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忙活，于心疲憊睡去，其他幾人移居大門口，坐在小板凳上，吹著微風，曬著陽光如沐春風。

如果他們不姓恒，那么這樣一副合家安康，其樂融融的場面，該有多養(yǎng)眼，順心。

可惜，他們姓恒，這注定將是一場，不可制止的，暴風雨前的寧靜。

“你們二位是…”首先，跟不認識的人打個招呼，免得一會聊天尷尬。

“明進。”

“趙斌，我們是恒瀟瀟的好朋友。”貼心補上一句。

“真沒想到，她原來也有朋友啊…”十年相處時間，恒勝天大概到死都不會了解自己閨女

“我們是以前的朋友，很久以前的朋友，有十多年了。”感情很好，大叔你就不用糾結這個問題了，因為你不配。

“說說吧，到底也么回事？于心為什么會喝農(nóng)藥。”依照恒瀟瀟對于心怕死個性的了解，這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恒勝天垂下頭，憨憨得回道：“我也不知道，不管怎么問，你奶奶都不肯說原因，就是被我逼急了，才蹦出兩句，活得不耐煩，不想活了之類的。”

不過顯然，這話沒什么說服力。

說不出理由，那就不是自愿喝得啊…

細思密恐，那么一瞬間，恐怖的念頭爬上腦海，登時后背一寒，汗毛豎立。

不，不可能的，這絕對不可能…

連忙打消那個念頭，回歸正常。

恒源還在床上玩手機，打游戲，不亦樂乎。

“那為什么她會在你這？還是你在照顧？如果我沒記錯，當初不是說好，恒丹青歸你養(yǎng)老送終，于心歸他們嗎？”記得當時還有村里長輩作證，總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賴皮吧。

唉，別說，還真就有那種說話不算話的癩皮狗，按照恒勝天的話來說，一雙兒女都死了干凈，你覺得他們還會在乎所謂的臉皮嗎？被人戳脊梁骨罵又如何？還能有錢重要？

恒瀟瀟托腮，這特么是又一次用實力上演什么叫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了。

“所以，于心要住在這里多久？一切吃喝拉撒后續(xù)修養(yǎng)費用都是你出嘍？”撐著腦袋問。

一旁的明進與趙斌，聽得一知半解，半句插不上口，只能乖乖閉嘴，等回去后再詳細詢問恒瀟瀟。

“吃喝拉撒倒費不了多少錢，只不過，那手術費，怕是要不回來了…”說到這，一聲重重的嘆氣，恒勝天的臉，似乎又蒼老三分。

“手術費？那是什么？”

事情回到幾天前，一大清早，恒勝天就被恒勝景的電話吵醒，說是于心想不開，喝農(nóng)藥了，讓他快來醫(yī)院看看！

恒勝天一個激靈從床上蹦起來，鞋都沒來得及換，直接穿著拖鞋去到渡口，臨時加一班船點，再打個摩的，直沖恒勝景所說的那個醫(yī)院。

意外的是，恒勝景也是剛到，還沒五分鐘。

三個大人在手術室外等著，兩個小時過去風滅人出。

醫(yī)生先道：“沒事，已經(jīng)脫離險境了，后續(xù)住院再觀察幾天，只要不惡化，就沒性命危險了。”

恒勝天松了一口氣，剛要詢問怎么個情況時，小護士對他們說道：“你們哪位家屬跟我去辦個住院手續(xù)？”

三人皆不說話。

恒勝天肯定不能伸頭，他都把恒丹青養(yǎng)老送進骨灰盒了，這于心怎么著也不能再讓他破費了。

不過可惜，恒勝景想讓他破費，你還能跑的掉？

手術費，住院費，后續(xù)觀察費用，一共四萬多，恒勝景卻只交了兩萬，還扯謊說卡里只有兩萬，其余都是死期，取不出，讓恒勝天先幫忙墊付下。

恒勝天又不是傻子，他怎么會不知道恒勝景心里那點小九九，但護士的一番話卻讓他乖乖交錢了。

“老人家雖然現(xiàn)在脫離險境了，但后續(xù)觀察很重要的，一旦食道惡化，那之前的努力搶救可是都會白費的。你們現(xiàn)在只交了手術費，如果選擇出院，我們遠方是不支持的。”

恒勝天考慮再三，交錢去了。

恒瀟瀟蹭得起身，怒道：“你不了解恒勝景嗎？這分明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你居然還真的交錢了？是嫌自己錢太多嗎？”真的恨不能理解他的腦回路。

“我能怎么辦？難道要我眼睜睜得看著你奶奶躺在床上惡化而死嗎？！錢可以再掙啊，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沒了，你懂嘛？孩子。”聲量變大，那是一種憋屈已久卻不能爆發(fā)的怒吼。

“呵…”嘲諷一笑，對別人，把錢看得那么輕，對自己，卻從來是錢比命重，究竟恒勝天你要厚此薄彼到什么時候。

“這錢，無論他給不給我，我都后悔，只要你奶奶平安無事，我覺得值得。”

“你的錢，與我何關？不需要跟我說明。”那樣的待遇，永遠不會在恒瀟瀟身上出現(xiàn)。

“之后呢？之后你打算怎么辦？等于心康復之后，再把送回小鎮(zhèn)上，恒勝景會接受嗎？”他不想贍養(yǎng)于心，早已不是一天兩天，如今死了一雙兒女，更有借口將她踹開。

“必須送回去，我養(yǎng)不起她，這是恒勝景的責任，他推脫不了。”

“真是不好意思，人家已經(jīng)推了一半的手術費了…”掏耳朵，說的漫不經(jīng)心，恒勝天沒話了，強硬不起來了。

“知道嗎，他就是因為知道你比任何人都要心軟，所以才會這么有恃無恐，抓著你的弱點，得寸進尺欺人太甚。”

“你不也是也一樣嗎？被他利用善良框到這里來。”淡淡一句，卻是讓恒瀟瀟小小一頓。

他果然還是不了解自己，善良這兩個字是能隨便亂用的嗎？簡直就是侮辱了它的高大上！

恒勝天卻是自認很了解她，雖然十年間他們交流甚少，但從生活細節(jié)，說話舉止，行為因果上，他能看出，自己女兒混賬背后的和善。

可惜不聽話是唯一的美中不足。

然而恒勝天要求的聽話卻是要恒瀟瀟再給他免費打十年工。

確認了于心沒事，暫時死不了后，恒瀟瀟覺得再無繼續(xù)待下去的意義，起身，準備離開回藍州。

至于下次再回來，估計就是給于心送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