你給他設計衣服，你故意給人家設計的亮綠，穿出去被全網群嘲了整整一周，鬧得凌凌也生氣了，覺得你丟了她面子，這回你就老老實實的。我看他肌肉不錯，可以來點緊身的。”說完還瞟了一眼慕隨陽的腹肌，看樣子似乎很想撩開衣服看一看。

黃莉出聲制止他們可怕的想法：“慕先生是作家，你們倆請盡量搭配他的職業來選擇衣服，要是他不高興，相信季總也不會對你們手軟的哦。另外你們也不要隨便摸了，季總還沒摸過了。”

兩人“嘖”了一聲，開始一人給他找衣服讓他試穿，另一人拿出尺子在他試衣服的間隙為他量身。

慕隨陽用眼神示意黃莉，表達自己的抗拒。

黃莉說道：“慕先生，我建議你不要再試圖拒絕了，季總已經付過款，如果你不要這些衣服，它們就會出現在你們樓下的垃圾桶里，另外阿姨和這些導購員設計師也會中止合作，失去這份優厚的收入。”

滿屋的人齊刷刷用包含期待和委屈巴巴的眼神看著慕隨陽。

慕隨陽已經麻木得說不出話來。

在黃莉的千般邀請萬般引導下，慕隨陽面無表情地在設計師的幫助下挑選了十幾件衣服，從貼身打底到外套長褲，基本涵蓋了秋季全身的所有款式。

等阿姨打掃完，衣服選完，已經日落西山，慕隨陽又被迫享受了一次外賣服務，被勸說強行吃下了一碗粥和一籠蝦餃，就差被黃莉喊人按住硬塞。被擺弄了一下午，他出了一身汗，感覺感冒也好了許多。在最后微笑著答應了黃莉有事會給她打電話之后，終于將所有人送出了家門。

慕隨陽自搬進這個公寓，深入簡出，往來的人基本只有陸編輯，不要說一次性來那么多的人，即使所有來過的人累計起來也沒有今天一天來得多。等人都走完了，他洗漱完畢躺在床上，想起來了那么多人，最該來的人卻沒有出現，黃莉還刻意回避掉了季凌的去向。

他忍不住拿起手機給季凌發消息：“季小姐，謝謝你今天請那么多人來看我，其實我只是普通感冒，不需要那么大陣仗，有點受寵若驚。”

手機靜靜地躺了許久沒有回音，直到慕隨陽快要入睡了，才跳出一條消息：“不客氣啦，好好養病哦。”慕隨陽忍不住想起下午的阿姨說的“前男友們”，是不是每次她的男友們生病，她都會安排這些，所以黃莉和其他人都見怪不怪，也不對頻繁的男友變更表示什么疑問。這些安排里有多少是出自她的本心，有多少是出自之前男友的要求，被她記下來作為模板，每次遇到就copy來用？在她心里，他也只是眾多“男友”中的一個，對她來說根本不具有什么特殊意義，所以她根本不屑來看他嗎？

慕隨陽想到這里，覺得有些不適，又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盡快入睡。只是心中有事，這晚上終究是輾轉反側到近天亮，才迷迷糊糊地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