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放學,蘇向暾隨著人流回家吃飯,兩個耳朵上都塞著耳機。突然有人從她身后扯掉了右邊的耳機,她偏頭看向右邊,是文君堯。
“傻了嘛,這么勁爆的音樂,還放這么大聲。不用耳機都能聽得到,耳朵不要了?”他二話不說,從蘇向暾手里掏出MP3。吧嗒吧嗒,兩下把聲音減下去。
拿著耳機,伸長胳膊從她頭上繞過去,整個人也從她身后轉到她的左邊。將耳機插在右耳上試了試,又減掉一階音,才帶上耳機聽歌。
“你喜歡這種勁爆的音樂?前兩天用我MP4循環純音樂的是你吧,我還以為你喜歡那種傷感的音樂呢!”文君堯挑眉看著她。
“也不是喜歡這種音樂,只是它會干擾我的意識,讓我不再想起某些東西。傷感的音樂總是容易扣人心弦,讓人哀而成傷?!碧K向暾淡淡一笑回道。
“什么意思,你不想想起什么?”文君堯有些疑惑的問。
“沒什么,只是隨口一說而已!”
場景似乎有些驚人的相似,上次是小說,責備她眼睛不要了;這次是音樂,責備她耳朵不要了。
文君堯這個人吶,你給的好不是我想要的好,就不要給這么多好不好?
要是沈脩,她心情好會懟一句,“就是不要了怎樣?”心情不好時,大約會懟一句,“要不要關你什么事兒?”
但是,文君堯不是沈脩,她就算話到嘴邊了,也會咽下去。因為這個人總是溫柔君子型的,不想沈脩那樣‘皮糙肉厚’型的。其實,這只是她自己的偏見,她只愿意看見她想看到的東西。
班會課上,程老師站在講臺上,手里拿著筆和一張表格,“高一就快要結束了,大家都知道高二要分科,選什么想來也都已經有了決定吧。下面我統計一下,從第一排開始?!?
蘇向暾自己琢磨,以她現在的成績,理科勉強能及格,但實在拿不出手。后面兩年靠自學補上來,可能性也不大。唉,看來與理科無緣了。文君堯他,肯定選理科吧。我要是選理科,有沒有可能分進一個班級?
唉,蘇向暾心底再長嘆一聲。她敲了敲自己的腦門,對自己說,你還是別任性了,人家是別人的男朋友不說,你自己也得為自己的人生負責對吧。算了吧,就文科吧!
程老師道:“下一個,蘇向暾!”
蘇向暾:“文!”
“程嘉立!”
程嘉立:“文!”
班主任低頭在她們的名字和文科交匯的地方畫上對勾。
無奈之下只能選擇了文科,其實蘇向暾還是很喜歡理科的??粗嘀魅我呀泴懴滤倪x科,心里不免遺憾。不過能和程嘉立一同分進文五班,大約是唯一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了。
文君堯、沈脩和季言凝都選擇了理科。而且兩個男生在高一的時候,學習認真,成績不錯,被分進了尖子班理科三班。季言凝分進了理五班。
高二開學報名,蘇向暾站在文五班門口,看見講桌上,被圍著的班主任竟然還是程老師。程老師當班主任是不錯,對她也很照顧。但當數學老師就有些不夠了,講課照本宣科,解題思路也有些不清晰,做不到舉一反三。
蘇向暾有些失望的靠在文五班門口對面的墻上,看著圍著班主任報名的同學越來越少。直到最后一名同學也下去了,才站直身體,打報告進去報名。
文君堯和沈脩初中時其實關系一般,高一第一學期同住一個宿舍,第二學期合租了房子,高二又同時分進了理三班,越發的形影不離。
街面上還殘留著春雪,中午放學后,同學們涌出學門。人潮中,程嘉立和蘇向暾牽著手。
蘇向暾皺眉抱怨,“菲菲,你有沒有覺得,老程講數學照本宣科都宣不下去?”
程嘉立點頭贊同,“是有點,剛才這節課上,他自己都算不下去了!”
蘇向暾嘆息一聲,“唉……原本以為高二會換個老師,沒想到還是老程教數學,當班主任!”
程嘉立道:“我聽說高三的老師極有可能還是原班人馬”
蘇向暾驚呆,拉住她的手腳步停頓,“不是吧!不會這么衰吧?”
程嘉立看著前面,“不知道哎!但愿不是!”
她晃了晃蘇向暾的手,用下巴示意蘇向暾看前面。蘇向暾順著程嘉立的視線望過去,看見沈脩走在前面。
這是這學期第一次見面,蘇向暾便大聲招呼了聲:“沈脩!”
沈脩聽聞,笑著回頭,“假期過得怎么樣?”
蘇向暾同樣報以微笑,牽著程嘉立的手還晃悠晃悠不停,“簡直樂不思蜀,要不是開學了,我都想繼續過下去呢!”
和沈脩寒暄了幾句,正打算問問文君堯呢,卻見沈脩旁邊的男生回了頭,朝著蘇向暾笑了笑,赫然就是文君堯。
他身姿挺拔修長,上身張揚的紅皮衣,下身緊身黑色牛仔褲。頭發修剪的整齊精練,額前留著薄薄的碎發,臉上笑容溫潤爾雅。
蘇向暾的笑僵在臉上,換上怔楞迷茫的表情?;斡浦碳瘟⒌氖诸D住,腳下的步子也徹底停駐。
文君堯撲哧一笑,“怎么了?不認識了?”
蘇向暾嘴唇嚅囁著動了動,做出了叫‘文’字的口型,卻沒有發出聲音。她幾乎是被程嘉立拖著走的,而文君堯和沈脩也走上了分路口。她邊無意識的隨著人流往前走,邊怔怔的看著兩人走遠。
原來在自己不知道、沒有參與的時光里,他的背影已經挺拔到這么陌生了,陌生到這么近的距離,我竟然都沒有認出來。我們真的只能越走越遠嗎?
蘇向暾咬咬嘴唇,似乎要哭了的表情。閉了閉眼,同時深吸一口氣。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她心里突如其來的惶恐,讓她不知道做什么表情來回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笑著走開。
她知道文君堯和張初涵在一起,自己不該再去找到,可是一想到將要和這個人陌生,就焦躁不安。這場鏡花水月,終究會歸于虛無,然而陷入其中的人卻看不破。
涉足一片沼澤泥地,越是掙扎,越是陷的深。絕望和恐懼就像蛛絲,裹住你獵物般的心臟,越纏越緊,窒息,到無力掙扎。不由自主的靠近他,才能得到那么片刻的救贖。所以放縱自己的心意,由著自己的腳步走向有他的地方。
蘇向暾這學期的同桌是一名比蘇向暾略高的女生,叫宋躍,成績也比蘇向暾略高那么一點點,是個很認真的女生。
她要是聽見八卦是誰喜歡誰,或者誰和誰分手了,哭的厲害什么的,她都會說:“一群小屁孩子,懂什么愛情,還哭哭啼啼的,丟不丟人?!?
要是聽說蘇向暾找文君堯或者沈脩去玩了,她必定會說:“桌桌,有意思嗎?大好的時光,你不學習,白白浪費在男生身上!”
蘇向暾和宋躍剛開始稱呼彼此為同桌,后來說好一個叫同同,一個叫桌桌。只是都認為“同同”理所當然的大一些,搶著當。于是都叫對方桌桌,叫來叫去,兩個人都成了桌桌。
開學過了幾周,班主任和文三班的班主任,商量來一場聯誼活動。文三班的班主任是三班和五班的英語老師,兩個老師征詢同學們的意見,最后決定在周末去秋游野炊。
班級里分了7組,每組9個人。班主任大概是按照成績排名分的,蘇向暾這一組女生比較多。程嘉立,寧蕤,苗昕懿,趙梓莼,蘇向暾,宋躍,剩下三個男生,寧蕤的同桌盛泓瑞,一個叫李銘鈺的,一個英語課代表馮宜斌。
老師給每組撥一筆班費,他的要求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帶好生鮮蔬菜調味品等,到地方自己做。周五下午,小組幾個人聚在一起商量做什么菜,由誰來做等的細節。
蘇向暾他們組最后決定做10個菜,涼拌炒菜各半。涼菜這么多,主要是怕到時候抄不熟,或者抄糊了,也不至于餓肚子。米飯和粥什么的肯定煮不熟,最后決定由盛泓瑞買些餅子帶上。
做菜的就寧蕤和蘇向暾會,苗昕懿主動搶了洗菜切菜的活計,鍋碗碟等用具分給了三個男生。
周六按照計劃,蘇向暾、寧蕤和苗昕懿去買菜,買好了之后,由苗昕懿帶回去洗切。怕菜買早了不新鮮,所以選擇了下午太陽偏西時買,買好之后各回各家。
蘇向暾趕著晚飯前,去了文君堯的房子里一趟。是去拿相機,也不知道是文君堯找誰借的。
星期三班主任宣布了這個活動的策劃之后,蘇向暾就去給文君堯和沈脩炫耀了一番。在他們羨慕班費還可以這么花時,她還心有不足的隨口抱怨了一句,“要是再有個相機就更好了”。
文君堯聽后就說:“相機我給你解決,周六來我房子里?。 ?
果然文君堯沒有食言。蘇向暾十分喜歡攝影,尤其是風景照。拿到相機后,就喜笑顏開的擺弄,對明天的野炊更加期待。