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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過去1

明進在嘗湯,被這一聲突來怒吼,嚇得湯直接從鼻孔里進去,勺子也是掉地上了。

“瀟瀟!”一聲擔(dān)憂,再顧不上鍋,連忙奔去恒瀟瀟的臥室,卻被堵在了門口。

上鎖了。

里面的暴怒聲沒有停止,夾雜其中的還有各種各樣的噼里啪啦聲,似是在里面砸東西泄氣。

“瀟瀟!你開開門!”門敲得砰砰響,不過里面應(yīng)該聽不見。

去儲物室一番折騰,才找來備用鑰匙,打開門,人間慘劇。

恒瀟瀟已經(jīng)消停,坐在地上,腦袋埋于膝蓋間,肩膀在顫抖。

床的席夢思被劃開了大口子,里面的彈簧海綿各種肉眼可見;棉被亦是被扯的稀巴爛,棉花絮一地都是;書桌翻倒,桌上的筆,本子,散落一堆;玻璃制品碎了一地,塑料的雖然沒碎,但也都開口,裂痕。

明進慶幸,得虧這衣櫥是跟墻壁連在一起的,不然,明天就得拖去垃圾場當(dāng)廢品賣。

一步兩跳的來到她面上,剛開口說了一個字,就被恒瀟瀟攔下——“噓…讓我安靜會…”

點點頭,隨后自己也坐下,與她肩并肩。

在恒瀟瀟抬頭瞬間,他看見哭紅的雙眸;受傷的額頭;紅腫的臉頰;核桃大的眼袋…剛剛聽見的砰砰聲,是她用腦袋撞墻了嗎?

比昨天的,嚴(yán)重太多了。

按理說不該是恒溪了,那么這次又是誰呢?恒家嗎?恒家又有誰叨擾她了嗎?刺激得她有這么大反應(yīng)?

時至今日明進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對恒瀟瀟知之甚少,在她的身上,有著太多太多,隱藏的秘密了。

她的過去,她的家庭,她與恒家人的仇恨,以及恒家究竟想對她做什么?又或者,想從她身上牟取什么?

“唉…”輕輕一聲嘆。

原本他以為,感情之事,不過是你情我愿,郎情妾意,生米熟飯,水到渠成一個美好開頭,幸福過程,愛的結(jié)晶。

現(xiàn)在想來,還是自己這個大齡老男人想的淺了。一個人的原生家庭,真的在人生道路上占了極其重要的位置,這個位置,甚至可能毀你終身。

抬手,撫上恒瀟瀟的后腦勺,一下一下就跟順毛貓咪一樣,恒瀟瀟沒有抗拒,反而很自然的享受了全過程。

我啊,還是能力不夠,才會讓你如此痛苦,不過沒事,你等我,我會努力,非常努力,解救你脫離苦海的…

這是屬于明進的宣誓,雖然老土,勝在誠意,只是恒瀟瀟無緣聽見,不然會很高興吧。

不知過了多久,廚房傳來碰的一聲,又將明進拉過去了,恒瀟瀟亦起身跟去,結(jié)果因為維持一個姿勢時間太長,腿軟發(fā)麻,踉蹌一下,摔倒了。

日常摔,見怪不怪。

原來是煲湯的鍋炸了,恒瀟瀟的抓狂,讓他著急上過忘關(guān)火了,結(jié)果就是鍋,英年早逝了。

一鍋的湯,全喂廚房了,炸起來還挺有規(guī)律,墻壁油煙機,碗柜洗手臺,飯桌地板椅子,只要是你視線可及之物,就沒有它噴不到之處。

雙手環(huán)胸往墻上一靠,明進的表情有點難看,那是認(rèn)命般的苦笑。

恒瀟瀟單腳跳出,在一眼瞅見廚房慘狀自己明進打擾廚房的忙碌背影后,馬上又跳回去了。

自己果然還是給他添麻煩了…

再看看自己房間,比廚房沒好到哪去,狼藉一片,估計明早又是明進收拾。

捂臉,想哭了,自己還真是磨人的小敗家玩意,來老師家許久,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還一天天的,凈瞎幾把搗亂惹事了。

回頭,再看一眼明進:所以,自己果然不適合群居生活嗎?老師,他,應(yīng)該找個知書達禮,能在事業(yè)幫到他的媳婦才是…

唉…頭一次,恒瀟瀟有點鄙視自己的學(xué)歷,根本與明進,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云泥之別啊。

在十多年前,那般慘無人道的歷練下,明進早已對家務(wù)免疫,干起活來那可稱一把好手啊,因此打掃廚房這點小臟小亂,還是得很心應(yīng)手

只是恒瀟瀟的房間,探頭看去,床上破爛的棉被拱起一團,看來是睡了,那便明早再收拾吧,省的打擾她安睡。

只是他也實在粗心,從搬進來起就一直躺在角落里的旅行包,不見了。

因此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恒瀟瀟不見時,已然是第二天的十點。

趙斌坐在沙發(fā)上,雙手捂耳,瞅著明進抓狂的模樣,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腦殘。

恒瀟瀟無故消失又不是第一次了,咋還跟個孩子一樣,亂喊亂叫,蹦蹦跳跳呢,一點也不淡定。

明進曰:淡定毛!不是你媳婦,你當(dāng)然淡定了!

也不怪明進抓狂了,要知道恒瀟瀟上次人間蒸發(fā),可是整整消失十年啊!人生又有幾個十年能用來浪費呢?

恒瀟瀟夜里不辭而別,去了火車站,買了一張去往塘固市的車票。

塘固,可稱她噩夢始源地,但同時,又是十年居住之地,十年回憶之所。

下了火車再轉(zhuǎn)公交,公交之后轉(zhuǎn)摩托,摩托之后就是走路了。

那個地方太偏僻,有多偏僻,就是你給摩托師傅加錢,他都不愿開進去。

走吧,也就二十分鐘的路程,幸虧是初春季節(jié),不然能把人熱糊。

一路沿途走來,沒有人家,沒有田地,只有一處又一處的廠房,冒著滾滾濃黑煙的廠房。

城市明令禁止燃燒焚毀制造黑煙,因此這些廠家全都搬到了荒蕪人煙的偏僻鄉(xiāng)下,來躲避城市的法規(guī)。

距離目的地越走越近,那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硝煙味,鉆入鼻尖。

眉頭一皺,縱然已經(jīng)嗅了十年,可她依然厭惡,不好的回憶,瞬間如噴泉般,翻滾而出,剎車不住。

站在一處稍高的坡頭,放眼望去,漆黑一片。

有多黑,是比你眼珠子還黑的存在。

呵…回來了,原以為此生,就是死都不會再踏入此地,如今卻不過半年時光,自己主動飄回。

果然,女人發(fā)的誓,那就是騙人的鬼。

這是一個煤炭廠,黑黑的全是煤炭,碎掉的煤炭。

在這里面工作的人,百分之九十都是大老粗爺們,恒瀟瀟也算是十年難得一見的姑娘了。

他們穿著單衣,戴著頭盔,腳瞪水靴,挖碳的挖碳,裝車的裝車,挑煤的挑煤,各司其職,半點不偷懶。

只因為老板舍得給工資,他們干得也就更起勁。

煤炭廠是男人的天地,恒瀟瀟這么個小姑娘來了,穿得還人模狗樣的,瞬間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皆停下手中之活,駐足望去,議論紛紛。

廠里頭頭不干了,咋干活還干停了!

跟著抬頭望去,在看清來人后,一個鯉魚打挺蹦起,跟著飛奔而去,張開雙臂,熱情異常了!

恒瀟瀟一愣,隨后往邊上一躲,頭頭撲個空,直接栽地上去了,慘不忍睹。

“恒瀟瀟,你什么意思,半年沒見,抱一下都不讓啊!”男子的聲音還算年輕面相也不老,就是瞅著有點黑。

這是所有煤炭工地工人的特征,太陽烤得,縱使恒瀟瀟穿了十年的長衣長褲,戴了十年太陽帽,也還是必不可免的,被曬黑了。

“我,不想手洗衣服…”

男人的身上汗?jié)n黑漬全有,這要是抹到身上,可有得洗了。

“走,去我宿舍,我們好好聊聊!”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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